身体的不适,让向雨晴整个人懒懒的,连工作也提不起兴趣了。可其他人,此刻却忙得不亦乐乎。许处运作的那个项目,费用还没落到研究所账面上,一部分人就已经坐不住了,当然许处也在其中,而且是动作比较大的。那些觉得有希望的处室的一把手这几天都快把孙建国的门槛踏烂了,这是工作时间,非工作时间则在各种休闲娱乐场所继续做工作,看来领导也不容易啊,休息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人事处的张姐把她叫去了,让她把这几年的主要工作列一下,要给她写事迹。向雨晴摸不着头脑,张姐拿个内部白头文给她看,上面是破格提拔她和政策研究室张建为正科的请示,领导已经批过了。她有些吃惊,也暗自窃喜,照理说,再等上一个多月,她的时间期限就够了,可以正常聘,完全不用破格,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懂,但很感激,感激领导,感激所有知道她辛苦的人,只是要不要当面道谢呢?怎么谢?会不会有些张扬?她拿不定主意,就先放下了,但这份感激她会记着,只要对方需要她,不遗余力,这是她回报别人的方式。不会主动去贴,但在他们最需要时,她永远会伸出手,任何时候。
回到办公室,向雨晴开始列提纲,才发现,这几年还真是干了不少事,小项目忽略专拣大的就写了两页,于是再度精简,最后把剩下的一页内容交给了张姐。
“张姐,您看看行不,我再改。”
“先放这,我看看。”
向雨晴还没到办公室,张姐电话就过来了。
“小向啊,来一趟。”
飞奔到人事处。
“小向啊,你还是自己把这些项目串起来吧,要发个正式聘你们的文,里面得介绍主要事迹,你们的活我也不懂,太专业了,你自己串好给我吧。”
“好的,我尽快弄。”
向雨晴爽快的答应了,别说是自己的事,就是随便一个人求她,她都会爽快答应,她总觉得,能帮人处且帮人,不求别人感激,只求那些得恩的人将来不会害她。从小,老爸就告诉她,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别给自己树敌。虽然现在的职场已经不再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了,但她相信,即便自己周围不能开满鲜花,多长点狗尾巴草也比都是仙人掌强。
就这样,于无声无息中,向雨晴和张建破格提拔的文件发了下去,大家看后都很震惊,因为之前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任何人得到内部消息,就连向雨晴,要不是让她弄材料,也不会知道。所以全是单位操作,没走过一点关系。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由此引发的猜测和攻击如漫天飞舞的石子,噼里啪啦的向她砸来,大家都说是她找领导做了工作,是用钱,亦或是用女人特有的方式交换来的。面对那些质疑,向雨晴没有任何愤怒,不是大度,而是坦然,她相信流言终归是流言,其实更重要的,是那些说她的人,她不在乎。向雨晴给自己的周围设了一个隔离层,那些在层外的人,不管有何行为,她都不会介意,因为和她没关系,除非他们刻意伤害她,否则都能君子相处。但若真的刻意伤害,她会不再和他们有交集,若依然伤害,会倾尽全力给其致命打击,让其失去再伤害她的能力。对于小人,她的原则是,忍不了时,必须残忍。而隔离层内的,她会用自己的观点去要求他们,一点沙子都不能容,而且她的要求相当苛刻,因为他们的行为和观点,就代表她的,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任何问题,也就容忍不了他们的,那会让她万分痛苦。但终究有一个人,她还是在意了,那个人就是顾晓影。
虽说因为张新宇,她曾和晓影远了,但当心里真的放下或者尽可能的在行为上放下张新宇时,反而可以接纳晓影了。不可能再成闺密,却依旧是朋友。晓影以为她背着自己去找关系,做领导工作,毕竟她们是一起入职的,从前不管什么事都是同进退,这一次,她走的快了,她却蒙在鼓里,以为她太有心计,很生气。向雨晴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也没用,人在自以为是的时候,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任何解释都会被当成狡辩,随她去吧。虽然不想让晓影误会,但对于她的误会也不是那种寝食不安的在意了,也许真的像人们说的,对别人的伤害就像是在木板上钉钉子,彼此和好了,但拨下钉子的木板却依然留有钉过的痕迹,再也回不到最初,她仿佛看到了那些依稀可见的晓影留下的痕迹。再想自己当初和张新宇,因为不想在他的木板上钉钉子,所以好多问题,她选择不去解惑,不去求根问底,想当它们没发生过,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曾怀疑过他,曾那样的不信任他,而在彼此间留下隔阂,结果却让自己心里日积月累的不解不断膨胀,终于有一天心里再也装不下了,当它们冲破身体出来的时候,既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她困惑,真是进退都是错,只是哪一个更厉害些而已。
不过向雨晴最大的特点就是忘性和记性一样好,她经常告诉自己,记住开心的,忘记不开心的。没几天,她就对晓影没了感觉,为了改善关系,还做了件极其变态的事,把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在追自己的同学介绍给了晓影。见面后,晓影很满意,只是接触几次后,他同学嫌晓影太无趣,就没了下文。
除了顾晓影,分析她和张建破格原因的还大有人在,其中有个版本,向雨晴觉得有些像真的。他们说,她是借了张建的光,完全是因为领导想提张建,才便宜了她,当然她也有利用价值,否则就是别人而不是她向雨晴了。据说张建背景很硬,而且不差钱,各层领导都深受其惠,他的业余时间多数都是陪领导和领导的家人度过,他是他们的钱包,司机,力巴,总之给予他们一切所需。可他在普通群众这层,却没有一点人缘,因为近领导则远群众,是职场不变的真理,况且还是不怎么得人心的领导;另外,他也没有能叫得响的业绩,文件上的事迹都是些虚事,比如主持个什么会议了,申请个什么事情了,大家一看全明白。而这些都是向雨晴具备的,也是向雨晴之所以得益的所在。所以,他的钱他的时间他的行为付出向雨晴的人脉向雨晴的业绩=破格提拔,这样看来,还是她占了便宜。而这“破格”二字,也大有文章,只早那么个把月,却诠释了太多含义,首先,在时间上把一部分人排除在外,因为同一批入职的绝不止他俩,而凭他,如果民意测评不理想,领导硬要提会有压力;其次,领导也是在给别人传递信息,这两个人,虽然可能实际上只是他一个人,单位要启用了,大家心里都有点数,先在心里接受吧。看来还真是用心良苦,不觉让向雨晴对自己的意外收获更加感激涕零了。
但向雨晴一直不解的是,那些领导中,有些是她尊敬的,他们也算是正直的人,为什么还这般没原则?谁什么样,以他们的阅历,判断上不会有一点偏差,怎么就能接受这种一无是处的人?还有那些她很讨厌的妖娆女子的风流?难道他们真的对那些很受用?虽然看得清楚,却不会拒绝,毕竟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于是她将人重新进行了分类:对于财和色,一种是主动,不拒绝的;一种是不主动,不拒绝的;还有一种是不主动,拒绝的。她已经懒得对他们逐一归类了,但下意识里,觉得张新宇应该是第二种,而她喜欢的是第三种。
很快向雨晴就把正科这事放到了一边,因为她知道,这种行政职务,对她这种一没背景二没钱的小人物,太飘渺了,当再过独木桥时,她拿不出任何东西和那些人血拼,虽然凭能力、业绩不会输给他们,但她知道,那些东西,她所拥有的,在行政这条路上,太微不足道了。她对自己的定位,不求别的,只想过与世无争的富裕生活,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拿的安心,开心,不受别人限制,她永远都不能因为有所求,而失去身心的自由。这是对工作,对生活,对自己唯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