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建因破格提拔而风光时,他的家庭危机又让他更彻底的风光了一次。那天,她老婆闹到单位,非要和他离婚,这种场面,一般都是因为小三,可他还真就不是;家庭暴力?也不是。原来是他和他妈一起欺负媳妇。虽然婆媳关系在中国是亘古不变的社会难题,但因为这个到单位来闹,向雨晴还是头次听说。
据说,他媳妇很优秀,博士毕业,现在财政厅某处,副主任科员,单位业务骨干。单从学历和工作表现来看,能力该在张建之上,在向雨晴眼里,张建很差,甚至都找不到一个足够差的词来形容。家里孩子不足2岁,家务事媳妇全包,除了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大人,他们和婆婆一起住,婆婆名义上给带孩子,实际就是陪孩子玩,还仅仅是在媳妇上班时,除此什么都不做。媳妇白天在单位拼命,晚上回家继续拼命,一家四口人的吃喝拉撒,都得处理,还要被老公和婆婆呼来喝去,挑三拣四,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满意。弄得她身心疲惫,而且最无法忍受的是,张建经常不着家,理由是在外赚钱,可每个月拿回来的钱比媳妇少很多。媳妇和张建的处长说:
“他出去赚钱,我就不赚钱吗?凭啥我在家累死累活,他却在外面快活,应酬,不就是吃喝玩乐吗?你要不干,回家也别挑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必须离婚。”
张建的处长嘴上安慰,心里烦的要死,单位的事已经够多了,还要听这些家务唠叨,张建这小子,也真是的,能请神,却不能送神。
他媳妇说,要不是自己博士毕业,已经是半老徐娘,才不会嫁他;又说,要不是担心年纪太大,不利生育,也不能要孩子,结果,把自己套牢了。凡事一直忍,因为她是孩子妈,可忍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每当她快忍不了了,要发作,张建就忽悠她,什么你不是好妈妈,好媳妇,好儿媳嘛,你不是明事理嘛,你不是善良嘛……那就该被欺负吗?她越说越激动,处长赶快让大家四处找张建,从上班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呢?他要再不把媳妇领走,他们全处都得疯。
向雨晴曾和张建一起调研过,亲身领教了他的嘴上功夫,因为事后要写调研报告,向雨晴的意思是,自己写自己那部分,毕竟大家不在一个处,不是一个专业,关注的内容不一样。但他可真是君子,绝对动口不动手,那帽子给向雨晴扣的,什么她理解的深刻,她见解独到,文采好,能者多劳,简直没把向雨晴气死。最终人家果真一笔没动,拿着向雨晴的报告给领导时说,这是集体智慧的结晶。那时候,向雨晴就把他归到不能合作的人里了,没想到他在单位耍心眼,在家也没好到哪去,看来是本性啊,让她更坚定了对此人的判断。
又过了大概20分钟,张建终于回来了,好说歹说才把媳妇领走,他们处长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让人颇为争议的人,在得了让人争议的提拔后,又演了出这么让人争议的事,真是自己打自己脸啊。而其他看笑话的同事,则觉得意犹未尽,大家在机关呆久了,每天周而复始重复同样的工作,很乏味,这种小插曲,还真能提提神,挺受用。
就在张建的处长皱着的眉头刚刚舒展开时,向雨晴的处长却皱起了眉头。他把向雨晴叫到办公室。
“小向啊,现在单位关于项目落在哪个处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咱们处境不乐观哪。”
向雨晴点下头,看着许处,等待下文。
“就算咱们真把项目拿过来,我都担心没有能干的人。你看现在处里,哪有像样干活的,得抓紧锻炼队伍了,能打硬仗的。你手下那几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太水了。”许处无奈的摇头。
向雨晴再次点头。
“你觉得,怎么才能最快的锻炼人呢,人当然也就是你手下那几个了,处里扒拉扒拉实在挑不出个像样的。我想听听你意见。”
“其实,如果这几个人能玩命干,也可以顶事,就怕他们不卖命!”
“你觉得他们能行?”
“行,虽然没有太聪明的,可咱也不是搞发明,只要他能靠点谱,负点责,上点心,一遍学不会,多学几遍,孰能生巧呗,可能开始周期会长点,上手就好了。”
“你这么认为?”
停了下,许处接着说:
“还真是给我打了针强心剂。说实话,从我上任到现在,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肯定他们,我真没觉得他们能顶事。”
“主要是没有动力。”
“恩,现在咱们时间紧,你有什么好办法?
“重赏重罚。”
“重赏重罚……”许处边重复边思索。
“恩,怎么个重赏重罚?”
“要想让他成长,他又是笨鸟,就只能让他先飞。正常飞,人家都不愿意挥翅膀,凭什么让人先飞,还要用劲飞,只能是前面有虫子。有他想要的,自然就有了动力。而且虫子必须放在指定地方,这样,他要是飞错了方向,仍然得不到。千万不能再平均分配了,要让他努力后,立刻看到效果,错误后,立刻遭到惩罚。惩罚比奖赏有时候更重要,赏是让他快飞,而罚,则是让他飞,只有飞起来了,才能谈到快慢的问题。否则,人家不想要赏,不还是会和现在一样,一动不动。在赏罚上,必须一视同仁,必须立刻执行,不能用语言忽悠,一旦他对制度、对制度执行人失去信任,就不好再建立了。”
“有道理。”许处点头。
“小向啊,具体细则,我想想,你也帮我想想。”
从许处办公室出来,向雨晴心里很舒服,如果真能如此执行,正是她想要的,也是一直苦苦追求的,她总算能为自己找点平衡了,也让他们处向着规范的方向前进了一小步,她对许处的印象又好了那么一点点。希望他不是光说不做的主,或者是表里不一的主,再或者是和其他人一样只顾自己短期利益的主。但她已经做好他是那样的人的准备了,因为,她对人,对单位的人,对领导,没有奢望。
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姨,印象中,老姨好像从没给自己打过电话,心里一紧,一定是急事,忙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