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南门市场,贾赛手持鸣音竹,独行于摊贩之间。他的两颊发红、额上挂满汗珠,不知是夕照过强的缘故,还是其心过于仓皇?乍看之下,他象是四处投机、等待施舍的乞丐;若仔细观,却发现他的双眼正紧盯周遭变化,指间暗自运劲、似是随时准备出手。
“在鸣音竹斩队的布置期间,你要以身作饵,引出哑胸贴、封鸡魂二人。如果立即发生战斗,便要尽快将之逼往市场后方的仓库;若两人迟迟未出,便要设法疏散市场民众,使之无所遁形。”
接到姜维通知后,贾赛便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像一条紧张的蚯蚓,难以扮演好鱼饵的角色。急促的呼吸、扭捏的脚步,虽搀有担忧的成分,但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他身上的玄武神缚。肌肉的胀痛令他脸泛痴意、口水直流,彷彿回到了穿着分内裤时的淫浪面貌;变态的綑绑迫使他改变动作,如裹小脚、穿束腹的女子一般,举手投足更添媚态。
“这条绳子限制了我的行动,进行任务将难上加难。嗯哼,卖肉的阿明一直盯着我,是不是发现我衣服里的绳索?他该不会想冲上来,当众强暴人家?哎哟,桌上摆的萝卜这么大根,看得我屁眼儿都痒了起来。呼哈,这条苦瓜形状真棒,好想拿来……”
荒谬的性幻想不停涌入贾赛心头,让他双腿酥麻、差点失禁;而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却又使他如浸冰水,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边的建筑,不是在覆地计画时坍方了吗?怎么现在又完好如初?咦,墙柱之间隐有光华流转……是七曜灵光!”
“没错,此乃沙门两大护法神功之一的金莲九绣。”不远处的卖鱼老方听到贾赛自语,回应道:“这是两天前的新闻了。吕后銮驾至此,亲手复原了毁坏的建筑。所以原本暂缓的市场拆迁计画又重新启动,我们大概也待不久了。”说着便将一份报纸递给贾赛。
报纸头版刊载着一张巨大照片,照片中的主角身穿水莲凤袍、头戴九凤后冠,骄颜透傲、不怒而威,正是白莲寺排名第一的俗家弟子、全天下最尊贵的女性吕绣莲。
皇后吕氏掌握无上权柄,连当今渗尿皇帝也要敬她三分;皇甫朝之败、罄竹王朝之建立,皆是她一手主导所促成。除了权谋擘划,吕后的武学造诣更是超绝:她在三十岁前便精通白莲寺诸神通,获准进入鉴心洞观阅《大肠经》;四十岁迈入造化神通境界,此后连败叶星海、姬八郎等高手,一生未尝败果。放眼当今武林,也只有她一人能修成《绣莲宝诀》的最高境界金莲九绣。此张照片里,她便用上金莲九绣里的逆时光、补天缺二法,以罡气为经纬、化乾坤为织机,补起了地层之陷,令房舍完好如初。
《绣莲宝诀》乃是一套由针线活儿演变而来的武学,共分《青莲转经》、《红莲胎藏》、《白莲净功》、《金莲九绣》四部;其修行法门非是记载于书册之上,而是以四台织机对应十二首纺织歌谣的形式流传下来。武学特重防御,主张以守代攻,但修至后段亦有摧山裂海的破坏力;运劲结招如针绣般精巧细腻,有“刚柔交错九千重,百亿莲华造天衣”之誉,非心思缜密、明察秋毫者不能修之。
贾赛亦曾看过多篇相关报导,对此部武学特性已有相当认知;但今日亲见此招能为,仍是感到十分诧异。“此招虽名绣莲,但我怎么找不到缝线痕迹?哇,竟然连裂缝都不存在!不可能,这已违反了物理。不过危楼复原,地层不再下陷,方叔应该可以安心做生意……”
“盖出这种鬼东西,要我如何做生意?”卖鱼老方提起菜刀劈向竹制棚架,但棚架却在瞬间涌出保护罡气,将菜刀震得脱手飞去。“她才没那么好心。现在强势护住地质建物,只是为了要通过评估勘查,维持朝廷的形象。等到新开发案启动,她便会散去造化神通,让这里再成废土。”
贾赛低声道:“小心点,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被杀头的。”
“哼,我才不怕她呢。南门市场都是一家人,才不会有人跑去告密。”
“听说有阴谋分子潜伏于此,方叔可要特别注意。”贾赛环顾左右,突然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卖菜罗婶出来摆摊?吕后不是复原了所有的建筑吗?”
“罗婶的双腿在地震时跌断了,至今仍在医院接受治疗呢。”
贾赛呼吸一滞,浑身直冒冷汗,心道:如果罗婶在覆地计画时便受伤住院,乞战那夜替我施针的又是谁?难道是琉璃仙门的哑胸贴或封鸡魂吗?单福……说不定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