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婶所待的医院名为叶琴病栋。该院位于南门商店街不远处的,是北州三大医界圣地之一,也是道门八音剑派总坛之所在。院长叶琴乃叶星海的姪儿,曾蒙神人指点过道门医术;十五年前闭关悟出以琴音治病的医法,遂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创出了八音剑派。不过当年的医界仍是奉胜国两大医流为牛耳,家家皆仿医王山舍生寺之术,无人想学道门医法;直至二大名流隐匿潜伏后,叶琴的乐音疗法才逐渐受到重视,近年来更屡受朝廷嘉勉,因而门庭若市、声名水涨船高。
叶琴病栋周边在丐界地盘划分上,是属于散人一脉的领域;人帮第六军团虽在附近活动,却也顾及二派友谊,从未跨界行乞过。这次琉璃仙门、下九流之乱也未波及此处,显示各方势力对散人一脉与八音剑派有着相当的尊重。贾赛初次踏上此地,心中不免估量起叶琴的医术与此行的风险。
“单福曾用神奇的针术助我渡过难关,若他的身分无误,那散人一脉的医术应不在舍生寺之下。听说叶琴大夫曾得丐王指导,修为已至玄境第二重天,其医术应更胜单福吧?此院既然是附近最有名的医疗中心,说不定琉璃仙门负伤的成员也送到此院医治。若真是如此,待会恐怕又要开打了。不过八音剑派是站在散人这边的,若真发生冲突,应会帮助我们才是……”
贾赛望着引路人白梅的背影,脸上不由得浮现暖暖笑意,忖道:“人说女子爱洁恋香,但世上竟有女子不畏粪便之臭,喜欢上我这名恶烂痴汉。这定是天赐良缘,我绝对不能轻易错过。传闻叶琴大夫最擅长泌尿科手术,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让他看看我的孽根。”
就在贾赛胡思乱想之际,两人已来至罗婶所在的病房。此时正有一名洋人医生前来关切罗婶的复元情形,他手持小提琴,拉了一段琴曲,闭目思考片刻,说道:“婆婆虽已做过九次乐音疗程,但你的身体机能退化严重,可能还要半个月才能下床行走。现在请你闭目静心,继续聆听我的演奏吧。”
贾赛不敢干扰疗程,便与白梅退至一旁等候。但偷偷探查罗婶状况后,却发现罗婶的血气浮虚,筋骨滞气,改善情形十分有限;当下便暗自搭上罗婶腕门,送入春药脉流,以百净琉璃洗来回其身数遍。罗婶只觉浑身流窜百股暖气,使她逐渐恢复气力,竟已能爬下床缓缓步行。
她向着贾赛点头致意,然后戏谑地用脚轻踢闭目演奏的洋人大夫。后者见状大讶,以为是神迹出现,当场直呼耶稣之名;直到罗婶指了指贾赛,他才意识到是有人出手相助。
洋人大夫捏着鼻子,端详着满是脏污粪臭的贾赛,脸色由厌恶逐渐转为惊讶,尖叫道:“这串佛珠……是舍生寺的须弥罗网!你是医王宗掌门?”然后失态地逃离现场。
罗婶拉着贾赛的手,亲切笑道:“感谢你让我提前出院。这几天一直被迫听那古怪音乐,听得心情都烦了。没想到赵云小哥原来是位高明的医生,以后生病就找你医了。”罗婶瞄了帮忙收拾行李的白梅一眼,悄声道:“我本来想把阿梅介绍给你,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不少故事吧,可以说给罗婶听吗?”
贾赛搔着头,将初遇白梅、花狱见面、市场大战等事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白梅虽在一旁整理罗婶住院的行囊,也不忘即时插话,避免贾赛泄漏太多秘密。罗婶听得时而紧张、时而窃笑,最后拍着病床,佯怒道:“好呀,竟然擅自帮我的蔬菜加入肥料,回去我定要请你吃上几把。”
贾赛虽是任凭罗婶开他玩笑,不过他也由方才的对话中探听出罗婶绝非乞战那日对他施针之人;此刻他终于放下心中那块怀疑大石,积极投入两人的笑语对谈。
罗婶看着贾赛的表情与手势,心中忽有所感,叹道:“你还真像我家那个萝卜头。他当初也怀抱着梦想,穿着脏污乞衣投入丐界,没想到后来……”
“我去办离院手续。”白梅忽然起身,拿起罗婶的行李,快步向大门走去。罗婶眼里一黯,轻扶着贾赛臂膀,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三人一路上话语甚少,气氛颇为奇怪;办完手续,缴完费用,正要走出大门时,贾赛忽然被方才那名洋人医生叫住。
“赵云宗主请留步。叶琴院长非常需要你的帮忙,请你务必跟我去急诊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