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休息了多久,四处鸟鸣风拂的沙沙声更惹人昏睡,直到额上传来的痛处,才让我从短暂的休憩中跳脱而出……
“妖怪妖怪!”
“对啊!怪物!没人要的小孩!”
随著四周吵杂的纷乱声,我才缓缓地睁开眼,随即看到两个村内的同年孩童,滑稽的指著我嘲笑。
视线随即转移到脚旁,瞥见几块小石子。此刻,我已经略之八九了,无非是眼前两位小子打扰我的清梦。
“怎样!看屁啊!”
“哇啊~好噁心喔~两个眼睛顏色都不一样。”
我自己本人也知道,与生俱来就与一般人与眾不同,无论是被父母遗弃的身世,或者是身上的奇怪图案,当中最能让人感到异类的,无非就是两颗截然不同色泽的瞳孔。
被这麼一说,或许是自卑感作祟,我却无意识的垂下头,试图避免目光交会。
“哇哈哈~怪物的小孩!”
“大家来看喔!被人丢掉的怪物在这!”大概是我不吭一声的反应,他们开始在我的身旁拍手讥笑。
虽然这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听在当事人的耳裡,眼眶仍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视线也因為泪水逐渐模糊不明,我这才赶紧隻手遮住可恨的双眼打算离开。
正当踏步向前的瞬间,一隻粗鲁的手却硬是把我拉住,用力一撂,让我失去重心应声往后倒地。
“哈哈哈,笨蛋笨蛋!”
“真弱耶你!难怪没人要!”
我只是一脸茫然的抬头仰望著他们,直到空中一个黑影飘过,才猝然打断了嚣张跋扈的野孩子。
“痛!”一名少年不晓得被什麼东西砸到,瞧他隻手摀住侧脸,四周警戒的模样,实在好笑。
“谁啊!”另名少年则装腔作势的壮胆大声吆喝著。
“我!”一个熟悉又充满朝气的少女声传来,撇头一看,正是奈维斯。瞧她手上扔掷著石子的情况,不用猜想刚才的黑影应该是她的杰作。
“咦……修尔德……”少年显得胆怯退了几步嘀咕著。
“妳丢我们干嘛!”
“那你们拿石头丢翊干嘛!”奈维斯理直气壮的走向前,二话不说随即又把手上的石子往她们身上砸。
“喂!别太过分喔!”少年显得恼羞成怒地挺身站向前叫嚣著。
“翊一直不还手,就可以任由你们丢吗?”奈维斯双手插腰,眉眼一挑的步步逼近俩少年。只见她越往前,两人越是却步退后,直到背抵树干后才紧张的往旁撇头。
“修尔德走开,不关妳的事。”少年手一挥试图驱赶奈维斯,却没想到奈维斯反倒更故意向前跨了一大步,害得少年身体硬是往旁倾倒,碰的一声摔倒在地。
“我偏不走。你们欺负我的家人,什麼不关我的事?”
奈维斯·修尔德。显而易见的,她是个相当朝气的女孩,凡事都是乐观进取的态度。
纵使冠上养母的姓氏,但据我所知,她似乎也是被遗弃的孤儿,不管怎麼说,那头罕见浅银的头髮跟眼眸,找遍了全国也仅有她一人吧。好在她有著不输男孩的力气与气势,才不至於像我沦落这种下场。
一眨眼的时间,两位身型胜过她的男孩,已经侧扶地面伤痕累累、乱首垢面,显然方才又被霸姬痛打一顿了吧。
“哼!再欺负我家人,下次就不是只有这样!”话还未落,奈维斯又是给了一计无懈可击的迴旋踢,不偏不倚地命中男孩的腹部。
“呜……我要跟村长告状!”
“好痛……修尔德这男人婆!妳给我记住!”
一人含泪哭求,一人显得不甘心地擦去脸上的污泥,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迅速起身,急忙地含泪跑远后,才敢回过身撂话,让我不禁觉得逗趣笑了出来。
“哼!说啊说啊!明明就是你们先错在先,我才不怕。”语毕,她才缓缓走来我的面前。什麼也没过问的她,只是对我笑笑后伸出手:“翊有没有哪裡受伤?”
“没事,习惯了。”我并没有牵上她的手,只是俯下头立刻站起身,随手拍掉身上的泥土搭话。
“是吗?那就好。”
她依然不主动过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使得我有些心烦意乱的开了口:“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只是没人要的小孩。”
“才没有这回事。我们是家人。”
“不,修尔……奈维斯,我们三个的姓氏都不相同,虽然香奶奶没有提过,但我很清楚,我们不会是亲人。”
“嗯,但是我们还是一家人,这是不会变的。”她仍然露出我无法理解的笑容。
“但是……”
面对那宛如阳光般炫目的微笑,原本想说的刻薄词藻却一併全吞回肚。正当我不想再理会那令我晕眩的笑顏,打算转身準备离去时,一双温凉的手却抓住了我。
“翊要去哪裡?我是来叫你跟榎时的。”
“我不去,妳去叫尉裴跟你一起玩吧。虽然我不认為他会合作。”
“為什麼呢?游戏就是要一起玩才好玩啊!何况我们是一家人,更要一起玩啊。”
又来了……又是令我发晕的笑容,脑中的思绪顿时也像打了结,惹得烦躁而抿了嘴:“就说我们不是家人!妳刚也听到了,我是怪物!生来就是两颗眼睛的顏色都不同,正因為我是怪物,所以父母才不要我的!”
气急败坏的自己,无意识的迁怒了一堆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话。
只见她惊奇骇异的神情,想必我们的关係也就此瓦解了。本来想等能自主之后再摊牌的,看来全泡汤了,接下来的日子,她恐怕都不会跟我说话了吧……
正当我心灰意冷垂下头的瞬间,那双温凉的手却缓缓地伸来面前,轻轻地贴附著我的脸庞:
“没有这回事,我喜欢翊的眼睛,我觉得很漂亮。你看我也有同样的顏色,这样是不是比较接近你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妳总是能轻鬆自如的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话,但不知為何,妳说的每词每字却都如此的真切动人。每当看到她无邪的笑容,就彷彿春日般的阳光普照,温意渗入我的心窝。
世上还真的有这种人,凡事无惧风雨勇往直前,将欢乐带给任何一人,就好像万丈光芒的太阳一样。这麼耀眼的存在,跟随身旁的我们都显得暖和起来……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对付这种类型的人……
“翊?”或许是我太久没搭话,她才弯下身侧脸凝望著我。
“如果我身体好点了,也能像奈维斯妳一样打跑他们吗?”
“嘿嘿~到时候我们就当『基斯』的孩子王吧。”
“嗯,谢谢妳。对不起,等回又要害妳被骂了。”我这才想起方才惹事的臭皮匠,肯定又去告状。一想到还没踏进家门,泼妇骂街的情形可想而知,我就不禁有些对不住奈维斯,便是改口向她赔不是。
“嗯?没事没事!奶奶不也教过我们要『以力服人』吗!”瞧她又秀出手腕,开朗的笑道。
“哈哈,是『以理服人』。”被她这麼一闹,原先的忧鬱也烟消云散,使得我逗笑了嘴。
“嘻嘻~我是故意说给翊笑的。那走吧。”她却又伸出了手,而我也顺势的牵起那双令人陶醉的掌心。
奈维斯是我的太阳,而我,就像围绕在妳身旁的小行星,仅靠著妳的热情闪烁星光。即使是这样渺小的存在,我也想尽全力的,去保护属於我的太阳。
就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才又来到郊外颇有年龄的榕树下。只见她左顾右看的,看似找寻著什麼般,直到树上传来叶片的稀疏声,她才即刻仰头瞧看。
映入眼帘的,则是尉裴一手枕后,另手拿著草笛倚靠在树干身旁,逕自悠哉的单脚左右摆盪吹奏。
“喂───榎时,一起玩吧!”无论奈维斯如何拱手呼喊,他仍始终不给予丝毫的回应。
尉裴·榎时。据我所知,他是个从火场脱困而出的婴孩,也许是父母双亡,才会遭人遗弃於此吧。跟一般男孩一样身轻体健,加上超凡的悟性,热衷一样东西的时候,只需要三到五分鐘即可融会贯通、运用自如,正所谓别人口中的天才吧?
也正因如此,他容易喜新厌旧,要引起他兴趣的东西虽然很多,但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会留在他的身旁超过半日。或许,我不喜欢像他这种人。
唯一让我猜想不透的,明明拥有我所没有的健康,每天却屌儿啷噹的窝在树旁吹著草笛,反倒不认真做事?大概,我不欣赏这种暴殄天物的人。
他的存在,就像是夜空悬掛的圆月般惹人发闷,即便秋月无意,只要冬阳略映照,即可掩盖过身旁夏日星辉的熠光。的确,我很篤定,绝对不会和他有感情上的建设。
“榎时──你有听到吗!”奈维斯这一喊,清脆的草笛声顿时岔了个音,尖锐的声响随即传到我俩的耳旁,痛得急忙蹲下摀耳。
眼见他只是鼻一撑嘴一撇,彷彿嘲笑我俩似的,轻然一蹬便是轻而易举的从高树跳落地面。
“榎时!你又恶作剧了!”奈维斯语还未落,拳头早已伸出,硬是让气燄高张的小子,显得感到疼痛退了几步。
面对有如成年人力道的拳头,纵使是身强力壮的尉裴,也不免有些岔了气,立刻摸抚著胸口,好让自己顺顺气后,才又深深地吸入口气说:“又是妳。就说了我跟你们毫无瓜葛,不想跟你们在一起。”他的眼中仍略带几丝傲气瞪视回应著。
“别这样说啦~一起玩吧。”
“為什麼我要?”
“因為我们是一家人啊。一起玩吧榎时。我把翊也找来了。”
当奈维斯的话说完,才措了那小子的锐气,原先的藐视瞬间少了几分,乍看十分不对味的抿了几次嘴,直到瞄到我后才补充:“不要,那小子又不能跑步,跟你们一起玩又不好玩。”
“那我们玩好玩,又不会连累翊的游戏好不好?”
“不要。要玩你们自己去玩。反正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孤儿,不用特别顾虑我。”果真如此,我早料想到聪明的他,应该也清楚自己的身世,只是那口无遮拦伤人的说法,实在别有感嘆。
见他随即转身想离开的同时,奈维斯只是跑到一侧振臂阻挡著。瞧尉裴又打算转到另一个方向,她依旧马上绕到尉裴的面前阻挡至进。
连续几次下来,眼看尉裴也腻了,这才双手插腰恼忿忿的开口:“妳又想怎样?”
“榎时為什麼要说那种话呢?我们不是孤儿啊,我们还有香奶奶。”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听说我出生的时候身上全是灰,父母早死在火窟中,而我也不过是大火烧剩的餘烬中捡回来的。”待他说到一半,那对犀利的眼神才飘向我继续补充:“那小子也是因為身子虚弱才会被父母丢弃的。不是这样吗?”
在那咄咄逼人的话语下,无人能反驳,只能默不作声的垂下头。
“就妳最好了,妳是老太婆的宝贝孙女,当然会说这种话。七拼八凑的家族成员……我不想再玩这种假惺惺的办家家酒游戏了。”
“才不是随便拼凑出来的!”奈维斯的这一吼,也让天骄的小子顿时错愕失去言语。
“或许在榎时跟翊的眼中,我们不是真的亲人,但是我们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这是不会变的。”奈维斯说到这,语气却逐渐哽噎起来,没多久,并坐下嚎啕大哭起来。
我很少看到她落泪的模样,即使她跟大男孩打架,搞得遍体麟伤,也不曾听她吭过一声。如今,仅对家人的执著,泪水像是珍珠般,大珠小珠的全落了下来。一见她掉泪,心窝彷彿被锁链紧紧栓绑的揪痛起来,我便赶紧将她扶起:
“别哭了,我们回家吧。”语毕,我便向一生中最痛恨的人斜眼睨视去。
只见他好像也有些踌躇不决,看似想来安慰奈维斯,却又拉不下脸似的一回提手一回又放下。
“哼!随便你们,那麼爱玩扮家家酒就去吧。”脸红头胀的他随手拾起散地的石子,一把就往远处的草丛砸去,随即引来一阵猪啼声。
只见树间草摆沙沙作响,庞然大物随即呼之欲出:
“奈维斯,快跑!”
我不敢迟疑半刻,即刻拉上她的手準备逃离现场。正当我俩转头的剎那,从身后随即传来野兽的咆哮。
兇狠的声音使我稍微回瞄了一下,果然是路过的山猪,背脊上的砂石带来擦伤,显然是慌忙爬到树上的小子惹来的。
见山猪的脾性实在不悦,目光又好巧不巧的与它对到。它甚是暴怒的原地跳脚,蓄势待发的伺机冲向我俩。
就在它準备起步的瞬间,一块石头却精準地丢到它的头上,山猪这才猝然停下立刻转向提头望上。
“还不带她快跑!”只见那小子一面拿手边的石子丢向山猪,一面又在树干上吐舌头、拍屁股试图激怒山猪。
“走吧!奈维斯。”正当我回过身使力将手拉回的同时,那双温暖的手却驀地挣开了我……
“不行,我不能让榎时一人去冒险。”奈维斯话一落,更是远离我的视线向他跑去。
一霎时,发怒的山猪已经开始冲撞树木,尉裴也拼了性命的紧抱著树干不放。
“哇啊~你这笨山猪别撞啊!会掉下去。”显然的,他手上已经没有石头,只能在上头大呼小叫,像个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榎时!”就在奈维斯这麼一叫,不止尉裴,就连山猪也匆忙返头,凶神恶煞的瞪视著她。
“妳……妳这笨蛋回来干嘛!快跑啊!”
“不準欺负我的家人!”话落,奈维斯便从口袋中取出小石,猛力地就往山猪砸。但是我心裡相当明白,这动作无庸置疑只会更加惹火它……
只见山猪步步逼近奈维斯,她也似乎显得有些胆怯而步步退后,我看得更是步步惊心。正当我想向前跨步,一个声音却把我打断……
“翊不能过来!去叫韦伯叔叔来,我当诱饵就好。”
“可是妳……”
“放心,我跑得很快的。翊说过我很厉害,那我就一定不会有事。”此时,她彷彿不觉旦夕之危,又是露出灿烂的微笑。
但是,听那因為惧怕不时颤抖的音色,我已经清楚明白。下一刻,那笑容将永远离开我的面前,我的太阳也会坠落至地,让我的世界再度失去温暖。
由於数至不尽的懊悔与自卑,我并开始用手,挠起胸前中看不中用的图案嘀咕:“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什麼这麼弱……即使有脑袋,没有体力付诸实施一切都是空想!”
“翊我真的不会有事!你先去找其他人来。好吗?”
“妳骗人……”
没错,那是善意的谎言。目的是保护我跟那可恨的混小子,因為我们是一家人……就只因為……我们是一家人。
眼看山猪与奈维斯的距离将近,我紧张的手渐渐地越抓越大力,直到胸口有些泛疼,指尖更传来一股湿热的触感,山猪甚是恰巧的竖起鬃毛预备冲刺。不知从何处,一个陌生的声音打岔了我……
“神魔祝福的小孩是你这小鬼吗?哼!别丢本大王的脸了,还不快给本王端茶来。”
伴随著男人粗獷的声音,周遭的景色像是被暂停般的一动也不动。身入其境的自己,不免有些害怕的喊出声:
“是谁!”
“唷?居然对本王直呼是谁?”话落的剎那,几根黑色的鹅羽毛黏著在染血的指间上,正当俯头一瞧,映入眼帘的,胸脯尽是长满黑色的羽毛。一名男子甚是像幽灵似的从我胸前探出个头。
“哇啊───”想当然,即使我再如何会预想,面对从自己胸口探出颗头的情况,可压根没想过。就这麼惊讶的身子往后一倾,跌坐在地。
“嘖嘖~不是你这小鬼叫本王出来的吗?”男人从我的胸前飞窜出,意气风发手插胸口声张著。
我繁复的思虑仍对眼前的事还没捉拿一二,这才顺势的回应:“叫你?”
“当然!”男子这才飘回我身旁,脸颊靠近我的胸口,伸出舌尖舔食胸膛沿流而下的血液,微微地挑眼说:“不是你还会有谁?神魔之子。”
“哇啊───!你究竟是谁啊!”眼见他诡异的举动,我更是以爬代跑的飞速远离陌生男子的活动范围。
“居然三番两次问本王是谁……”显而易见的,他在几次的提问下,已经显得不耐烦唇摩獠牙几下:“听好了!神魔之子,本王只说一次。本王正是统领『魔界』的帝王,路西法!”
“统领魔界的帝王……”
“当然!”
当我已经知晓大概后,才又不慌不忙的起身,恢復以往冷淡的口气回覆:“很可惜的,我没有叫魔王降临,再者,我更不是你口中的神魔之子。”
“真是怪了,神魔之子居然说自己不是神魔之子。哈哈哈。”路西法听到我的话,甚是开始仰天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要人信服也要拿出证据!”他的嘲笑声实在令人不悦,我更是恼怒地对他挥手叫骂。
“证据不就在你手上吗?”眼见他只是伸出长尖的黑指甲指著我。我仍是一脸茫然的看看沾满鲜血的十指。
“胸口拥有本王的『堕翼』、脊背上的大神『鹏首』,就是在说你啊,神魔之子。”路西法仍是环抱著胸襟,在我的周遭飘来覆去笑道:“你的懊悔加上沾满血液纹痕,才造就了本王的出现啊。神魔之子。”
“我身上的图是神魔的代表……”
“如何啊小鬼!要不要跟本王做个交易?”
“跟你?”
“少装蒜,本王知道你头脑很好,如何?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传承者,本王立即跟你缔结誓约,打破僵局救了那个女孩。但是,你需要答应帮本王找回本王的身躯。”
“你的身躯?”面对自称魔王的路西法,我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再次谨慎地询问。
“当然。”只见路西法这回又绕出我体外,四处游荡徘徊飞著:“如你所见,本王目前还是个灵体,本王想找回散落各地的身躯零件,好返回魔界。”
“那我还有问题,你强吗?”
只见他自信满满的双手插胸大道:“那当然。本王可是魔界的统领,无论是体能还是魔力都是一等一。”听此,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我手抵著下巴,眼神瞄了一眼随即被山猪撞飞的奈维斯后,便转回路西法:“如果是这样……可以,但我还有另一个条件。”
“喔喔~区区的人类敢向本王要求。”路西法嘴一扬挺直腰桿,显得高大自傲的嘲笑道。
“根据传承契约,双方即可提出一个条规商议。没什麼敢不敢。”
“哈哈哈!你这小鬼果然聪明。好!本王就喜欢你这带种的小鬼,说吧你要什麼要求。”
“把你的身体给我。”
我当下的这番话语,显然的已经使他脸色大变、错愕万分,瞧他呆滞的望著我两眼眨啊眨的,我实在感觉不到他的威严。直到下一秒才令我改观……
“喂……你这小鬼是认真的吗?”眼见他俯著头,从那隆起的喉结,传来磁性的声色。虽然并没与他四目相交,然而,从他身后频传而来不详的压迫感,使我的神经随即紧绷起来,冷汗更从髮梢间滴落。
避免被他的威严抑遏,我更作势地昂首挺胸往前迈出一步:“当然。废话少说。只要你把强壮的身体给我,要杀要剐随你便。”
“哈哈哈。好,有种。本王就寄宿在你心中赐予你强健的身躯,反正你头脑好,凡事就由你作主吧。至於期限嘛,就等本王蒐集完全部的身体零件后,就把你的心臟吃掉当作交换条件。”
“与其要这种半死不活的身体,我寧愿风光过一生!”
“嘿嘿。交换成立。”待路西法说完,露出一丝的邪笑,那双黝黑的手臂,却突然粗鲁地钻进我的胸口间,疼痛顿时间传遍全身,让我差点没昏厥而去:“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要在裡头烙上记号才行,免得有贼想偷吃。”
只觉半醒半晕间,他搂著早已四肢无力的我,耳旁甚是露出几丝不悦的讥笑声。每见我快昏厥而去时,他又是几次故意掐捏心臟,让我瞬间惨叫清醒。他甚是以指甲随著瓣膜刻划而去,胸口便会传来隐隐灼热刺痛,我越是挣扎吭出声,他甚是笑得淫邪。
“好了。最后就是……”待他嘴角上扬,整身人立即飞窜进我体内。顿时间彷彿像是被强行灌入百度以上的热烫油水似的,纷纷在胸腔间不停地煮沸著,难以忍受的高温并在全身上下逐渐扩散开来。
“你的心,我收下了。”
伴随语音的消失,原先体内炽热的触觉,也随即转移集中至指尖上,不断滴落地面的滚烫血液。当我回过神来,淌血的山猪已倒卧在我的脚旁……
吾王為神魔之子,无神月·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