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旦发动地王秘法第四重—地王彻地,普三息就已远遁万引,任凭邵雍、宋修等人急急追赶,也是望尘莫及。
一般金丹修士顶多只能潜行於地底百尺,就无法再下去,而元婴修士顶多到五百尺,但地王彻地可轻易潜行至一千尺的地底,精妙之处不止如此,潜行之中它还能将厚土化為精纯的土系元气,使其如同在海底游泳一般,可一面前进一面补充大量流失的法力。
土行旦右手抓著叶琛,左手拎著杜灵儿,不断地破土飆射。
感应危险已过,立即破土而出,随手将两人扔在地上。
此时,他一脸阴鷙地站在两人面前,脚下是一处不知名的大草原。
杜灵儿身受重伤,又被土行旦像扔沙包似扔得老远,气血翻腾不已,猛地呕出数口黑血。
她立即从储物鐲掏出龙玉丹,连忙咽下一枚,清冷著脸缓缓立起身来,红著双眼,咬牙切齿怒骂道:“老矮子,你杀我阿爹,我要杀了你,替他报仇。”
右手一拍百宝袋,一条赤蛟鞭悍然射出,土行旦根本不放在眼裡,手一扬就破了。
身子一倾,狠狠掐住杜灵儿的脖子,朝自己脸上靠了过来,私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想法。
“说!妳一定知道妳父亲把断仙蛊的解药放在哪?”土行旦恼怒道。
杜灵儿睁著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瞪著土行旦,泪水已糢糊视线,普从出娘胎至今,何曾受过如此粗暴对待?!
她那裡晓得什麼鬼断仙蛊,但她知道眼前的金丹老祖,肯定著了父亲的道,因此倔强的性子大发,嘴角露出阴冷的寒意,“哼,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土行旦闻言,双目佈满血丝,面色狰狞,额头的青筋像蚯蚓般,他声音低沉
就像被逼到绝境的狮子道:“不说是吗?!老夫会让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见,土行旦的五根铁指深深陷入杜灵儿白净的脖子,活似要硬生生掐死他。
一旁的叶琛见状,意识到再不开口,土行旦就会杀了杜灵儿,连忙落下自己的黄金膝,求土行旦放了杜灵儿一马。
土行旦见此,眉头一紧,眼底闪过一抹惋惜,嘴裡叨唸道:“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居然為了个小女娃,如此委曲求全。”
一时之间,长久以来对叶琛建立起的好感全失,愤然将杜灵儿摔在一旁,自顾自生著闷气。
叶琛眼明手快,连忙护住杜灵儿,没想到换来杜灵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叶琛捂著脸懵了,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耍大小姐脾气?!
但痴心的他,仍不死心地小声道:“小姐,求求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如果妳真知道什麼,就快点告诉他,要不然性命难保。”
杜灵儿捂著颈子,痛苦地直喘气,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久久才缓过神来。
她咬咬牙,站了起来,脑海翻腾不已。
眼下的情况比起当初在鬼哭森还棘手,这夺宝散修可是修真界有名的魔头,单凭一己之力,别说要报仇,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她餘光扫过手上的储物鐲,裡面放有天一门、灵霄宫的传讯灵符。
『如果能够把消息传出去,就不怕这老魔头了。』杜灵儿双眼微瞇想。
她偷偷观察土行旦的举止,发现这老魔对叶琛的态度有些反常,心裡盘算著,或许可以利用叶琛这二愣子。
她低头浅浅一笑,随即抿住,原本以為无人发觉,却没想到分毫不差地落在土行旦的法眼底。
“是,我是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他。哼!”杜灵儿扬起骄傲的脸,小声回道。
叶琛一听,急得直跳脚,头髮快扯下来。
土行旦闻言,眉头皱起川字,他懒得跟杜灵儿玩小心机,扭身一个挥手,就把杜灵儿弄晕。
叶琛见状连忙掏出破山剑护住杜灵儿,直勾勾地瞪著土行旦,深怕他对杜灵儿下毒手。
土行旦的眉尖缓缓蹙起,饶有兴趣打量著叶琛。
叶琛被瞧他得直发毛,心想难道这老魔看上自己了?!
“小叶子,你见我使用地王力士及地王彻地,难道一点疑问都没有吗?!”土行旦口气中竟带些抖音。
叶琛一听,两道浓眉皱成一团,心想这老魔倒底在打什麼歪主意?!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是土行宗的传人吧?!”叶琛试探地一问。
土行旦闻言,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爆起一连串的笑声。
叶琛的疑问又更加浓厚,『难道我猜错了?!』
“没错,我师承土行宗,而你小叶子也是。”土行旦狂笑后,抹了抹眼泪道:“论辈份,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兄。”
“师…师兄,这是认哪门子的亲?”叶琛懵了,难道土行宗根本没有灭绝於天地之间。
“从第一眼见到三毛子手上的身份铁牌后,老夫就肯定你是卫师叔的传人。”土行旦得意道。
叶琛一听,眼睛瞇了瞇,原来他就是四弟嘴裡讲的矮仙人,而且他还能说出先师,已经肯定他的身份。
顿时,戒心少了许多,手上的破山剑也放了下来。
“原以為…土行宗只剩下我一人,今日得见师弟,真是欣喜万分。”土行旦脸上满溢笑容,看上去有如邻家叔伯般亲切。
叶琛心想,这老魔变脸比翻书还快?!
篤然,土行旦双眼一突,喉头一甜,猛然喷出一道黑血。
叶琛一见,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光彩,但不动声色地观察著。
“原本以為夺取碧玉莲子,可说是十拿九稳,没想到那歹毒的杜宇中,竟然在百宝袋中藏著一隻断仙蛊,现在牠已钻入我金丹内筑巢,现在师兄我以修為强行压住,勉强维持法力运转,但不能过度使用法术,否则这断仙蛊会加速破坏金丹,这金丹一碎,师兄我只有死路一条。”土行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惨道:“哼,幸亏碧玉莲子已落入我手,这可是珍贵的天地至宝,乃元婴丹重要材料之一,有了这颗莲子,就能练成元婴丹了。”
土行旦从杜宇中的百宝袋取出一颗碧玉色的莲子,登时大草原上瀰漫一股清凉之意。
土行旦用炽热的眼神看著叶琛道:“师兄花了整整千年时间,总算凑齐所有材料,接下来只消送到老酒鬼手上,凭他练丹宗师的本事,这一炉六枚元婴丹可是手到擒来。”
叶琛一听元婴丹,脸上阴晴不定。
心想:『这老魔為了元婴丹,不惜残杀那麼多无辜的人,难道这就是修仙人的难看嘴脸吗?!』
土行旦见叶琛反应不大,脑海翻腾不已。
“这愣小子难道不知元婴丹之珍贵?!”
他随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沫,道:“你既拜卫师叔為师,自然是我土行宗之人,这灭宗之仇你同样要报,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叶琛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这理由也太荒唐,就单凭这一点,要让他去顶缸,他可不是傻子,不过现实比人强,只好佯装同意,再另寻打算。
土行旦知道叶琛口服心不服,并不以為意,他深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天一门掌门纳兰丹阳、神剑宗宗主胡可斐、日月宗宗主欧阳啸天及朝阳宗宗主孙文光,这四个人就是当年的主使者,你要把这四个人深深记在心裡,随时随地都要对自己说,我要杀了他们,以报我土行宗上下万餘位英灵。”土行旦板著手指,杀气腾腾道。
叶琛听了,愣是打了个寒战,他忆起修真宝鑑记载,丹阳子可是拥有元婴期上品巔峰修為,只差半步就可以歷天劫飞升仙界,其道器—翻天印,可是一大杀器,任何修士无论修為高低,只要被其打中,立即神魂俱灭,这可是块非常硬的骨头,其他三个人虽然比丹阳子差了些,但最起码都有元婴期初品修為,凭自己一个凝脉期初品,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半路认亲戚已有些过份,还要自己扛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叶琛根本理都不想理。
修仙对於叶琛来讲,只是為了保护自己及家人朋友的一种手段,至於什麼宗门血仇,他根本毫不在乎。
土行旦见叶琛并没有多大反应,心想这愣小子是个不好摆弄的主,难道真要亲手宰了他?!
“师…师兄,你為什麼口口声声称丹阳子叫纳兰丹阳?”叶琛不想在这上面纠结,故意撇开话题问。
土行旦大笑三声后,冷道:“能够被尊称為子,都是在某一个领域上达到宗师的地位,譬如我的老兄弟练丹宗师—长春子,他纳兰丹阳只不过是一个掌门,居然妄称為子,师兄我相当不齿,你以后休在我面前称他為丹阳子,不然师兄会气得一掌拍死你。”
叶琛吓得缩了缩脖子。
“师弟,你一定觉得师兄疯了,是!我确实疯了,不过我有足够的本钱可以疯。”土行旦高举碧玉莲子,大声道:“只要让我成為元婴老祖,就可以进入我土行宗的封印秘库,取出其中的宝藏,然后復兴土行宗,到时联合其他九大仙门,杀上天道山,毁了天一门,宰了纳兰丹阳。”
土行旦这话说得澎湃激昂,但心裡可是虚得很。
这所谓的土行宗秘库,根本就是他故意讹诈叶琛,要得是引他入壳,好让他甘心追随自己。
但他见叶琛仍是不為所动,心想这小子还真个不见鹰不撒肉的主,看来得要下重本。
他肉疼地从纳虚戒掏出一根木棍。
“别看这玩意黑乎乎的,这可是仙器,有了它,纳兰丹阳的翻天印就跟垃圾一般。”土行旦得意道:“小叶子你既然认我当师兄,这宝贝儿就送给你了。”
随手就将木棍扔出,叶琛连忙一接,入手微沉,就著阳光仔细端详,短黑木柄上有几条烧焦的粗麻绳,看上去就像根烂木棍,那像是什麼仙器?!
“可惜,它残破了。”土行旦嘆口气无奈道。
叶琛听到差点没晕倒,还真是破玩意儿。
没好笑地看了一眼,叶琛随手就放进怀裡的纳虚戒,心想先收起来,改天把它扔了。
“师弟,这杜灵儿必定知道他父亲藏药之处,师兄极需你出手相助。”土行旦有些可怜地看著叶琛道。
叶琛点点头,小声回应:“我会劝服她,但希望师兄高抬贵手。”
“师弟,你还挺怜香惜玉的,要是能够拿到解药,饶她一命又未尝不可。”土行旦冷道:“不过,若是她仍坚决不说,师兄会使用魔教的一种搜魂之术,逼她吐出来,到时候她还能不能神智清楚,可就拿不準了。”
叶琛吓得冷汗直流,直说包在他身上。
土行旦将杜灵儿唤醒,杜灵儿见二人似乎达成共识,转念想叶琛很可能是夺宝散修的内应,因此暗暗把叶琛给恨上,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机会,铁了心硬是吭都不吭一声。
落在叶琛眼裡,可是急得直跳脚,他意识到土行旦可是说到做到之人,假如真得不到解药,他必定会使用搜魂之术。
磨了老半天,杜灵儿仍是完全不合作,土行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叶琛心想,打不过,逃总可以吧?!
趁土行旦不注意,连忙抓著杜灵儿的手,牙一咬驾著破山剑遁走。
土行旦一看,不停摇头,心想这师弟怎是个痴情种,修真最怕道心动摇,而他竟為一个女子如此行事,看这杜灵儿根本不把他当作一回事,為了他好,土行旦决意要杀了杜灵儿,毕竟叶琛可是土行宗仅餘的另一名传人,不能栽在女人手上。
这杜灵儿一死,或许叶琛就会心甘情愿跟著自己吧?!
土行旦嘆了口气,踏上量天尺,朝叶琛遁去方向追去。
“小姐,我现在趁机把他引走,妳立即赶回赤玉城,发生那麼大的事,必定引来天一门的关注,或许妳就能够逃过一劫。”叶琛满头大汗道。
杜灵儿见叶琛如此护己,心想或许错怪了他,神色稍為和缓道:“好,只要我能够逃走,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日后我必定加倍还你。”
叶琛苦笑道:“我不要你报答,只要妳能够活命。”
杜灵儿二话不说,掏出一张金遁符,暴然一道金光往赤玉城方向疾射而去。
叶琛看著那道金光,眼底尽是无限的眷恋及不捨。
他心想那怕能拖成半刻鐘,杜灵儿存活机会就能多一些,脚踏破山剑,毅然决然迎接土行旦到来。
他抹了抹满头的冷汗,将纳虚戒裡所有的攻击性灵符全掏出来,使尽全力拖住土行旦。
不到三息时间,土行旦出现眼前,叶琛牙一咬,灵符一股脑全砸了过去,登时火燄术、冰刺术、闪斩术、破甲术、风刃术,劈天砍地朝土行旦而去,土行旦一瞧,这小子耍得什麼招呀?!
他根本连闪都不闪,全落在身上,哼都没哼一声,毛都没掉半根。
“师弟,你要為了一个女娃儿,同师兄生死相拼吗?”土行旦脸色极僵,沉声道。
“师兄,小姐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二叔说过,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不希望她死在师兄手上,希望看在我的薄面,饶她一命。”叶琛咬咬牙道。
土行旦瞧著叶琛如此严肃的表情,突然心生一计。
他知道要把叶琛弄上自己这条船,不是件挺简单的事。
叶琛看上去是个愣小子,但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縝密、作事果决的聪明人,如果借由杜灵儿能够让他心服口服跟著自己,这无疑是很划算的买卖。
至於断仙蛊这件事,土行旦根本不把它放在眼底,就算杜灵儿不拿出解药,他可以找长春子解毒,只不过要被奚落一番。
他佯装沉思了一下,才故意道:“好,师兄我可以答应不杀她,不过我希望师弟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叶琛一听,当然是连忙答应,只要能救杜灵儿,就算是三十件、三百件他也愿意。
“师弟,你不怕师兄故意骗你吗?!”土行旦戏謔道。
叶琛扬起笑容,自信道:“身為金丹期的师兄,没必要骗一个凝脉期的师弟吧。”
土行旦点点头,笑了一下,道:“好,不过我不希望她把我们的消息透露给天一门或是灵霄宫,所以我会封住她的灵力,消去她的记忆,然后把她当个屁给放了。”
叶琛心想,这无异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办法。
只是她就此就会忘了自己存在,想到这,叶琛的心就好像被铁鎚打中一般,疼痛异常。
土行旦不理会叶琛的感受,落下脚钻进地底,没多久就拎著杜灵儿回来。
“师兄我已经封住她的灵力,然后将她的脑海中的记忆全部抹去,今后她再也不是杜灵儿了。”土行旦淫笑道:“师弟,你既然那麼爱她,乾脆趁机…”
叶琛一听,有些恼羞成怒道:“师兄,休得口出秽言,我跟小姐是清白的。”
土行旦听得直翻白眼,随手将杜灵儿丢给叶琛,嘴裡不断唸唸有辞。
叶琛细心观查杜灵儿,确定她除了成為凡人,并没有损及生命的问题,这才放下一颗心。
他偷偷看了土行旦一眼,心想只要杜灵儿一脱离险境,就藉机逃出这老鬼的魔掌,什麼灭宗血债,与我何干?!
土行旦转过身去,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手裡搓揉几下,一团光芒骤然而灭,只剩下一小堆灵符黑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