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人功力之高,大大出乎所料,凭自己七成真力,他早该横尸当场了,即使侥幸不死,亦应该倒地不起才是,然而他竟然只退了几步,就站住了身形,心中早惊。
千面狐既和宁王在一起,当然是有备而来。紫薇宫五大千总刺杀都御使王守仁一夜未归,天亮才发现五人尸体顺江而下,漂回船震。细看之下,五人伤口不多,不是兵营弓箭手乱箭射杀,已知王守仁身边必有高人。
叛军遭到新军火攻,船阵变成火海,叛军中的武林高手,有逃跑的,有烧死的,有落水溺死的,就连宁王军师刘养正亦身被大火,跳入江中溺死。
然而千面狐既和宁王一路,何以在宁王被俘时不做反抗亦不逃走?要知道,以千面狐之能,凭大个子俞荣先岂能拦住?
这一点千面狐当然明白,她之所以不反抗亦不逃走,实在是大有缘故。
宁王结交武林败类,搜罗江湖高手,这千面狐更是座上贵宾,奉若神人,常年豢养在宁王府。
不过宁王不知道,这千面狐还有一重身份,她还是紫薇宫主上官子婉的师叔,是上官子婉安插在宁王身边的一颗棋子。
宁王兵败被俘时,千面狐不出手,是因为虽然她武功盖世,诡计多端,然则却不善水战,加之大个子俞荣先有弓箭手二百余人,真的一齐放箭,难保宁王能生逃出去。既然此举没有十足把握,不若隐忍留下性命,到时候来到王守仁大营,"m.kanbaapp点com"相机挟持王守仁救回宁王,或可大有转机,毕竟,在她眼里宁王兵败不过是一时疏忽时运不济而已,只要保住宁王性命,来日定能东山再起。另一方面,既然王守仁身边有武林中人,能一举击杀紫薇宫五大千总,不探个究竟,千面狐岂可罢休?
退一万步讲,即使无法营救宁王,自己来到王守仁兵营,离开江面,胜算更大,抑或寻机杀死王守仁亦未可知,如此岂非大功一件?至于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在江湖上近百年,什么阵仗没经过?一个小小的都御使兵营,难道还能留住千面狐不成?
也是千面狐运气不错,那大个子俞荣先的水兵,见是一个女流,疑是宁王女眷,不曾难为她,给她上绑,千面狐心中乐开了花。
不过,就算一根绳子岂能困住千面狐?
是以,千面狐就大摇大摆地走入王御史帅帐。
宁王押出帅帐,千面狐走进帅帐,二人相遇,千面狐目视宁王慢行,宁王点头会意。千面狐走进帅帐,左顾右盼,环视一周,已然认出四个人:一个是武当四剑仅存的一剑观心道长王化龙,一个是华山掌门无畏剑曹劲松,一个是四川唐门掌门唐四维,一个是丐帮长老沙通海,余者老老少少皆不认识,想必是在江湖上没有名头之人。就此,她心生疑窦:凭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紫薇宫五大千总一举击杀,别的不说,就是那月山散人辛怀贵,分明是受内力震荡而死,而这些人岂能做到?
千面狐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认识的人自然是名头响亮,而那些年轻人在武功业艺上亦非泛泛之辈,皆为武林中一等一的超一流高手,只是不在千面狐眼中罢了。
乃至看到右首坐的公孙长,千面狐猛然记起,这小子身着白衣,形容文雅,莫非就是宫主所言内力深厚,素与紫薇宫作对的白衣书生公孙长?心念至此,忽然明白,那月山散人必是死于此子之手了。
此事已明,千面狐即刻作出决定:既然这小子在此,今朝碰上,少不得要为宫主除去心头之患了。若能如愿,远非杀一个都御使或救一个宁王可比。
于是,千面狐做了两手准备,出手抓住王守仁以要挟,或者趁公孙长出手时击杀之。
然则,虽然千面狐早有预谋,一试之下,还是大出所料,首先是公孙长的速度奇快,世所罕见,那奇怪的剑招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功力之高亦是生平仅遇,自己七成真力,原本叫他非死即伤,最不济也要让他失去再战之能。
然而,这且是千面狐的美好愿望,实则事与愿违。这小子非但未尚,还将自己引以为豪的独家“兵器”——水袖轻易划开,内力之高,惊世骇俗,千面狐心里的感受远非一个吃惊可以形容了,她,似乎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子居然豪气陡发猱身再上,千面狐心念电转再做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迟则麻烦。
公孙长少年心性被千面狐的一掌激发,索性收了软剑,双手出掌——竟动了和千面狐一较内力的念头。然则就是这个念头,足以把他推向危险的深渊,差点丢了性命。
千面狐见公孙长双掌攻过来,狂笑一声,左右三只水袖,分三路攻向公孙长的面门和胸腹。
公孙长既已发动,攻势凌厉,见对方水袖袭来,双脚用力,腾身跃起,整个身子横飞向前,双掌方向不改,继续拍向千面狐。
千面狐水袖既出,已是强弩之末,只得一抖双臂,水袖缩回,亮出双掌,斜向上方,迎着公孙长双掌。
四掌相对,轰然作响,公孙长身形未动,千面狐整个人暴退至帅帐门口,一跃而起跳上帐顶。帐外弓箭手一齐放箭,射向帐顶的千面狐。
但见千面狐腾身之时,一只水袖舞起,风车一般,把整个身体护住,见有箭矢飞来,另一只水袖一翻一卷一甩,十数个弓箭手被水袖卷着甩回的羽箭射中,倒地不醒。
众英雄展开身形,有的腾身跃起,有的弹射到帐外,正欲追赶,就听公孙长“哎哟”一声,众人立刻收住身形,眼看千面狐几个弹射,踏着兵营帐篷,往南而去,片刻不见。
一点眉身形最快,倏然一下,即到公孙长身边,看到公孙长正盯住自己的手背发愣,公孙长的左手背已然红肿高起,肤色光亮晶莹,乃中毒之兆。
“贤弟,怎么啦”?一点眉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