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此时业已摇摇欲倒,一条左臂垂了下去。唐四维上前抓起公孙长的衣袖,红肿之势正向上蔓延,已到小臂之上,立即运指如风,连点公孙长左肩七大穴道,欲封住经络,阻止毒性扩散,而后将公孙长扶入内帐躺在榻上。
  饶是唐四维这用毒的行家,细看之下,亦不知公孙长所中何毒。一般情况下,中毒之人,肤色泛黑,且少有肿起的现象。而今公孙长所中之毒恰恰相反,而且毒性之强,已令公孙长陷入昏迷。
  王御史立即着随军医官前来诊治,却哪里有用?众人正在焦虑之时,程氏兄弟已领钟家父子赶进帐来。钟灵儿,曹飞华,唐彩蝶亦飞奔而至。
  钟灵儿咋见心上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一条左臂肿的像一般人的大腿那样粗大,一下子竟傻了,良久才伏在曹飞华肩上嘤嘤抽泣起来。
  然而,钟绍棠的到来,众人才嘘了口气。一则钟绍棠是不死奇士钟越人的衣钵传人,二则他本人亦有还阳秀士之誉,有他在,如果还不能令人放心,那病患者无疑就是一具干尸了。
  这还阳秀士果然名不虚传,观察公孙长左臂及面部表情,再以手背探公孙长左臂的体温,遂道:“此乃活物之毒,首要知道伤在何处,以伤口判断施毒之物是蛇,蝎,蜘蛛,蜈蚣等毒类”。
  钟绍棠一边说,一边拿起公孙长的左掌细看。之后又割开公孙长的左衣袖,反复查看数次,竟没有任何发现。
  “奇了,他是如何受伤的”?钟绍棠抬头问道。
  当下,观心道长就把当时情形述说一遍。
  还阳秀士钟绍棠听罢,又拿起公孙长的左手,再行验看,足足小半时辰,才抬起头,松口气道:“是了,就在这里了”。
  钟绍棠抬起公孙长的左掌,让众人看公孙长左手手机指指甲下,这才隐隐看到指甲深处有一小点,略显红褐色,似绣花针尖般大小。
  “钟兄知何物之毒吧”,无畏剑看着钟绍棠。
  “还不能确定,伤口在此处,极小,不应该是咬伤,应该是带有针刺之物所施”,还阳秀士仿佛自言自语。
  “带有针刺之物,岂非蝎子,蜜蜂,黄蜂之类”?沙通海道。
  “不错,不过——”还阳秀士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此类物种繁多,筛选起来亦非易事,何况公孙公子之伤,拖延不得”。
  原本钟灵儿听乃父找到伤口,亦为定然无事,已止住了哭声,听此一言,又伤心起来。
  曹,唐二姐妹虽极力相劝,实也愁眉紧锁,生怕公孙长有什么不测。
  “以伤口判断,非毒蝎,因为毒蝎尾针粗而大;亦非蜜蜂,因为蜜蜂尾针,刺入异体之后,必然会留在其中,余下只有黄蜂一种了”,还阳秀士沉吟片刻肯定道。
  “钟兄言之成理”,无畏剑赞同。
  “如此,钟伯父赶紧给三弟疗伤吧”,戾豹急道。
  钟灵儿亦止住哭声,悠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满是期望之神。
  “如此剧毒的黄蜂,一螫之下就要人性命,中原武林中罕有训练此毒物者”,还阳秀士叹道。
  “中原没有,异邦不会有吗”?钟灵儿虽则伤心已极,幸而脑筋还正常,依然灵活好用。
  “不错,钟兄何不在番邦之中,思虑一番”?无畏剑接道。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曹兄所言倒提醒了老夫,传闻苗疆有一种黄蜂,甚毒,一螫之下,能毒死一条成年水牛,当地人叫它杀人蜂,中原人称之为苗疆杀人蜂。公孙公子所中或许正是此物之毒,然而谁会训练如此歹毒的孽障”?钟绍棠再次沉吟。
  “苗疆杀人蜂”?众人愕然。
  在座之人,皆江湖老手,“苗疆杀人蜂”虽然罕见鲜闻,他们毕竟有所耳闻,只是不常听说,一时间怎能联想得到?此间,还阳秀士提及,才记忆起来。
  其实不是不常见,而是所见之人早已死去,死去之人又如何告诉别人?况苗疆杀人蜂经过训练,伤人之处极度隐秘,致死迅速。加之训练之人功夫奇高,死者往往认为是被功夫所伤,本就不作二想。这就更加使得此秘不得传扬。
  之所以在公孙长被发现,本身是他功力深厚,发现异样,即以内力压制,大大减缓了毒性扩散的速度。再者身边恰有还阳秀士这样杏林奇人,否则,岂能发现?
  “那快给公孙大哥解毒呀”?钟灵儿终于开腔说话。
  “傻孩子,你道为父不愿意吗?苗疆杀人蜂之毒,没有解药,如何解法,一时间为父亦无能为力呀”,还阳秀士无奈。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就要给公孙哥哥解毒”,钟灵儿急了。
  “唉——”,还阳秀士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好妹子,别闹了,伯父不正想办法吗?如此闹下去会耽误事的”,曹飞华和唐彩蝶虽自己眼圈泛红,还极力劝慰,钟灵儿又兀自抽泣起来。
  “老夫自称用毒之人,却不能为别人解毒,实在汗颜”,唐四维叹道。
  “唐兄何出此言?在下本就是解毒之人,还束手无策,却让唐兄着极,有违常理,再者隔行如隔山,唐兄擅长药石之毒,此类活物之毒,未必涉足。这活物之毒的解除,首要在时机,若在第一时间,毒未行开时吸出来最好,或者知道确切毒性,以相克之物对之亦可,而眼下,公孙公子之毒已然扩散,且无解药……”钟绍棠打住话头。
  “看来只有一法可以一试了”,还阳秀士听一下说道,“上古书云:‘中活物之毒者,无克,无行,以角法,不及,吮吸亦可,此有忧,甚为之。散延,须以活物克之,生蛭最宜,再无功,可备后事矣’”。
  “前辈何意”?一旁的吴海平听得似懂非懂,故有一问。
  “简单说来”,钟绍棠抬起头看着吴海平说道,“中活物之毒,要在第一时间,在毒性没有扩散之时,把毒吸出来最好了,用角法就行,如果来不及,吮吸出来亦可,只是吮吸的人有危险,要谨慎,主要是看中的什么毒。像有些蛇类,蝎类的毒发作途径是进入血液,不入血液则无毒,譬如我们吃一些蛇,蝎并不会中毒,但像蜈蚣之毒,沾上就会发作,就不能吮吸。至于蜂类之毒,老夫推测必是刺入体内才会发作”。
  “灵妹妹”,曹飞华突然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