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一点光,缓缓前行。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这个古老深邃的洞穴仿佛毫无止境一般,虽然还一直很是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除了大概是一路向上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方向。
身后再也听不到钩蛇制造出来的轰鸣声,在这片黑暗中,除了众人沉重的喘息声与脚步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月生只觉得脚下地面越加坚硬,湿气变淡,也不知深入多远了。
许凌周身依然亮着清光,照耀着众人,四周一片寂静,许凌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低声道:“西村湖泊靠山,恐怕如今我们已经进入了山腹之中。”
月生点头,道:“大概便是如此吧。”只是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地,竟然在山腹中会有这密洞,且还隐藏在水中,若不是种种机缘巧合也发现不了此地。
洞穴内荒凉一片,地上遍布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没有人烟,大概已经被遗弃多年了,又有钩蛇在水中肆虐,常人即便知晓此地,也很难安然无恙到达。
当下处境退无可退,只得一路向前,月生心下吃惊钩蛇的恐怖,想着想着,便忽然道:“师兄,你可能看出那钩蛇堪比修道者什么境界?”
许凌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望着几人,脸色沉重一片,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我观那钩蛇体形有六七丈之巨,已达成年,据我猜测应该有化境之力,即便还有所不如,也是相差无几的,若那钩蛇刚才向我等追来,定是凶多吉少的局面。”
三人大吃一惊,幸好钩蛇被魔鬼鱼吸引,这才免了一劫,如今都是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心头一阵后怕。
月生的脸色都白了几分,曾经他遇到过的朱厌,也是一般无二的上古凶兽,他可深知这些凶兽之恐怖的。
许凌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轻叹一声,道:“如今我等已无退路,还是快些向前,想来虎子与赤狐等人应该也在里面吧,说不定到时候能找到出路。”
三人点了点头,随后又加快了脚步,刚才紧张之余,若不是许凌提醒,差点就忘了此行的目的。就这般顶着玄冥钵又走了一会儿,最前头眼神敏锐的许凌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向后边人一挥,疾道:“慢!”
月生三人一惊,立刻停了下来。
许凌身上的清光逐渐亮了起来,在众人眼前,前方洞穴霍然分开了两条岔道,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处,隐然间似有阴风吹来,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道路中间,同时也是两条岔路的中心,竖立着一块足有三丈之高的巨大石碑,石碑上雕刻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万妖谷。
这三个大字刚劲有力,一笔一划紧紧相连,深深刻入巨石之中,隐隐间似有一股万丈豪情,但更多的却是阴森嗜血,沧桑之气扑面而来,仿佛被魔鬼给盯住了,月生看了几遍,便只觉得心神都要被吸引进去了,头脑发昏,连忙移开了视线,呼吸沉重。
也不知是不是道行深浅的缘故,许凌皱起了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石碑,倒也没什么不适,反而口中念叨了几遍,道:“万妖谷,万妖谷……”
月生深吸了两口气,冷哼一声,怒道:“看来这里便是那两个鼠辈的宗派所在了,如此藏踪蹑迹,不见天日,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凌看了他一眼,随后上前伸手摸了摸石碑,脸色先是惊讶,然后渐渐阴沉,低低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万妖谷究竟是何来头……”
月生不解,讶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许凌缓缓转过身来,沉吟了片刻,沉重道:“这石碑陈旧古老,时至今日,据我看来最少也有千年之久!”
众人无不脸色大变,月生本就聪慧,已是会过意来,尽管他对许凌一路表现出来的睿智心服口服,但当下还是不敢置信道:“师兄,这怎么可能,若是照你说来,万妖谷起码也有千年之久,那为何世间从来未曾听过。”
许凌摇头,叹道:“此事的确是不可思议,不过修道历史悠久,千年前各种派系林立,数目繁多,时有兴亡,此地荒凉,灰尘遍布,看起来已是许久没人来过了,说不定这万妖谷便是曾经被覆灭的一个门派,而这里只是一处荒废的遗址了吧。”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翎鳯接过话来,突然开口道:“的确如此,听我父亲曾经说过,千年前世间派系无数,多不胜数,然正邪两道征伐不断,天下大乱,相互间覆灭了各种小门小派,如今世间仅存的便是七大门派了。”
许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阁下所言不错。”
翎鳯微微一笑,神情恢复冷漠,不再说话,只有那双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石碑。
颜雨蝶花容失色,心中与月生的想法大致相同,虽然两人说的头头是道,言之凿凿,可她仍旧觉得有些荒谬,心头一片阴云,忍不住道:“就当万妖谷乃是千年前落败覆灭的门派,可如今又为何会有人出现在此地?而且从赤狐的口中,不难发现万妖谷颇有规模,其内神神秘秘的,就怕在图谋不轨,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祸害人间。”
众人默然,千年修生养息,暗中养兵,实力底蕴定然不会输于世间的七大派。许凌早已想到了这一层,故而愁眉不展,他又看了那石碑两眼,转身对众人道:“但愿是我们想多了吧,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寻到虎子与赤狐二人,到时将赤狐二人擒下,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秘密来。”
月生心思回到正事上,接着道:“师兄言之有理,不过洞穴内凶险未知,眼前就有一个难题,这两条岔道,我们该走哪一条?”
许凌微一沉吟,绕过石碑在两条漆黑的洞口处来回打量,看来是想从中找出些痕迹来。趁着这个时间,月生三人绕着石碑细细审视,靠近石碑,仿佛能感到一股淡淡不散的血腥气,不禁令人皱眉屏气。
月生虽看不出来眼前石碑的具体年代,但也能看懂石碑被岁月风化出来沧桑,心中已是明白许凌所料不差了,不免心头沉重。
片刻后,许凌将几人唤至右边洞口前,向前一指,道:“我们便走这里吧。”
众人皆不是愚笨之人,即便比不上许凌的阅历,但用一点就通来形容也是差不多的。他们三人看了眼另一边的洞穴,借着清光,只见洞穴中地表光滑,更还有一层薄薄发亮的粘膜,周围毫无碎石,一想起钩蛇的体形,便知这洞穴应该是钩蛇的老巢,地表因钩蛇攀爬才会如此。
至于许凌所选的洞穴,也算是光整,不过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其中又有歪歪扭扭却各不相同的脚印,此洞应该是安全的路径。
当下几人也无异议,决定下来后便一同前进,黑暗仿佛妖魔张开的大口一般。
洞穴幽深,道路经过岔口之时,已经转为平整,周遭虽潮湿阴暗,但比起先前已是干燥许多了。
四人都没有心情说话,月生心中想着万妖谷一事,一头雾水,更加扑朔迷离。尤其是走在最前头的许凌,尽管身处玄冥钵光罩中,可依旧全神贯注,防备着前方未知的危险。
这一走又是许久,仍旧不见有何异常,洞穴隐约成漩涡状,以至于月生心里都不禁怀疑,此处仿佛就像一个迷宫。
便在此时,前方行进的过道中,永恒不变的黑暗,竟是透着一丝光线。几人先前在水中吃过大亏,当下不敢大意,许凌叮嘱道:“一切小心,以防不测。”月生几人点头,低声回应。
但前方仿佛是一片世外宁静之地,毫无危险可言,随着渐渐靠近,才发现原来是洞穴两侧上镶嵌着奇怪的不规则晶石,大小不一,正是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甚是奇妙。见状,月生微感放心,倒是自己等人有些大惊小怪了。
随着深入,空气逐渐有些难闻,带着一股刺鼻的古怪味道,但好在并无危险发生。且周遭石壁上的晶石越多,光线越亮,道路也在宽敞,料想尽头已是不远了吧。
许凌吩咐一声,虽然周遭看似平静,但在这大凶诡异之地,危险难测,众人手持宝剑,紧绷心神不敢松懈。
石壁上的晶石,在黑暗中仿佛是一双双明眸,光芒缠绵簇拥着四人,一路前行。
就这般小心翼翼,片刻后,前方一片大亮,许凌停下脚步,低声道:“到了。”月生心头一跳,向前看去,只见在前方洞穴尽头,光线明亮不似路上昏暗,那里隐隐看见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几人对望一眼,许凌当先迈步,周身清光升腾,向那里走了过去。
渐渐接近了,四人也看清了这个石室情况,石室四周尽是晶石,颇为豪华,约莫十丈方圆,不过四周却是空荡荡,除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外,空无一物,当然也并无其他道路可走。
许凌眉头一皱,带着几人缓缓走了进去。
黑色身影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看来,突见四人到来,也是怔了一下。
许凌扫视了一眼周遭,正诧异处,却听眼前的黑衣人,也即是一路追寻到此的虎子,低低道:“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一路寻到此处,还能躲过那畜生,真是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