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涯上,颜雨蝶呆了许久,完全是意想不到的,周围,似乎万籁俱静了起来。
小兰的一张秀脸之上,此刻已是一片红霞了,她低着头,说完这一句话后,如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羞愧难当中,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她心乱如麻,贝齿紧咬,心中有羞有悔: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颜雨蝶若是说出去了,那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忽然,耳畔中有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声传来,只见颜雨蝶反应过来之后,刹那间便笑弯了腰,双手捧腹,不顾形象的大笑着。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月生好生奇怪,但直觉之下,他还是忍住了好奇,又远离了几步。
小兰豁然抬头,还以为她这是在嘲笑,心中升起一阵怒火,但不过须弥之间,她又觉得无话可说,羞愧中又是低下了头,她的脸色,在笑声中红艳欲滴。
许久之后,颜雨蝶笑声渐止,她喘了两口气,有些艰难道:“小兰师妹,你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小兰沉默不语,当下只觉得有些无颜见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颜雨蝶看了她两眼,本是还想在好好打趣一番,以报她以往横眉冷眼之仇。但见她羞红的脸色,低垂的眼帘,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颜雨蝶心头微动,话语转柔,嗔道:“小兰师妹,你这话究竟是何意啊?”
小兰咬了咬牙,心道:索性已经说出来了,还害怕些什么,干脆豁出去吧。她定了定神,用眼角余光扫了眼颜雨蝶,但心中又是一颤,低声道:“你们要一起去钧天城,时间一久,万一……”
颜雨蝶又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了小兰,忍俊不禁道:“小兰师妹,你这是想说日久生情吧?”
小兰微微点了点头,颜雨蝶愕然,没好气道:“你们朝夕相处的,都十几年了,该日久生情的是你们才对吧。”
小兰怔了一下,脑中忽有亮光闪烁,她看着颜雨蝶,半响,目光一转,又看了眼月生,心中忽的有些失落,低低道:“不要你管,反正不许你喜欢……”
说到后来,这声音微乎其微,几乎就要听不见了。
颜雨蝶一怔,心念一动,忽然嘻嘻笑道:“这好办,只要你叫我一声师姐便可。”
往日来,小兰对颜雨蝶一直是不假辞色,从未以师姐、师妹相称过,暗地里较劲,谁也不肯先行服软,也分不出个输赢。这当下要让小兰叫她师姐,相当于要她认错服输,这对向来就有些倔强、争强好胜的她怎能忍受?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她义愤填膺,怒视着颜雨蝶,目光如欲吞人一般。但见颜雨蝶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还毫不掩饰的对着月生笑了笑,小兰终是妥协了下来,只觉得心中满满尽是委屈,轻声道:“师姐。”
听得那一声平常之极的“师姐”,虽是那般的不情不愿,但颜雨蝶依旧是情不自禁地欣喜了起来,脸上笑颜如花,她得意忘形地拍了拍小兰的肩膀,微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月生哥哥的。”
小兰心中原先还有的那些怒气、委屈,被这一句话瞬间冲散了大半,她的眼睛一亮,疾道:“你说的是真的?”
颜雨蝶偷笑了两声,随即认真地点了点头,但不过片刻,不知为何,毫无恶意的,不由自主的,她忽然就话锋一转,脱口而出道:“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月生哥哥不会喜欢我。”
话刚说完,她的心中就后悔了起来,暗喊着:糟了。
果然,小兰的神色蓦然一僵,紧接着,她的呼吸沉重,匆匆玉指点着颜雨蝶,气急之下,口齿也是含糊了起来:“你……你……你,你欺负我。”
她说了许久,但似卡住了一般,也没有什么狠话,最终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可怜兮兮的话语。颜雨蝶怔了一下,她本以为会是什么狂风暴雨,哪想到竟然只是带着丝哭腔的轻语,她的心中不禁为之一软,不愿再打趣小兰,信誓旦旦道:“小兰师妹你便放心吧,师姐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绝不会喜欢月生师兄的。”
似是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她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我向你保证,到时候去了钧天城,还帮你盯着他,不让他跟任何陌生女子有丝毫的接触,你看这样可好?”
小兰抽了抽琼鼻,仍旧不信地看了她几眼,似要找到她说谎的痕迹。但兴许是因为自己心中这般盼望着,又或是颜雨蝶郑重其事的模样打动了她,她撅了撅嘴,道:“你……你这次说的是真的?”
听这话语,似还在计较刚才的调侃,颜雨蝶自知理亏,用力地点了点头,笑道:“你便放心吧,若是我骗了你,那就叫我不得好死吧。”
她说的毫不在意,似是事不关己一般。只是小兰却是心头一跳,全然忘了面前这女子乃是自己一直假想中的“大敌”,竟是啐了一口,责怪道:“师姐,你胡说些什么呀。”
两人同时一愣,接着,颜雨蝶脸上有喜色流露,惊呼道:“小兰师妹,你刚又叫我师姐啦!”
小兰似还没习惯过来,觉得有些别扭,低头不答。
狂喜之下,颜雨蝶脑海一动,趁热打铁,向着她眨了眨眼,偷声道:“小兰师妹,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的,你和月生师兄两人青梅竹马,几乎算是长相厮守了吧,更何况你长的那么漂亮,美若天仙,说不定月生师兄他早就对你倾心已久了呢,只是他不敢说罢了。”
下意识的,小兰应了一句,嘀咕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呀?”
颜雨蝶诧异的“哦”了一声,反问道:“那小兰师妹,你可敢说?”
小兰窒了一下,低声辩解道:“哪有让女子去说的……”
颜雨蝶微微一笑,怪叫道:“小兰师妹,你快看月生师兄,他在看你呢。”
顺着颜雨蝶的目光,小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皱着眉,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说来也是,月生离的她们较远,也不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见颜雨蝶时而大笑,小兰时而情绪激动,两人时而又嘀嘀咕咕的,这一唱一和的,究竟在说些什么?心中顿时有些疑惑不解。
颜雨蝶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兰,道:“小兰师妹,你快去跟你月生哥哥说些情话罢,我们就快要出发了,等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小兰心中一紧,定了定神,她深深地看着颜雨蝶,恍惚之间,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可恶。她的双手一动,忽然一把羞喜地抱住了颜雨蝶,轻声道:“师姐,你真好。”
这话充满着真心实意,颜雨蝶岂会感受不出来?瞬息之间,她便心花怒放了起来,欣喜若狂地捏了捏小兰秀气的脸颊,柔声道:“好了好了,快去吧。”
小兰慢慢地松开了颜雨蝶,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一个转身,向着月生走去。
月生见两人竟然拥抱在一起,惊的呼吸都窒了一下,只觉得是否幻觉作怪,原本势不两立的两人,忽然就变得和和睦睦了,饶是他平日里一直希望如此,但当下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兰缓缓走至月生身前,轻声道:“月生哥哥,此趟下山,你定要注意安全,绝不可轻易受伤。”
月生回过神来,眼中有温柔之意,徐徐道:“小兰,你便放心吧,多则半月,少则几日,我便会安然无恙地凯旋归来的。”
小兰沉吟不语,满心不舍,似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月生抢先开口了,讶道:“小兰,你和雨蝶师妹刚才在说些什么?你们和好啦?”
小兰脸色莫名一红,嘤咛一声,随即快速地叮嘱了几句,便慌乱地向着凌霄大殿跑去了。
颜雨蝶缓缓地走至月生的身旁,笑道:“月生师兄,小兰师妹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呢。”
月生怔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他定了定神,忍不住问道:“雨蝶师妹,你刚和小兰再说些什么呢。”
颜雨蝶神秘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回来之后,问小兰师妹不就知道了。”
月生虽是心中好奇,但见她高深莫测的不愿说,也是不再追问。又等了一会儿,赤霄与慕羽墨才匆匆赶来。
几人相互之间先打了一个招呼,赤霄向着三人道:“诸位同门,可都准备妥当了?”
三人相视一眼,应了一声,赤霄又道:“此行定然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陷入险境之中,还望你们有些心理准备。”
几人的神色有些凝重,月生接过了话来,大义凛然道:“即便是身陷绝境,但只要能除了那心狠手辣的妖魔,无论如何,我也定然不悔。”
几人高声呼应,赤霄看了月生两眼,赞道:“不愧是师承掌门师伯,月生师弟果然身怀正义,你这一番话,足可叫为兄自愧不如。”
月生连忙推辞,还礼道:“赤霄师兄过誉了,我万不敢当,接下来大小要事,还要靠师兄定夺,届时就要劳烦师兄了,若是我有何不当之处,到时候还请师兄为我指出来,以免酿成了大祸。”
赤霄微微一笑,道:“师弟言重了。”他顿了顿,又向着三人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慕羽墨点了点头,道:“师兄说的是,事不宜迟,不容耽搁,我们早到一刻,说不定便能早些还钧天城一个安宁。”
四人稍加商量了一下,片刻后便上了穿云路,向着山脚处疾疾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