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大殿内,沉默突如其来,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云中子见人已到齐,沉吟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客套道:“今日召集几位师弟、师妹来此,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三位首座先是还了一礼,道:“掌门师兄言重了。”
其中年长的上官宇将话给接了过来,微笑道:“师兄昨日便派人来告知我等,我等已知晓了大概,只是还有些细节之处未曾明了,还请师兄解惑。”
听这话,看来云中子已是先行给几人通过风了,难怪除了月生以外,众人皆是愁眉不展的,显然已是知晓了一些情况。
云中子点了点头,面色忽的一沉,凛然道:“想来你们已是知道了钧天城有妖人作乱。”
除了三位首座一言不发之外,众人皆是齐齐点了点头,月生则是脸色一变,一脸的惊讶之色。
云中子的神色愈加难看了起来,目中有寒光闪烁,他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那你们可知,这妖人手段狠辣,竟是掏人心肺?”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想来便是如此了吧。大殿内众人一阵骚乱,有人惊呼出声,但又随即屏住了,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梅傲霜,那冷傲的脸上也是有怒容闪过,冷声道:“是什么妖人如此歹毒,师兄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云中子先是压了压手,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他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一月之前钧天城执事弟子传来简讯,信中说城中接二连三的百姓被杀,死状诡异,心脏不翼而飞。于是我便派天京与小林去查看情况,直到昨日他们二人才回来,天京,你来将城中的所见所闻细细将给诸位师叔听,不可有所遗漏。”
听到此处,月生这才明白了一月前天京与小林为何下山。
天京应了一声,从云中子身后走出,向着三位首座抱拳一拜,恭敬道:“天京见过三位师叔。”
上官宇摆了摆手,疾道:“无需多礼,快将钧天城中的情况细细说来,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切不可夸大其词。”
天京点了点头,沉声道:“遵命。”接着,他再也不加怠慢,缓缓讲诉了起来:“我与小林二人知晓了缘由,遵循师傅嘱咐,路上不敢有所耽搁,待得到了钧天城之后,便找上了执事师兄。”
他顿了顿,接着冷声道:“师兄领我二人去看了那些还未下土的尸体,那些尸体胸口处皆是被掏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挖,双眼死不瞑目。而尸体之上毫无伤痕,显然是一击必杀,未能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天京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继而道:“钧天城中百姓惶惶不安,夜间足不出户,更是有鬼怪一说流传,众说纷纭。我与小林在那里呆了将近一月,试图找到并阻止那丧心病狂的妖人,但弟子没用,钧天城中百姓接连不断的死亡,我与小林却连他一面都见不上,未能替天除害,让诸位师叔笑话了。”
天京说完,便向着三位首座抱拳行了一礼,随即退到了云中子身后。
殿中诸人表情不一,小兰与颜雨蝶皱着眉,脸色微微发白,慕羽墨眼中有寒光闪烁,至于那赤霄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只不过那袖子下的拳头,却是悄悄紧握了起来。
三位首座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月生早已是怒火中烧了,心中愤恨想道:如此丧尽天良的妖人,真该天诛地灭而死。他沉吟了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向云中子请求道:“师傅,请恩许徒儿下山寻那妖魔,不教而诛,还钧天城一个清明。”
云中子点了点头,道:“此次叫你过来,便是想让你下山,一来可历练一番,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便是除了那妖魔。”
月生大喜,正色道:“谢师傅,徒儿定然不会让师傅失望。”
云中子目光一扫,看向大殿内的几人,赤霄三人心领神会,相继走了出来,异口同声道:“禀掌门师伯,我等也愿意敬一份力,去钧天城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上官宇三人沉默地点了点头,见状,云中子开怀大笑,打量了三人一眼,道:“如此甚好,赤霄你最为年长,心智深沉,且又去过钧天城,此次便由你带领他们下山。”
赤霄应了一声,云中子又多看了他们几眼,脸色一肃,沉声道:“你们四人皆是我门下精英,代表的是我凌霄派,此番下山切不可掉以轻心,铸成大错。不可顾彼失此,四人定要平安回来。也不可在人前失礼,折了我凌霄派的气势。桑儿年幼无知,若有不当之处你这当师兄的要大度包容。”
三人心中一凛,恭敬地应了下来,其中赤霄掷地有声道:“掌门师伯的话,弟子定铭记在心,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云中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天京忽然从后方走出,向着云中子道:“师傅,徒儿也愿一起下山,惩奸除恶。”
云中子看了他半响,沉吟不语,似在犹豫之中,就在小林也即将出声请命的时候,云中子终是下定了决心,摆了摆手,淡淡道:“你有这份心便够了,此次你与小林虽未能将那妖魔除去,但劳心劳力,身心俱惫,便留在望天涯上好生调养几日吧。”
天京欲言又止,还想再言,但见云中子那副不容商量的严肃模样,心中略感失落,无奈中只得临时改口,低声道:“弟子遵命。”
话音未落,小兰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爷爷,我也要去。”
云中子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道:“此行危机四伏,你一女孩子去做些什么?”
小兰轻哼了一声,瞥了颜雨蝶一眼,辩道:“女子怎么了,颜雨蝶不一样也是女子,为什么她能去得,我就不能去。”
众人愕然,云中子也是怔了一下,却是被这话给噎到了,但他毕竟不是常人,脸色一沉,呵斥道:“胡闹,你雨蝶师姐修为高深,又岂是你能相比的,莫要多言。”
这大喝声中带着怒意,尽显掌门威严,小兰话语一窒,神情沮丧,心中愤恨不平,心道:月生哥哥要和颜雨蝶一起下山,这一去只怕要好久,要是、要是……那该如何,想到这里,没由来的她便一阵心酸,眼中也忽有雾气升腾。
饶是云中子道行通天彻地,可又哪知小兰的那点小心思,他目光一转,看着众人道:“我这徒儿没大没小的,让你们见笑了,你们先出去吧,好好准备一番,尽早出发。”
众人知道这是云中子有话与小兰说,便一起退了出来。
临走之前,小兰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颜雨蝶,似有所感应,趁着没人注意,颜雨蝶回头冲着她笑了笑,小兰气地怒哼了一声,还以为她这是在挑衅呢。
……
凌霄广场之上,此刻月生正背着一个包袱,其中放置着一些换洗的衣物,而他的腰间则是别着一把长剑。
“月生哥哥。”就在这时,大殿前小兰跑了出来,向着他叫了一声。
月生迎了上去,看了她几眼,心头微动,轻声道:“小兰,师傅没罚你吧?”
小兰抿了抿红唇,委屈道:“爷爷真是小气,发了一通火不说,还说什么也不让我下山。”
月生哑然失笑,安慰道:“此去钧天城是为了除魔卫道,并不是游山玩水去的,中途必定是危险重重,师傅这是担忧你的安危,故而才不愿让你去罢了。”
小兰瞪了他一眼,撅嘴道:“连你也为爷爷说话。”
月生一怔,讪讪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兰低下了头去,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嘀咕了一句,道:“要是游山玩水,我还不一定去了呢,还不是……”
月生看着小兰那副失落的模样,心中不忍,心念一动,微笑道:“小兰,你也别生师傅的气了,到时候我去了钧天城,一定为你带些好玩的来。”
小兰抬了抬眼,凝视着他,幽幽道:“我才不要那些呢,我是担心……”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自作多情的月生给打断了,只见他挥了挥手,胸有成竹道:“小兰你便放心好了,只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还不是有其余几峰的师兄们吗?”
小兰为之哑然,却没想到他是会错了意,只得轻声“嗯”了一下。实际上她心中所想的与月生所说截然不同,她担心的不过是他与颜雨蝶会不会日久生情罢了。
刚想到这里,她的眼角一瞥,却见一道白衣身影缓步走来,脸上笑意吟吟,显然心情很是愉悦,正是颜雨蝶。一见到她,小兰不禁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跺了一下莲步,身子一动,忽然上前去拦住了她。
见状,月生又是有些头疼了起来,他想也没想,照着几年来的习惯,远远地躲开了。
颜雨蝶看着眼前的小冤家,看她一脸闷闷不乐的神色,忍不住笑的愈发开心了,小兰脸色一沉,哼道:“你笑些什么。”
半响,颜雨蝶止了止笑声,缓缓道:“不知小兰师妹,拦住我所为何事啊?我们还要去下山去钧天城呢。”
说起钧天城,似刺激到了小兰一般,她怒目而视,只是许久之后,却依旧不说话,好生奇怪。
颜雨蝶笑了两声,见她沉默不语,淡淡道:“小兰师妹,既然没事,那我可就先走啦。”
说着,她身子一动,便想绕过小兰。小兰一惊,下意识的又拦住了她,颜雨蝶看了她几眼,心中顿生疑惑,却见她脸色莫名发红,神情扭捏。
但她等了许久,小兰却依旧沉默着,她皱了皱眉,又道:“小兰师妹,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可要走了。”
她的身子刚一动,忽然又是一僵,只听一句羞怒交加的话语幽幽传来,在她耳畔中久久回荡。
难以启齿的,小兰面红耳赤,柔肠千转之后,终于是将心中的话,艰难地说了出来。
“不准你喜欢月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