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楼中,有几大招牌菜,味道绝佳,月生等人尝过,口齿留香,赞不绝口,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许凌单修道经功法,他自然也有招牌绝学,便是太极图,从刚才的交手来看,就知他已是修至了炉火纯青之地,凌霄派中,即便是几位首座,估计也做不到像他这般出神入化。
他痴迷于太极,故而专修太极。
这三十多年来,他在修炼一路上从未有过懈怠,经历世间红尘,隐匿于俗世中磨练,傲气内敛,韬光养晦,心性愈发坚定,各种阅历带给了他无穷无尽难以言明的好处。
总而言之,与三十年前相比,他如替换了一个人似的,双目温和却深邃,气质平凡却内傲,比起以往更加可怕,那肥胖的身躯内,隐藏了如海般恐怖的力量。
而他的绝招太极图,与他心性相得益彰,更进一步:先天太极八卦!
他有时甚至觉得,就这般平平淡淡过上一生挺好,不用去理会正邪两道之间莫名其妙的纷争,不用因此而烦恼。他可以在云阳楼中,吃最好的美食,过最好的日子,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无忧无虑。
只是,每个人终究会有最难忘的回忆,即便是他也不列外。
也许是因深深的愧疚,也许是因浓浓的思念,他一直鞭策着自己。
上天,也似是不愿让他甘于平凡,或者他自己也在期待。今日,就在月生几人的面前,就在强势的虎子下,他再次爆发出了引人注目的光芒,甚至比以往还要惊艳数倍。
多么激动,多么兴奋的感觉啊!
在身心内潜藏了已久的情绪,轰然爆发。
……
自他手中诞生的那一缕光,掠夺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那从天而降的虎子,似也怔了一下。
体内震荡的气血,忽然归于平静,许凌的脸色,愈加白了几分,但他的双目,更加炯炯有神,其中精光闪烁不停。
莫名其妙的,他不禁想要仰天长啸,将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豪情,尽数释放出来。
但片刻后,他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气息悠长平和,只是,他体内的血液却不受控制地欢呼了起来,炙热的感觉,遍布全身。
曾经风华绝代的岁月啊,可是受到了召唤!
岁月流逝,也从来不曾遗忘过。
那难忘的回忆,涌入脑海中。
许凌一袭白衣,衣衫轻轻飘动,他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手中的那一缕光,如在看最为亲密的情人,温柔如水。
他神色平静,口中念念有词,自语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阴阳化合而生万物。”
这口诀正是太极图的法门,只是竟连他都需要以口诀来催动,看他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由此可见此招的不凡,威力定然远胜刚才。
劲风呼啸,场中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狂风肆虐,那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在这天地间忘我相搏,那种诡异的默契,犹如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许凌平静的神情忽然被一股激昂取代,看去就连全身上下的赘肉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隐约间,如看到了曾经他玉树临风的模样,仿佛多年之前的年轻岁月时光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曾经激动不已、笑傲天下的光阴啊!
那让无数人望其项背,高山仰止的绝代身影啊!
他终是忍受不住,仰天长啸,如龙呤啸日,那劲风扑面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
他的手中,再次出现了一太极图,缓缓升起,悬浮在他的头顶处。他目光一凝,似在看着太极图,又似透了过去,在看着置身于黑暗中的虎子,一字一字道:“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他声如洪雷,说话间双手连连在太极图上同时画奇异图决,每一次,他的脸色都苍白一分,但他的神色,却更加激动了起来。
远处的月生几人目瞪口呆,目光怔怔地看着许凌做法,在他们双目中出现的,竟是几个熠熠生辉,璀璨夺目的白色小字。
只见许凌手指画动的轨迹,正是诡异的字法,随着他的画动,虚空中先后出现了八个白色小字,似有气吞山河之势,欲将人的心神都要一点不剩地吸进去。
这八个小字正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它们在许凌地催动之下,分别占据了太极图的四面八方,与黑白参半的太极图同明相照,相辅相成。太极图如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不可思议,气势与众不同,神圣庄严,更加的高贵超凡了起来。
八卦归位,骤然一亮,随即万丈光芒瞬息收敛,如同一场错觉一般,令人心神恍惚。
如今这太极图,即是许凌三十多年领悟出来的先天太极八卦!
此刻他面色苍白,但他却大笑了起来,豪情万丈,他大笑着飞身而上,全身的道行都灌注在了这太极八卦之上,一生大起大落的全部修行就如怒啸火焰一般,磅礴大气,轰然而出。
黑虎之中,虎子瞳孔猛地一缩,似是感受到了那光芒内敛的太极八卦的可怕,似能感受到其中翻天覆地一般,能让山河震动的万钧之力。
只是,他反而愈加兴奋了起来,面纱之下,他的双眼赫然变作血红,云从龙,风从虎,黑芒激涌,黑虎周遭,有汹涌澎湃的狂风缠绕,呼啸旋转,化为漩涡,吞噬着世间万物,黑虎便置身在其中,凶焰惊天。
虎子的内心深处,那埋藏了多年以来的怨恨、愧疚,无数负面情绪,涌上脑海,以至于他顿时就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中,身上黑虎怒啸连连,其声震耳欲聋。
狂风漫天呼啸,杀意凛然阴气森森,那个自天上冲下的黑色身影,带着遮天蔽日的黑芒,一眼看去,就如天幕被铺上了一层血腥肃杀的浓墨,漆黑粘稠,威势更上一层楼,令人望而心惊,生出毛骨悚然之意。
就在这须弥之间,就在这山河变色的一刹那!
虎啸声中,两人不留余力的决胜一击,瞬间相撞!
天地,似乎都静了一下。
远处的月生几人,双目圆睁,满满尽是震撼之色,连呼吸都是停了一下。
又在片刻后,轰隆一声巨响,隐隐比雷鸣还要强上几分,他们大惊失色,呼吸沉重,就连脚下的大地似都轻颤了起来,那湖水更是不堪,一下就翻起了两尺多高的浪头,不分方向的向着四周打去。
远远地虚空中,一声锐响,那两道身影僵持在一起,仿佛是势不可挡的狰狞黑虎被这面稳如磐石的太极八卦拦了下来。但只见黑芒更盛,似天河决堤,层层重压排山倒海一般地向着太极图案压去,许凌面色苍白中突然又涌现出潮红,体内气血不禁翻滚了起来。
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面前,那太极图散发的一点光是那般微不足道,犹如沧海中一栗,天地间一沙,在那翻天覆地的黑芒面前,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熄灭。
一眼望去,愕然中觉得就好像这天地是一张白纸,除了中心处无暇胜雪之外,其余的所有地方都被黑墨占据,而此刻,那无边黑墨,正在向着唯一的空白处迅速吞噬,奋力进攻,要将这唯一挣扎的一点白,彻底的渲染成夜色。
那一点光,忽明忽暗,仿佛处于下风,只是这般过了片刻,它依然顽强的没有被抹杀,与此同时,其上光芒更是渐渐亮了起来。
隐藏在黑虎中的虎子,怒吼连连,就像丢失了神智,其周遭激烈的旋风被太极八卦图上的外力干扰,逐渐微弱,最终又归为平静。
但就在这时,虎子察觉到了威胁,他低吼一声,操控着黑虎竟是开始旋转了起来,越来越快,化为一道黑色尖锥,风势卷动,不过眨眼便又出现了阴寒旋风,威势更胜刚才几分。
许凌脸色一变,阴沉如水,太极图上的压力愈大,锐响不绝于耳,光芒黯淡,而他的喉间逐渐有腥甜的液体涌来,看起来竟似有些不敌。
但这先天八卦乃是他的绝招,又是道经中绝顶上乘的法门,他苦苦修炼了三十多年方才有所成就,又岂是等闲?他强行吞下喉间的血液,嘶哑道:“执迷不悟,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太极八卦真正的威力。”
黑暗中,虎子冷哼了一声,杀意凛然。
许凌暴喝一声,强提剩余不多的灵气,他牙关紧咬,身体紧绷,但他的忽然肩头一抖,有血丝从嘴角溢出,且一下就抑制不住,越来越多,点点鲜红血液在半空中随风飘去。
却是他与虎子的连番交战之中,有些超出极限了,先前受下的一些轻微的内伤逐渐恶化,这才忍不住吐出了血来。
苍白的脸上,那一抹红色是那么刺眼,虎子闻着那淡淡却熟悉的血腥味,更加兴奋,厉啸尖锐之极。
只是许凌不以为然,如事不关己,他双目发亮,右手一抬,指向中心太极,疾道:“一阴一阳,一动一静,阴阳之气互为其根,运转于无穷!转!”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猛地顺时针画了个圆,中心太极图在他法决引动之下,顿时随之转了起来,其速快若光线,与此同时忽有一股浩然推力升起,迎向了虎子,将黑虎带来的巨力尽数抵消。
许凌只觉得重如山岳、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巨力消去了十之八九,他趁机缓了两口气,随即神色一肃,手指指向那周围的八个小字,正色道:“先天八卦,天(乾)、地(坤)、山(艮)、泽(兑)、雷(震)、风(巽)、水(坎)、火(离),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相生相克,生生不息,转!”
说罢,他右手又是逆时针,猛地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