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究竟有何其之大,无人可知。
然天下无奇不有,藏龙卧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世间诸如家禽猛兽,皆是人所皆知且常见无奇。
而自远古以来,世间便颇多流传种种奇闻传说,在一些洞天福地,世外桃源的仙境,有呼风唤雨、遨游九天之上的修道士,更在一些不为人知之地,穷山恶水之间,则有一些上古灵兽,举世罕见,不现于人前。
千百年来,无数类似此等的传说,都被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已各种不同的方式相互流传在世上,可谓是举世皆知。
而这两个传闻,倒不似其他神仙一类纯属无稽之谈,皆是有证可考,而月生几人就是传说中的前者,至于后者那些灵兽世间也有,但少之又少,数万里方圆也见不得能有一只灵兽。
这灵兽在修道者口中又分为两类,即为妖兽与凶兽,普通妖兽已是得了上天眷顾,可活千百年之久,虽是通不了人智,但也有其不凡之处,常年累月的积累下来,那一身蛮力可比肩修道者中的佼佼者。
至于凶兽,比起妖兽更为稀少,大多是些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凶恶异常,性喜好杀,往往在传闻中多祸害人间,最后被一些天骄之辈伏杀,为传闻中的主角奠定了一世威名,做了一踏脚石,而一月多前月生所遇的朱厌便处于此类。
……
当然,这不过是一些凡夫俗子,平头百姓之中所流传的,在真正的修道人眼中,妖兽一族乃是得天独厚,凶恶但又浑身是宝,身体皮糙肉厚,可锻造成各种绝世法宝。更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上古奇兽,身体内的血液、骨髓等等皆是大补之药,可练成仙丹秒药,或是助人修行一日千里,或是治疗疑难杂症,总而言之妙用无穷,不弱于一些功能奇异的稀世灵药。
这当下听虎子说此地竟然会有一妖兽,即便是身为修道中人,见识心性与凡人大相径庭的几人,也忍不住一阵惊讶。
且看来这妖兽又是喜水生物,也不知究竟是何种类,令人颇为费解。
但想到就片刻之前,才将后背毫无防备的面对了那可能存在妖兽的湖畔,月生心中又是一阵恶寒,好在并无什么异变发生。不然若是那妖兽忽然出水偷袭几人,那免不了一番手忙脚乱,恶战不断,而且这谁强谁弱也无人可知,毕竟妖兽罕有,大多威力绝伦,想来决计是要远远强于月生的。
月生曾经面对过朱厌,当时可是九死一生,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每每想起那时的恐怖场景心中就七上八下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月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身子也不禁后退了两步。
赤霄在这几人之中,见识阅历虽比不上许凌,但也算是心细之人。他的眼角余光正好撇到了月生异样的神色,疑惑道:“月生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月生一惊,下意识“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心中又有些羞愧:若是让几人知道他在害怕,这不是择了自家脸面吗?更何况是在外人面前,他身为掌教亲传弟子,即便是情有可原也是万万不可的。
这人呐,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丢脸。他心中这般想着,急忙正了正神色,微笑道:“我没事。”
赤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去多问。一行几人实则分为三个阵营,眼下却是站成了两个派系,月生一边皆是些俊男俊女,气质不凡,当然,这是除了许凌以外。
翎鳯也不知究竟出自哪一家门下,至今也没有告知几人,看他不凡衣着以及身手道行,想来应该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吧,倒也不知先前见多识广的许凌,从他交手之时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众人站在大雨之中,他们有修为支撑,底子深厚,至今除了觉得有些冷外,也没什么不适,就连唯一的女子颜雨蝶也毫不矫情。当前她一袭白衣,明眸如星,肤色白皙如雪,衣衫紧贴在肌肤之上,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在这雨天之中,如一沐浴出水的仙子,动人心魄。
此刻许凌等人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湖泊,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月生几位小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口中所谈论的无非是妖兽水神一事。
许凌紧皱着眉,自语道:“原来这水神之名是如此得来,可真叫人哭笑不得。”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在这时,他轻“咦”了一声,向着虎子道:“阁下可知那是何妖兽?”
虎子摇了摇头,侃侃而谈道:“我也不知,只知道那是一条大蛇。”
“蛇?”
“大蛇……”
听闻此言,月生几人低声惊呼。
虎子斩钉截铁道:“对!”
许凌愕然,他低头思索,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虎子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见那条大蛇的雕像,倒是有七分形似,说不定你能认识这是何妖兽。”
说罢,他也不顾几人反应,自顾自就向着小庙走了过去。
月生心头一跳,旁边的翎鳯却已经大声叫道:“站住!”
虎子听而不闻,依旧向前走着。见状,翎鳯脸上有怒色一闪而过,但刚一跨步想要追去,许凌就伸手拦住了他,低沉道:“不可鲁莽。”
翎鳯冷哼一声,对这三番四次阻拦自己的许凌颇为不待见,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许凌招呼了一声,也不多想,率先跟上了虎子的脚步,赤霄心念一动,急忙道:“师兄还请三思啊,这虎子来历神秘,行事诡异多端,叫人防不胜防,若是他在那小庙内有什么事先准备好的埋伏,我等贸然跟去,措手不及下难免不会吃了大亏。”
许凌轻笑一声,道:“师弟所言极是,不过你想的倒是周到,却是有些多虑了,此人虽是满手血腥,为人做事令人难以捉摸,但冲他坚持在子时动手,从来未曾有过改动,便知这人也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料想也是不屑做些偷袭之事,你便安心吧。”
赤霄几人一怔,倒是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
许凌看了几人一眼,笑道:“好了,多说无益,当下在人背后妄加揣测,未免叫人心中小觑,还道是我几人心有惧意,怕了他,我们先一起去看看,到时一见分晓,了解了些情况之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我对那大蛇可好奇的很呐。”
几人相视一眼,觉得许凌所言虽有些牵强,不过也有几分道理,且他又是几人的师兄,博学多才可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稍稍一思索,就点头应了下来。
赤霄又客套了一句,道:“师兄说的是,师弟受教了,全凭师兄做主。”
许凌失笑摇头,虎子的身影在几人说话间,早已进了小庙内,当下他们也不再怠慢,纷纷大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一同走进了小庙内,这庙宇说来好听,实则早已破败不堪,显然断了多年的香火,很久没人来上过香了。
周遭围墙上石灰缺一块少一块,露出里面红色的石砖,更有青苔遍布,杂草横生,地上泥泞不堪,踩一脚就深陷在其中。
几人打量了几眼,便再也没了兴趣,他们费了一番功夫才经过了泥路,径直走进了那只有四丈方圆的小庙内。
刚进屋子,他们就觉得身上一松,那瓢泼大雨带来的压力,骤然消失。只不过与之相反的是,他们的心头却异样的沉重了起来,这唯一能避风躲雨的小庙内,漆黑一片,寂静的让人感到诡异。
在这黑暗中,仿佛就连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许凌一进来,他的眼睛便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着那隐藏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虎子背影。
众人细看之下,也注意到了虎子,就这般沉默了良久,除了门外偶尔飘进来的雨丝之外,也无何异变发生,看来先前赤霄担忧的陷阱纯属杞人忧天了。
许凌站在虎子背后,道:“阁下将我几人带来此处,却如事外人一言不发,这般看来你还是请我几人来躲雨的不成。”
虎子头也不回,淡淡道:“这里便有你想看的水神。”
许凌缓缓皱眉,这小庙内荒凉的很,没有一丝光线,竟是比外面还要漆黑几分,在这其中,即便是以他的眼力,看起东西来也模模糊糊,因看不见,故而心生畏惧,此刻月生几人就有这种心态。
颜雨蝶顺着虎子的视线看了几眼,嘀咕了一句:“真黑……”
这若是平常,这话也没人会放在心上,但在此刻,几人却听得清楚,不约而同地默认。
月生皱了皱眉,大概是在凝神之下,他忽的感到胸口处一阵回暖,眼中顿时一亮,忽然道:“有了!”说着,他将手伸入怀中,抓住了一块流转着暖意的令牌,正是云中子赐予的天火令。
几人看着他,黑暗中,却见月生手中拿着一块暗红色的东西,而他口中念念有词,不过片刻间,忽有点点星星之火升腾而起,这火迎风见长,眨眼间便照亮了整个小庙,随之有淡淡的温暖弥漫在空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这看起普通的令牌,竟能有如此妙用,眼下虽还看不出些什么威力来,但几人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月生见他们带有好奇之意,微微一笑,稍作了一下解释,道:“这是我师傅赐予的天火令。”
赤霄等人微笑点头,心中更是落实了这法宝不凡的想法,毕竟这乃是一代掌教云中子赏赐的东西,以他的身份,料想这法宝威力绝不会让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