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震惊全场。
冷冽的话语,顿时让周围所有人愤怒起来,一个个大声喝骂,手中器具挥舞,似有攻击意图。
许凌哑然,一时间真是觉得头大无比。
但翎鳯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反而身上还有淡淡的杀气升起,右手更是缓缓摸向了腰间长剑,颇有魔王君临,大开杀戒的意图。
翎鳯的双目森寒如冰,神色阴沉,心头的无名火那叫一个熊熊燃烧,也不知这是怎么了,竟是让他如此失态。
颜雨蝶连同月生等人都怔了一下,不知所以。颜雨蝶心中诧异,美眸望向翎鳯,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翎鳯一窒,看向颜雨蝶迷茫不解的样子,心中忽的有些恼羞成怒,随即冷哼了一声,也不作答,不过伸手握剑的意图倒是消失了去。
颜雨蝶本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关心,可哪想到却是讨了个没趣,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有些拉不下脸面,一阵恼怒,气呼呼地扭头不再理会翎鳯。
翎鳯眼见颜雨蝶生气,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紧张,看着她的背影嘴唇蠕动,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沉默了下来,一阵失魂落魄。
少年心事,百转千回,一时间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翎鳯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心乱如麻。没人知道翎鳯心中在想些什么,除了那一双,睿智却又复杂的目光。
许凌眼中,似带上了一丝冷意,他凝望了半响,看着那无精打采却依旧英俊非凡的翎鳯,心中竟是有些迷茫了起来,但在其后,又是一阵痛楚。
当年……
孽缘……
一边反复观察良久的安厄,脸上开始浮现凝重,眼前这些年轻人被围困之后,也没什么惧怕之色,反而神情自若的在那里低声谈话,翎鳯脸上倒有一丝好像焦灼、又好像失落之意,至于其他几人,更是简直丝毫不把周围精壮汉子放在眼中,眼神随意,举止从容。
安厄心头惊讶,看他们这幅样子料想是有什么厉害的凭仗,聚神细细一想,脸色顿时一变,却是想起了不久前见到的龟裂地面,若是乃是眼前几人所为,那他们又该如何可怕,人力不可敌。
尽管安厄心中不愿相信世上能有这等开山裂地的人,可他依旧对未知保持着一丝敬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贸然触怒了几人,指不定会招来什么大祸。没有十全的把握,安厄是绝不敢轻易豪赌的,念及此处,他一阵后怕,急忙出言喝止愤怒的众人。
西村村民见安厄发话,且面上有焦急之意,大异于寻常,愕然中依言止住了喝骂声。
见状,安厄松了口气,被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他也没感到不自然,此刻面色就要温和多了,向许凌道:“不知阁下几人来我西村究竟有何要事,还请如实相告!”
许凌缓缓回过神来,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低沉道:“实不相瞒,我等乃是为了追查钧天城中挖心一事而来。”
安厄与其余西村众人齐齐一怔,十数人对视面面相觑,茫然不解。安厄紧皱着眉心,他一来是从来没听过钧天城挖心之事,二来则是奇怪许凌脸色怎的这般阴沉,不禁觉得是因为众人的行为得罪了他们,以至于眼前之人心生不悦。
安厄暗暗苦恼,尽量保持着一丝和气,温声道:“阁下所说挖心一事,又是怎么个情况,恕老夫孤陋寡闻,从来不曾有过耳闻。”
这一次又换成许凌等人惊讶不解了,闹得整个钧天城风声鹤唳,人人皆知的挖心之事,西村竟是如与世隔绝一般,未曾听过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不过好在来时听过西村的各种传闻,知道这村子诡异不可以常理度之,许凌也就释然了些许,他想了想,轻叹一声,便将挖心一事大致告知给了安厄。
安厄十几人听完之后,一脸愕然之色,目瞪口呆,同时不少人身上又有凉气冒起,脑中浮现的却是胡三与李猛两人的空心尸体。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安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凝重,有惊讶道:“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恐怖的事情,钧天城草木皆兵,我西村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先是自我苦笑了一番,随即又向许凌讶道:“可此事发生在钧天城,与我西村更是无一点干连,阁下等人为何要寻来此地!”
许凌思索了片刻,忽然道:“不知村长可知道一个名为虎子的人,就是他与另外两个自称万妖谷之人,共同犯下此事的,而我几人便是一路追寻,才到了此处,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安厄那张老脸之上,一片迷茫,同时口中低声念道:“虎子、虎子……”他念念有词,心中似觉得在哪里听过,当真是好生奇怪,但也许是人老了记忆力下退了,他苦苦思索却只觉得熟悉,就是想不起个所以然来。
许凌双目中放光,隐约觉得这位村长能知晓些隐秘。
可就在这时,有个眼尖之人忽然惊呼一声,打断了安厄的思路,他指着月生大声道:“村长,这些人妖言惑众,来历不明,可千万别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啊,你看那个人,他身上还有血迹!”
安厄一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月生胸前淡淡的斑斑血迹,尽管昨夜被大雨冲刷了许久,可血液似是比最黑的墨水还要难惹,直到如今还清晰可见。
一群人见状,纷纷响应起来。
“他们不怀好意,将他们捉起来……”
“他们一派胡言,为的就是要将杀人之罪推脱到他人身上……”
“对对,胡三一定是被他们杀的……”
“证据确凿,村长不要犹豫了……”
“是啊,将他们就地拿下,行刑逼供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议论纷纷,因月生身上血迹引发的骚乱越来越大,几人的罪名从可能一下就变成了事实,这下可真是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人言可畏呐!
西村众人同仇敌忾,情绪越说愈加激动,仿佛本来就是那么回事,眼中带着敌意,跃跃欲试想要将月生等人擒下!
看着他们指指点点,听着狂妄不绝于耳的大话,月生顿时就无法抑制地生起了怒火,就在他忍不住要发怒的刹那,忽然有一声如雷鸣金钟般洪亮威严的大喝响起。
“住嘴!”
许凌运起灵气,道喝一声,周遭立刻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议论都被这声音毫无悬念地压了下去。与此同时,除了安厄以外,那十数精壮汉子耳中嗡嗡作响,脑海内如刮起了一阵风暴,他们的身子踉跄着向后退去,更有不堪者,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众人一阵哗然,摔倒的急忙爬了起来,站着的急忙向安厄靠去,甚至就连掉了一地的农用器具,都不敢去拿。
他们的目光震撼,如看鬼一般看着许凌,但只看了几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畏惧可见一般。
许凌脸色平静,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安厄的眼中,许凌一下就上升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
安厄的一张老脸有些难看,他回头瞪了眼诸多村民,然后向许凌抱拳,赔笑道:“他们都是些普通村民,胡言乱语得罪了阁下,老夫就代他们给阁下赔罪了,阁下大人有大量,还请阁下息怒啊。”
安厄心中着实心惊,故而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有礼,表现的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不过一边的村民见安厄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了他们自折脸面,心头感动之余又情不自禁的对许凌几人极为愤怒,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有脸上显露了出来。
许凌目光所到之处,安厄身后众人纷纷躲避,他苦笑一声,和颜悦色道:“村长莫要见怪,倒是在下有些心急,这才冒犯了。”
安厄连忙摇头,客气道:“不敢,不敢,阁下乃是高人哇,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几人,这是应得的。”
许凌轻叹一声,心知不小心吓坏了眼前几人,看一垂暮之年的老弱人家还要受这委屈气,也不禁有些愧疚。
他安慰了几句,随后又提起正事,将几人为何会来西村的前因后果细细告知给了安厄,其中无所隐瞒,言之凿凿。
“故而我师弟才会受了伤,胸口留下血迹,只可惜到头来功亏一篑,让那三人跑了!”许凌唉声叹气,终是彻底说完了缘由。
听完这一番来龙去脉之后,安厄这才茅塞顿开,此事虽说诡异离奇,还有些地方透露着异常,但他看着许凌真诚的神色,心中默默思量,觉得应该是做不了假的,点头信了几分。
不过许凌话中经常提到的虎子,却是让他又一次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愁眉不展。
许凌等了片刻,脑中一想,想到了一些关键声音也有些突兀,道:“此人说他就是西村之人,且还与你们有极深的恩怨,好像与几十年前的一场瘟疫有关……”
浑然不知的,安厄脑中轰的一声响,宛若晴天霹雳。
水到渠成,拨开云雾见青天,阻挡记忆的大坝,被许凌一句仿佛魔神的话语给彻底打破,往昔的记忆汹涌澎湃地涌了出来。
安厄没有再自言自语,他蓦然抬头,脸上带着骇然,更多的是一抹浓浓的恐惧。
他的声音撕破了清晨湖畔的宁静,尖锐高昂,嘶哑尖啸,向许凌咆哮道:“一派胡言,你胡说,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早在八十年前他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安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又仿佛是见到了鬼怪现世,因此他被吓得惊慌失措,心神不宁,以至于语无伦次,向许凌大声厉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