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开那夜之后,确实是着手疏通关系,求官求爷的,托朋友找亲戚,一个介绍一个,红包就当是草纸一样转了一手一手,结果到了关键的分局副局长的那一环,此路不通,该副局长是新上任不吃这套。他的理由是:坚决打击犯罪分子,决不手软!加大力度打击黄赌毒,清除社会毒瘤!
  王见开碰了一鼻子灰,却又羞于说出口。于是便一如既往地对泽朗三天一约,今儿吃饭,明儿唱歌,对阿姨美玲玲的事情只字不提。
  泽朗对王见开此举十分怀疑,明明是自己赔了身子,毁了前途,到此刻却是毫无动静。于是对王见开的假献殷勤置之不理,原因是她失去了爸爸,对妈妈的思念是一天比一天强烈,妈妈在拘留所里受苦受难,让自己天天心急如焚,提心吊胆的,简直到了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地步。
  这一日,泽朗实在忍不住了,便急急找来王见开,问:“老二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呢?”
  王见开被这么一问,傻了,他自己心里没个底,前些时间又夸下海口,这可怎么办呢?他急得满脸通红,挠头抓耳难受,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我今天去……走走关系……
  下一刻,从保险柜里装出厚厚一沓钱,给了泽朗:朗妹,先将钱拿着,看你哥哥家里也不宽裕,出现了一连串的事情,留着有用途。
  泽朗太想自己的妈妈了,等不及指望王见开了,接下钱就约上哥哥嫂嫂去郊外的拘留所里探望妈妈。
  三个人中午时分才赶到所里,此时天气突变,乌黑的云朵涌来,大片大片的,一阵狂风吹过,天空上布满了黑沉沉的乌云,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路上的人跑得一个不剩。
  泽朗再次看到朝思暮想的妈妈此刻身穿号服,脸色干黄,身上明显瘦了一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泽朗心里一酸,眼里挤出两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妈,让你受苦了!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你再忍一两天,呜呜——”说完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泽朗手机响了,一看是王见开打来的:朗妹,情况有变,速回公司!
  泽朗来不及搭话就断了。
  外面一阵响雷,下起了倾盆大雨。
  很快,三人马不停蹄赶回公司,王见开与陈乔坐在乔兴建材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喝闷茶,两人沉默不语,垂头丧气,特别是陈乔,神色凝重。因为他经常在乔兴建材巨额交易,特别是近期相当的频繁,殊不知已经被经警商业调查科盯住有一段时间。
  屋里乌烟瘴气,看来他们已经抽烟不少,烟灰缸都慢慢一盅了。泽朗一看问题不妙,连忙问:“老二哥,怎么回事?”
  “你妈妈的事情刚才去走关系了,那边的回复是,此路不通,再多的钱也不行!”王见开叹了口气,“唉!我是尽力了……”
  “那怎么办?老二哥,快想想办法?”泽朗迫切问道,“刚才我看到妈妈了,她现在瘦了许多,里面一定很辛苦!”
  “不是我不帮你,刚才我跟陈总去找那边的人时,回复就是别费尽心思了,等着法院的判决书吧!”王见开无奈道出真情,“现在是六合彩严打时期,据说将判决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话如晴天霹雳,泽朗一听晕了过去,刘倩倩扶她进小室去了。
  泽谈一怔:“什么?三年?三年?”他嘴里喃喃自语,一脸的惊讶。
  “喂,喂!朗妹,别晕哦!正要问你近来是不是有人来查我们门市的账目?”王见开朝屋里的泽朗喊了几声,没有反应后,自己起身跟了进去。
  外面大雨滂沱,雨声哗啦,大风吹过雨帘一浪一浪跃过。
  嗷哦、嗷哦……
  循声望去,两辆执勤警车亮着警灯刷地一声停在办公室门口,接着嗒嗒嗒跑下来几个警察和两个中年人,急如星火跑进办公室。
  就在刚才瞥见警车红蓝闪灯那一刻,陈乔脸色徒变,快速闪进里面的小室。外面只有泽谈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哪里,瞪着这辆警车,脑里还闪着王见开的那句“三年、三年”。
  办公室里一下子涌入那么多的手持枪械的警察,黑压压的一片,个个睁大眼睛,注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外面的几个警察还在雨里淋雨!
  泽谈顿时茫然失措,六神无主,心嘭嘭嘭直跳,差点要跳出喉咙。虽然上次已经领教过这个场面,但看到那些警察来势汹汹的样子,还有手上黑洞洞的枪口,还有那亮锃锃的手铐,心里难免发毛。
  其中一个头戴头盔身穿避弹衣的高个子警察掏出手枪“谁是陈乔?”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逮捕令:缉拿日本公民乔本弘太郎,外号白狼,中文名陈乔,51岁……
  此刻的泽谈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只听见桌上的茶壶里的开水吃吃响。
  那个戴头盔警察见凳子上的泽谈无动于衷,便有些生气,大声一喝:快说!
  泽谈吓呆了,举起发抖的汗湿的手指,指了一下里屋。下一刻他的两脚便不听使唤哆嗦起来。
  接着,那个戴头盔警察点头示意后面的两个便衣中年人,随即双手紧握手枪一步一步迫近里屋。
  里面的王见开见状,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吓得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其中一个便衣中年男人就扑过去“咔哒”一声给他戴上了手铐。然后掏出工作证,严肃地说:我是经济商业调查科刑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小床上的泽朗与刘倩倩早已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那个带头盔的警察睁大眼睛认真巡视一回里面小屋,发现洗手间小门紧闭,举起双手瞄准小门中间靠近走前。
  然后“砰”的一声,一脚下去,塑料小门被就踢开了。
  只见里面瘦瘦的陈乔蹲在地上,弓着腰,手里拿着手机拨号码欲请救兵。后面的另一个中年男子快如脱兔扑了上去,极似老虎扑向牛犊。
  “咔哒”一声,一双亮锃锃的手铐死死咬着陈乔的双手。那便衣男子掏出工作证,认真地说:我是国际刑警缉毒组警察,我们怀疑你跟一宗跨国毒品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回。
  陈乔一听,软作一摊。
  一个月后,法院传票王见开的老婆曹晓梅,王见开涉嫌洗黑钱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罚款人民币五十万,乔兴建材门市依法取缔。法院工作人员扣押泽朗的雅力士小车,泽朗才明白陈乔涉嫌贩毒罪名成立,他就是外号叫白狼的负责洗钱的毒贩,已经移交给日本警方处理,法院没收所有的房产物业,车辆,冻结银行账户……
  “婚姻?爱情?老公?房子?车子?妈妈?爸爸?……”所有的一切,像漫天飞舞的魔鬼,扑向手无寸铁的泽朗,泽朗快要崩溃,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终日以泪洗脸,闭门不出,借助烟酒麻醉自己,心里懊悔不已。
  哥哥泽谈知道这个情况,决定带她老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