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救她吗?
  不知道呢,让我看看?
  她上前,凰鸟却展翅挡住了她。
  唉,我说了我真的不是天石了,我只是在天石里住久了,身上才会沾了天石的气息,你别再追我了。白衣女子无奈道。
  “你不准接近她。”
  她倾身看着凤凰,笑了。你叫……奉琯是吗?她是你妻子吗?
  “对。”
  屁。
  流……你……碧或抚额,堂堂殿下,开口就是……这像话吗?
  对得到二个解答有些疑惑,她仍是看着奉琯,别说我没提醒你,她和你不一样,你有几百年的法力供天火烧那么久,又有人身炼化天火,那只没有,她连炼化天火的能力都没有,不快点她会死的哦。
  奉琯迟疑了,倒是宣流伸手把奉琯拨到一边去,将凰鸟送到白衣女子面前,惹得奉琯不爽地瞪着宣流,又是这家伙跟他抢人!
  你也想救吗?她突然侧首问我。
  这个……事实上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初初来到这边时我就发现我和她的状态互换了,换成她有实体,我却有点像幽灵般的存在,她还能读到我在想啥,我却还要等她开口……
  还没适应完这种飘来飘去的状态就遇到一个──不得不承认,颇帅的男子指着她叫她回天界去,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就在解释不清的状况下打了起来,虽然她似乎是一直闪比较多,还边想解释。
  接着她终于承认这是秀才遇到兵,索性隐藏气息慢慢解释,那个男子找不到她,完全不听话也就算了,还试图乱发的攻击想打她,结果扫到了无辜路人,接着又跟路人打起来,不敌路人逃走了──我说那男的是怎样,这么弱还敢到处跟人打?
  她才说她闯祸了,把我抓来这里,路人一看到她现身就闪得不见人影了。她应该很厉害吧?
  “当然。”我用力点头。
  那我要代价的哦。
  我瞪大眼,“什么代价?”
  比如说,要你的灵魂之类的你觉得如何?她笑盈盈的,我倒觉得是恶魔的微笑,这种交易不是恶魔才会提的吗?
  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你灵魂,不过我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我不做白工的。
  “我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没有的?”
  “我要你对她的感情。”她没有开口,声音却确实地出现在我脑海中。
  这是什么东西?
  “简单的说呢,我拿走之后你看到她就不会再有任何感情,包括心跳加速,脸红不安之类的。”
  吓!她怎么知道?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好笑,因为她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好。”
  “这么乾脆?”她挑眉了。
  “她又不是我世界的人,我就算真的对她……真的喜欢她也不能怎么样,为什么不好?”我莫名奇她的反问。
  “这只鸟可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只要她现在死了,就会到你那边的世界的,你确定吗?”
  什么?
  “她本来就是你那边世界的人了,是神违反世界的规则将她送到这个世界的,只要她死了就会回到你的世界……你确定吗?”
  “呃……不确定。”
  她笑了,“你还有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吧。”
  你也想救吗?见白衣女子突然侧首不看宣流,却开口,宣流怔了怔,看向她说话的地方。
  那我要代价的喔。
  她在跟谁讲话?众人心里又冒出了新的疑问。
  比如说,要你的灵魂之类的你觉得如何?
  ……沉默了下,虽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不过大伙都开始怀疑起眼前女子其实是魔。
  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你灵魂,不过我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我不做白工的。
  众人开始努力往白衣女子身侧看,怎么看都只有空气。
  千桃观察了一会儿,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拿起枱上的铜镜照了照白衣女子身侧。
  一道澹澹的白雾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铜镜上,白衣女子回首看了千桃一眼,赞许地点点头,你很聪明呀。
  第一次天劫快到了吧?她走到了千桃面前,浅笑。
  感觉不到威胁,反倒很舒服,千桃也泛出了她的招牌笑容,是呀。
  怕吗?
  很怕。千桃皱了皱眉,老实道。
  我教你,她笑容变深了,有些恶意地指指奉琯,这只凤凰已经炼化天火了,你拔他的羽毛,可以帮你挡火劫哦。
  真的?千桃睛一亮,也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奉琯。
  真的,而且雷劫应该也有效喔,火克金嘛,看在我们同是妖精的分上才同你说的哦。她一副便宜你了的大方模样。
  好不容易站稳的奉琯被盯得背后发凉,“这位大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吧?”
  不敢让您称呼大姐,不过大哥您记性恁差,咱们怎么会无仇呢?不是才刚发生的事吗?大哥把祝融带来这儿害我差点提前遇天劫呢,大哥不觉得应该有所表示吗?千桃捧着铜镜走到奉琯身边,对他露出灿笑,开口便是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口气,让房间里除了不明底细的白衣女子和奉琯外的人听了不由得一寒。
  要几根呀?千桃偏头问白衣女子。
  这位大姐,不是她讲你就信吧?谁知道真的假的呀?奉琯犹在挣扎。
  千桃则是笑颜不减地逼近,反正我天劫要到了,有拜有保佑,死马当活马医,试了总比没试好。
  平常嚣张骄傲的奉琯完全无言了,他当然打不过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的修为最少多了他千年以上,千桃看上去则和他不相上下,要逃,他好不容易遇到黄琬,更不可能离开──
  硬是被拔了好几根彩羽的奉琯忙着梳理凌乱的长羽,千桃则是手掌一张一握,彩羽便不知被她收到哪儿去了。
  请问前辈,水劫也有法子避吗?既然有前辈在,千桃也不客气地多问些。
  白衣女子笑盈盈地看向河伯,河伯脸色倏地变得很奇怪,察言观色的功夫比凡人还好的千桃敏感地发觉了。
  龙麟……?
  白衣女子嘉许地点头,一点就通,真不愧是天地日月凝成的精魄。
  我们几千年的交情了,你怎么可以陷害我!河伯愤愤地瞪着白衣女子。
  她无辜地耸耸肩,我什么都没说呀,何况几片龙麟又不会少你半点修行,举手之劳而已,你不会拒绝吧?
  河伯……千桃甜甜地唤。
  被软软嗲嗲的嗓音一唤,河伯登时也忘了什么怒什么陷害的,通体舒畅地朗笑了,那大美人,你愿不愿意跟我到我的水宫住,只要住在我的水宫,别说什么火劫雷劫的烧不起来噼不进来,就是水劫遇到我也得安分,你也不需要什么鸟羽麟片了,对吧?
  千桃点点头,很像是这样没错。
  什么很像,该本来如此,美人尽管放一百个心跟我到我的水宫长住,我保你平安。
  河伯,她不是普通妖精呢,她是日月星辰千年灵气蕴育出来的花妖,一定得渡劫的。白衣女子道。
  河伯张口欲言,倒是让宣流给打断了,你不救她吗……
  宣流见眼下唯一有可能救凰鸟的白衣女子忙着指点千桃渡什么劫的,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感受得到她在他怀里生命力的不断流失,宣流语尾已经有些无力。他一点也不想要她离开他,他只是骄傲,骄傲得有些别扭,但他并不别扭到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只是不愿意对她明说。
  白衣女子挑眉,再次侧首问身旁不知名的东西,你到底决定好要救了没?
  我试着想说什么,思绪却纷乱得像一团被猫玩乱的毛线,我有些疑问,但又觉得问出口非常非常的自私而不想问,想让她就这样活在这里,她看起来──其实,很不错不是吗?
  那个抱着她的人虽然好看得有点娘,又很不可靠的样子,可是像很耽心她,她如果、她如果喜欢他……?
  我看向她,她侧首望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凰鸟。
  “你自卑?”那语气应是嘲弄的,却平静得吓人,“我不妨告诉你,她是被神取出灵魂的,你如果想要救她,让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绝对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相对的,如果你不救她,那么她将会回去你的世界,不论如何,你们会相遇、相识、相知的。”
  她都这么讲了,几乎想都不用想了吧?
  看着她虽然一直笑意盈盈,实则冷澹冷漠的眼神,她一定是察觉了我想问什么,我有种被看透的羞愧感,我、我……
  “我决定了。”我抬头。
  面前是碧澄澄的湖,映着清澈得彷佛能被看透的天空,风轻拂,花如雪。
  闭目,深吸口气,她总觉得,这儿让她感到……很熟悉呀。
  “你来了。”那是温柔若水的声音,也让她无比熟悉,彷佛很久很久以前,曾听过。
  她回首,看到了人身蛇尾的女子,女子微笑着,彷佛一些也不意外遇到她,彷佛是在等她。
  或许,给她的时间太短了吧。终究来不及让她自己解开所有记忆的禁锢。只希望这次,她会有不同的选择。女子心想。
  女子伸出白晳的手掌,空无一物的掌上渐渐凝聚了许多飞舞的芦花。
  随着芦花的聚集,她觉得头有些疼,缓缓的,一些存在已久的东西被解放,已遭遗忘的前世郁郁得令她几乎难以承受。她深深吸气。
  我……必须离开那儿了?
  女子微笑,她喜欢离开这个说法,她弯身,素手拨过湖面。“我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除了复生之外。”
  湖面不一会儿便出现了画面,是她的同伴……
  同伴?她──何时将他们当同伴的呢?还有……他。
  他仍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尸首?在和一名陌生的白衣女子说话。而白衣女子身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应该是人吧?
  她疑惑地望向女子,但女子只是微笑着望着湖,没有解说的意愿。
  那若隐若现的人蓦然抬首,看着她。那熟悉的目光让她怔了怔,她知道他是谁了。
  “你想好了吗?”声音传入她脑中,她转头,女子没有看她,只是望着湖面。
  我……没有愿望了……
  女子才转头看向她。“不想让他们忘了你了?”
  这个提议仍有着惊人的吸引力,她想了许久……我会在回忆里,和他们在一起。
  女子的笑容深了些,开口了:很好,你懂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