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背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看到了打火机,劳瑞捡起它,随手装到衣服口袋里。这玩意儿,应该用处不小,夜里这么冷,该考虑生一堆火。
琼花被老人用一个方盒子装了起来,看得出来对这花儿是很尊重的,生怕它被压坏了,劳瑞小心的打开盒子,发现琼花开的还是如从前那般鲜活,并不像是脱离了根茎的花朵那样干枯,反倒是花瓣更变得肥厚了呢!
这样就好,这就足以证明,小村庄的人都平安无恙。
放下心来,劳瑞将衣服披在身上,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是被炙热的阳光给叫醒的。沙漠离得阳光不同于一般的光线,热起来的时候,真是能把人的皮都晒掉一层。然而到了晚上没有光线的时候又冷的人恨不得穿上棉衣,劳瑞就是在这么极端的环境下努力求生,真是太困难了。
劳瑞看看表,才上午八点,可是太阳就已经很毒了,卯足了劲儿使劲烤着大地。劳瑞想这太阳是不是和这黄沙有仇,有点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意味。只是不知道最后是沙子被太阳晒得着火,还是太阳直接去向沙子认输。
他低头看了看,两条腿已经被黄沙覆盖了,心里窃喜,幸亏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否则被这样的流沙掩埋掉的话,今天的太阳他就看不到了。
虽然太阳很毒,晒在身上,皮和肉都疼,但是它至少能向自己宣告,自己还活着,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劳瑞将沙子清理一下,起身,吃点东西,喝点水,继续赶路。
昨晚上睡得很好,身体都休息过来了,因此感觉走起路来有劲儿多了,并且经过昨天一天,劳瑞觉得已经适应这气候了,今天已经不需要那样不停的小口啜饮着水,一旦停下来嘴唇就好像要干裂开,嘴里也会黏黏的很不舒服,让人无法忍受。到底是做了这么就的兵将的男人,适应能力强一些。
第二个白天,过得依旧很顺利,劳瑞有些沾沾自喜,虽然速度有些慢,但是照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能走出这荒漠,也没有老人说的那么恐怖啊,多半是他们被谣言给吓怕了吧。
劳瑞想起一个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小马过河。
从前有一只小马,有一天帮妈妈运送一袋粮食到魔防,沿途要要过一条河,但是不知道河流深浅,于是就在河流前面停滞不前,思考了半天,决心要趟过去的时候,河边松树上的小松鼠蹦跳着下来,到了它的身边,焦急的说道:“小马,小马,不要过河,这河水很深,水流还很湍急,我有两个同伴都淹死在这里,很恐怖的。”
小马一听,害怕了,退缩了,这么深的河流,自己怎么能过去呢?它打算掉头回去。
正在这时候,牛伯伯又来了,看到小马,就问道:“小马,你怎么往回走啊,不是要过河吗?”
小马礼貌的回答道:“牛伯伯,刚才小松鼠说,这条河流很深,还淹死了它的两个同伴,我想我还是不过了,太冒险了。”
“胡说八道。”牛伯伯有些生气的说道。“这条河我经常过,很浅的,刚刚末过我的脚腕,怎么会有危险呢?”
小马犯了难,为什么同一条河流,会有这样天壤之别的两种说法呢?自己到底该相信谁呢?它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跑回家去。
看到小马驮着粮食回来了,妈妈很不解:“小马,你怎么没有把粮食送到呢?”妈妈奇怪的问道。
“妈妈,我碰到了一条河流,小松鼠和我说水很深,淹死过它的两个同伴,很危险,可是老牛伯伯又说河水很浅,只能没过他的脚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只是一条河,为什么大家的说法差别这么大呢?”
妈妈听了笑起来:“傻孩子,河水深不深,你自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有些事情,不能只听别人说,要自己亲自尝试过,才能下定结论呀!”
“妈妈,我懂了。”听了老马的话,小马不好意思的笑了,驮着粮食,转身飞奔出去。
又到了河边,这次它没有犹豫,抬腿就要踏进河里,小松鼠一下子跳到它的跟前,着急的大叫:“小马,你不要命了,这河水这么深,你怎么不听劝呢?”
小马转头对着小松鼠一笑,轻轻说道:“小松鼠,谢谢你,我会小心的,我想只有我自己试一下,才能知道河水到底有多深。”
小马径直朝前走,安全的到了河对岸,河水刚好到它的小腿。既不深,也不浅。
原来凡事只有自己尝试过了,才能下结论,人云亦云是很愚昧的。
劳瑞想象着自己就如同这故事当中的小马一般。真正到了这荒漠里才发现,除了热一些,干一些,累一些,并没有什么恐怖。
自己还差点因为听了老人的话,而放弃穿过这片荒漠呢。劳瑞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他没有发现,危险正在一点点的靠近。
夜晚又如期而至,今天还好。劳瑞早早找到一棵干枯的柳树,靠着树干坐下来,他检查了一下他的干粮和水,吃的东西,只用了一点点,水喝的比较多,还剩下有一半。适应了这酷热干燥的天气,水也喝的少些了。
劳瑞心里盘算着,再坚持下,剩下的水,也能喝个三五天,估计到时候,就能走出沙漠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到达德城肯定没问题。劳瑞靠着树,沉沉的睡去。
半夜了,他被身上的酥酥麻麻,又痛又痒的感觉给弄醒了,好像身体内有无数只小虫子在攀爬、噬咬一样。
待睁开眼睛,低身一看,眼前的情形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周围已经看不到黄沙了,他身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黑色的东西,用手触摸,是那种蠕动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是食人蚁……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劳瑞一下子从大树旁边蹦了起来,他知道这玩意的厉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幸好自己发现的早。
背包没能幸免,转瞬间已经消失了,劳瑞心里一沉,那琼花还在包里放着,想必也不会幸免吧。
可是眼前情势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琼花了,保命最要紧。摸一下口袋,好在打火机还在口袋里,身上还有一件衣服,对付这些小东西,用火大概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此时这些食人蚁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将劳瑞困在中间,慢慢收缩。劳瑞将衣服点起来,然后在那黑压压的覆盖在地面厚厚一层的蚂蚁上面狠狠地扑打,不知道有多少只蚂蚁被烧死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像是尸体被烧焦了一样。
同时劳瑞身上也散发出一阵阵的血腥味,在他熟睡时,已经率先侵入到他的身体里的那些蚂蚁已经开始大块朵颐,用触角狠狠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那种细微却尖锐的疼痛,让劳瑞的心一下下的被抽紧。所谓的凌迟,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这血腥味强大的刺激了这些食人蚁的嗅觉,大大加强了他们进攻的冲劲儿,同时,那同伴尸体被灼烧的味道,也让它们变得更加凶残,想必动物也是有灵性的,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烧死,尸骨无存,在蚂蚁类中,也算是血海深仇了吧,前方的蚂蚁被烧焦了,后方的马上补足,这个大圈子,始终找不到突破点。
劳瑞渐渐体力不支,衣服也快灼烧的消失殆尽,要是自己再不想办法冲出这蚂蚁群,只消几秒钟,他就会变成一堆白骨,恐怕连骨髓,都会给他们这些小玩意吮吸干净。
这些看似柔弱的小生命,此刻抱成团,却有着如此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劳瑞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他手心紧紧握着,能感到里面糯糯的全是冷汗,胳膊丝毫不敢放松,奋力的挥舞着,将爬到身前的蚂蚁统统烧死,空气里迸发出微弱的火光还有细微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毫无疑问,那是蚂蚁的尸体被烧爆掉的声音。
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他眼光投到树下,却看到一个东西散发出弱弱的亮光,那不是那个装着琼花的盒子吗?为什么其他东西都已经被啃噬干净了,那个盒子却完好呢?
盒子的材质是木头的,不是金属,瓷质,为什么没有被蚂蚁吃干净……
就在劳瑞愣神儿的时候,一群蚂蚁已经爬满了他的鞋面,此时燃着的衣服已经烧尽了,他没有犹豫,大吼一声,跺了几下脚冲到了那棵他倚着睡觉的柳树下,抄起装琼花的盒子,奋力爬到了树上。
此时地上已经爬满了,黑黢黢的一片,让人看了头都发晕,劳瑞往下看了一眼,头皮都呀炸开了,黑黑的一片,不停的蠕动……
他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奋力往外跑,因为这么大范围的蚂蚁,他恐怕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吞干净了,可是劳瑞似乎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蚂蚁上树”
之间这群蚂蚁在树下盘旋了好一阵子,然后变成了四股势力,分别沿着树干的四周往上爬,此刻可谓是“瓮中捉鳖”劳瑞只能在树上等死。即使他跳下来,那么下面等待他的也是数以亿记的蚂蚁。
千钧一发之际,劳瑞打开了装琼花的盒子。
这好像是无意识的行为。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拼命握紧手里能触摸得到的东西。此刻劳瑞手里能触摸到的除了光秃秃干枯的树干,就是这个盒子了,他将盒子打开的一瞬间,蚂蚁突然停止了爬行。
此时有一队蚂蚁已经到达了顶端,却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停下了脚步,接着便是一步步的后退,退到树根之下然后慢慢向四下扩散。
劳瑞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琼花一显现出来,会给这些蚂蚁这么大的震慑力。此时也由不得他多想。他得离开此地,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搞清楚,从哪里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食人蚁,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呢?
这些东西应该只在晚上出现,估计白天不敢出现因为那么炙热的沙子,恐怕爬上去,就会被烫死了。
蚂蚁群没有全部退去,只是和劳瑞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围城一个圆形,虎视眈眈。劳瑞看了看,它们也没有进攻的趋势,索性就又回到柳树边上坐下了。
刚才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脱险了,一下子放松下来了,他觉得腿好像软了,一屁股蹲在那里,大口喘粗气,惊魂未定。
突然觉得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用手抹了一下,是几只残留在他身上的蚂蚁,还有一手的鲜血,想必脸上很多地方被咬破了。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劳瑞将盒子放在身边,他需要把自己整理一下,因为衣服很多地方已经被咬破了,月色下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落魄的乞丐。
带的食物被蚂蚁代劳已经食用干净了,还好装水的瓶子因为是玻璃的,还给他留下一瓶水,这是让他很开心的发现。
因为在沙漠中,水比食物远远重要的多,没有食物你能坚持,可是没有水,必死无疑。
确定自己无恙了,劳瑞闭着眼睛开始打盹,他太累了,可是刚闭上眼睛,猛地又醒了,他忘了看看琼花了,这朵花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竟然能让这沙漠第一杀手的食人蚁退却呢?
他拿起盒子反复看着,琼花还是一如昨天那般鲜艳,没有丝毫的两样,也没有丝毫萎缩的迹象。这事情太神奇了,一朵花,如何在离开枝干的情况下存活这么久呢?
难道它真的是神花?这事情让劳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现下也没工夫多想这些了,最重要的是,他要睡觉,刚才折腾了那么久,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身上被咬出来的那些伤痕,被这寒凉的空气一激,倒是也觉不出怎么疼来了。
说睡就睡,心里不再有什么担心,想必有这琼花护他周全,一定没什么大碍。
第三日,又是睡到太阳高照,已经烤的地面滚烫了劳瑞才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一觉睡得真是香啊。
放眼望去,周围那些黑压压在昨夜险些要了他性命的蚂蚁已经都退去了,不知道隐藏在了哪里。
只留下黑色的印迹,有些让人作呕。
劳瑞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禁有些好笑,自己衣衫褴褛的好像是丐帮帮主,他这幅样子,等出了沙漠去乞讨,估计都不用化妆了。
也不抱怨了,昨夜那情形竟然能捡回一条命来,实在是万幸了,要不是手里这朵琼花,恐怕自己早就变成了皑皑白骨。
想到这,低头看了下盒子里的琼花,一如从前般娇艳,没有半分变化,倒是盒子底下的一个图案,引起了劳瑞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