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便要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楚青语嘴角的笑愈显凄凉。
阮小喜初时听玉姝说起他的情形时,还并不怎么相信,如今见了他人,才知玉姝所言非虚,见他这样,心里也不由跟着难过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再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突然又想到纸条上盼归两个字,心里突然堵得厉害,只是呆呆的看着楚青语,如哽在喉。
楚青语见她这样,以为她担心自己死后,无人可依,遂安慰她说:“你不要害怕,我若是挺不过这一关,我家人自会善待于你的,你救了我一命,我心里感激的很。”
“你说这是什么话?”阮小喜一下子急了,“这不还好好的嘛,怎么竟说这些晦气话?”
楚青语刚想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玉宁的声音,“我家少爷刚才还休息得好好的,你偏要来打扰他,还惹得他一阵伤心,少夫人,我看,你身上也还带着病,还是请回吧!免得再传染给大少爷,倒要害得他越发病重了。”
阮小喜向外看了一眼,欲要反唇相讥,楚青语却对她轻轻的摆了摆手,阮小喜不知他是何用意,却不自觉的闭了嘴,楚青语冲她点点头,然后微笑,她情知其中有异,却又不便出言相问,只是愣愣的盯着楚青语看。
“玉宁说得不错,天色已晚,你又病着,还是回去好生养着吧,等你病好了,再来照看我吧!”楚青语看着她说。
阮小喜点点头,缓缓的走了出去,玉宁站在厅中斜睨着她,她径直走到她面前,突然展颜一笑。
那一笑,还未绽放却已枯萎,只剩下冷而不屑的眼神,透着彻骨的寒冷,玉宁倏地瞪大了双眼,面前的这个少夫人,笑起来怎么那么吓人,竟是有点鬼里鬼气的,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阮小喜看了看玉姝,说:“我们走!”
玉姝照例是给了玉宁一个狠狠的眼神,这才跟在阮小喜后面顶风冒雨而去。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空气说不出的清新,阮小喜酣睡了一夜,也是觉得神清气爽,在院子随意的舒展着身子,便又往楚青语的院子里走去。
这回玉宁直接拦在了院门口。
“二夫人说了,大少爷正在养病,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她扯着虎皮当大旗,倒是装得有滋有味。
“我不是闲杂人等!走开!”阮小喜轻叱一声。
“对不起,二夫人说了,你,少夫人,也不可以!”玉宁的态度蛮横无比。
阮小喜才不管她说什么呢,双手用力一拔拉,玉宁便踉跄着倒向了一边,她大跨步走了进去,玉宁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叫,“你,你快停下,快停下!”
阮小喜怎么会听她的,她越叫她停,她反而跑得越快,三步两步便已跨进楚青语的屋子,差点与屋中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定睛一看,是印大夫,他手里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见到阮小喜,不知怎的,竟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印大夫,你怎么了?”阮小喜奇怪的问。
“呃,少夫人,方才你那一冲,差点将我药碗打翻,这可是费尽心机才得来的药引子呀,你可吓坏老夫了!”印大夫连连抚着胸口。
“药引子?”阮小喜上前闻了闻,一种苦辣的气息扑面而来,印大夫下意识的将药碗向后撤了撤,笑着说:“少夫人,这药,难闻又难喝,你还是不要闻得好。”
阮小喜皱了皱眉,问:“印大夫,少爷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唉,少爷的体质弱,又受了惊吓,又着了风寒,这回的情形,还真是难说的很呀。”
看他那幅样子,似乎楚青语的命只在朝夕,阮小喜心下不快,只是扫他一眼,便直奔楚青语而去。
楚青语双目呆滞,只是对着窗棂上的窗花发呆,见到她,也只扭头看她一下,随即又将脸转了过去,并没有什么表情,她还未来得及说话,玉宁已气踹吁吁的冲了进来。
“少夫人,二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她恨恨的瞅着她,那几个字说得沉重无比,倒似是咬牙切齿说出来一般。
阮小喜只当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对楚青语说;“今日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想不想起来走一走?”
楚青语没有说话,只是又费力的将脸扭过来,怔怔的看着她,他看了很久,眉间有着说不出的茫然,阮小喜心下一沉,果然他开了口,却只是问:“你是谁?”
“我?”阮小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忽听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响,二夫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阮小喜看到她,闲闲的说:“二娘来了,二娘为何不许我见我的夫君?”
她这句话问得直白至极,二夫人一愣,随即又笑开了。
“你多心了,都怪玉宁这丫头,传话也传得不对,”她白了玉宁一眼,遂又笑说:“小喜,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二娘来,二娘有话跟你说。”
阮小喜跟着她往外走,到了院子里的一处凉亭下坐下,二夫人这才开了口。
“小喜,你跟二娘讲实话,在客栈那天,你们,是不是圆房了?”
阮小喜登时面红过耳,她吱唔着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摇头。
“没有?这怎么可能?印大夫说了,少爷是精血有亏,又遇惊吓风寒,才会一病不起的。”二夫人自言自语的说。
阮小喜突然想起玉宁在楚青语房中的情形来,原先还只是猜测,现在看来,楚青语和玉宁两人倒是真的有了肌肤之亲。
她心里一下子气愤起来,亏得她还为他担心,原来,他也不过是个风流的富家公子而已,身体本就不好,还那样放荡,想想当初自己若是也和玉宁一样肚肠,那是不是那一晚,他也要和自己再云雨一场呢?这样一想,心里头突然没来由得一阵恶心,原本对于楚青语那种似是而非的同情和担心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二夫人还是一脸狐疑的盯着她看,她沉了脸,说:“我和少爷并没有圆房,可是,有的丫环却已经先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