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冷冷的盯着阮小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阮小喜被她看得直发毛,正想告辞而去,那女人却又冷哼了一声,说:“府里上上下下都说新来的少夫人美若蔷薇,如今瞧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说完转身即走,衣角擦过阮小喜的手臂,留下一股清凉的薄荷香,阮小喜看着她的背影,张口结舌,她好像没招她惹她吧?怎么一出口就伤人呀?她皱皱眉,撇撇嘴,玉姝小声说:“少夫人,这是府里的四夫人冷如霜,你看她的人,就知道这名字跟她有多相衬了。”
阮小喜原本还是满心郁闷,听玉姝这么一说,不由噗嗤一笑,“你别说,还真的很相衬!”
“她这人,古怪的很,我们都怕她,少夫人你以后也要小心。”玉姝仍是跟她咬耳朵。
阮小喜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问:“玉姝,我们初次见面,你怎么敢跟我说这么多府里的事呢?你就不怕,我是个阴狠的人,把你说的这些都告到老夫人那里去,再治你个乱嚼舌根之罪?”
玉姝咯咯咯的笑,连连摇头,说:“少夫人,你不会。”
“为什么?”阮小喜奇怪的问。
玉姝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少夫人,我若是说了为什么,你不许生气哦。”
“你说就是,我保证不生气。”
“因为,因为你是冲喜夫人,算不上正经的夫人,在这府里,其实也没什么地位的,”玉姝边说边看着阮小喜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便接着说下去,“婢子这样说,可不是瞧不起你,真的,因为,婢子的娘,也曾是位给富贵人家冲喜的新人,冲不好,自认倒霉,守一辈子的活寡,冲好了,却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将来人家还是要娶正房的,不过是作个侍妾,比一般的奴婢好过一点罢了,婢子打小跟娘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所以一看到少夫人,也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情来,觉得要把府里的事多说些给你听,也好让你少吃点亏。”
玉姝说到这里,眼眶里竟盈了泪,阮小喜心中感动,说:“玉姝,我们萍水相逢,你肯这样真心对我,真是让我心里暖得很,日后有你在这府中作伴,我倒也不觉得孤单了。”
玉姝破涕为笑,“少夫人,我们不要光顾着说话了,也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小厨房给你端来。”
阮小喜正有滋有味的喝着粥,吃着小菜,外头有人敲门,她抬头看去,玉宁站在门边,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少夫人,你怎么还在吃呀?待会儿要去给长辈们奉茶了,你不知道吗?”
阮小喜不理她,低下头,仍是津津有味的吃着。
玉宁冷笑一声,嘴里夹枪带棒的说:“这府里的吃食呀,是好,寻常的人家,怕是一辈子也难吃上一次,可是,少夫人,今后少不了你吃的,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阮小喜心头火起,原本,她只是来楚家客串一把,并不打算跟什么人生出什么枝节,搅出什么恩怨,可是,这个玉宁也太欺人太甚了,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端起桌上的一碗稀粥,笑眯眯的站起来,对玉宁说:“这碗粥可真是好喝,柔糯可口,你要不要喝?”
她的话说得跟那碗粥一样温柔甜糯,玉宁可能以为她想示弱,遂不屑的仰起头,说:“你自个快点喝吧,跟没见过似的。”
“那哪成呢?好东西总得找人分享才成。”阮小喜狡黠的笑着,边笑边动作麻利的把那碗粥全数倒在了玉宁的头上。
玉宁被烫得杀猪一般的叫,阮小喜捂着嘴在那里笑个不停,隔壁的楚青语听到玉宁的惨叫声跑了过来,看到玉宁受辱,脸色倏地变得铁青。
“阮小喜!”他沉声叫,“你这是在做什么?”
阮小喜悠闲自在的把碗放回桌子上,淡淡的答道:“玉宁说我没见过府里的粥,我便想请她给我好好的讲一下这粥的好处。”
楚青语冷冷的说:“你这方法,还真是特别。”
“是玉宁小姐的嘴,太特别。”阮小喜也冷冷的回过去。
玉宁听到这句话,又撒娇般的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去洗洗吧,以后记住,你是我的丫环,不是少夫人的,”楚青语说着又缓缓的转向阮小喜,“这一点,我希望,你也记住。”
阮小喜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夫君的话,妾身谨记在心!”
“去奉茶!”楚青说完语拂袖而去。
一大早被摆了这一道,阮小喜虽然面上还是笑着,心里却非常的郁闷,看来自己在楚家的路,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顺利,连个小丫环都敢跳出来跟她叫板,接下来也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存了万分的小心,跟在楚青语后面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弯弯绕绕的九曲回廊,也不知那个正厅到底在哪儿,走了好一阵还没到,前面楚青语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到最后,像是再也走不动,扶着一根廊柱,在那里喘息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累着了?”阮小喜上前表示关怀。
楚青语面色潮红,脸上密密的布了一层汗珠,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呀?少爷,你知道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不让下人抬着你去呢?”阮小喜仍是多嘴多舌。
“这不是有你吗?有你在,便不用下人了。”楚青语突然说。
这话听在耳里有点不是滋味,看来,她跟下人是一个级别,阮小喜自嘲的笑了笑,楚青语说:“蹲倒!”
“干什么?”阮小喜愕然。
“我让你蹲,你就蹲。”楚青语一脸的冷漠。
阮小喜只好蹲下来,惹谁都不能惹这位少爷呀,不然,她想做的事,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