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喜看着暴怒的楚青语,完全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你,你怎么了?”她一头雾水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但愿我能晚死点,让你的荣华富贵多享几天,也算积德行善了!”楚青语愤愤的说。
  阮小喜这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她那句为了钱冲喜的事生气,当下哭笑不得的说:“青语少爷,你这无名之火来的可真是邪乎!可是青语少爷怎么不这样想呢?若是你健康强壮,像我这样贫寒人家的女儿,其貌不扬,只怕青语少爷也是不肯看一眼呢。”
  “我可不像你这样势利!”楚青语余怒未消,仍是对阮小喜恶语相向。
  阮小喜只得陪着笑,惹谁都不敢惹这位少爷呀,她还指着在他身上捞点东西出来呢,想到这一条,心里突然微微有些负疚感和罪恶感,这位少爷虽然病弱胆小,却是个善良纯净易感之人,日后自己若是真的得手离去,他大约也会觉得伤感吧?这样一想,心里越发觉得对不起楚青语,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慰他,却又无法宣之于口,毕竟自己目的不纯,说什么话都有点虚伪,她只得垂了头,扯着楚青语的衣角柔声说:“好了,别再生气了,你就当我是……小狗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污了少爷您的耳朵,您大人有大量……”
  她还没来得说完,楚青语甩开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的别过脸去,说:“你也敢跟小狗比吗?”
  他丢出这句话,仍是冷着一张脸,不再理会阮小喜,自顾自去清理坟墓上的荒草,阮小喜也连忙上前帮忙,拔着拔着,手指突然触到一个麻乎乎肉乎乎的东西,她登时七魂走了六魂,尖叫一声,拔腿就跑,楚青语不明所以,往阮小喜方才待的地方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你怕这个?”他把那只东西拎起来,不怀好意的问她。
  阮小喜面色惶恐,又有狂奔的冲动,她连连摇手,大叫着:“你快把它扔开了!”
  “扔给你!”楚青语存心逗她。
  “你胡说些什么呀!”阮小喜吓得都快哭出来,两条腿筛糠似的抖,见她吓成那个样子,楚青语摇摇头,将那只癞蛤蟆扔到一边去。
  “没想到你不怕死尸,竟然会怕这样的小东西!真是匪夷所思!”楚青语撇撇嘴。
  “你不觉得,它很可怕吗?它好丑,身上都是疙瘩,皮色那么难看……”阮小喜结结巴巴的说着,见楚青语已经将它扔开了,这才慢吞吞的又凑了上去。
  楚青语闷着头拔草,不搭理她,她也不能傻站着,只好又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帮忙,把他拔掉的青草给扔到一边去,但心里终究存了阴影,总怕从哪个地方再突然冒出一只癞蛤蟆来,这么心神不安左顾右盼的,一不留神,一把抓到了蔷薇枝上,剧烈的刺痛感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手放到眼前一看,蔷薇的刺已经深深的扎入了掌心,因为是在右掌心,她只得用左手去拔刺,但是左手笨拙得要命,她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反而让那刺往里钻得更深了些,她一边吸着凉气,一边仍忍着疼去拔,一旁的楚青语再也看不下去,扔下手中的青草,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绵软白暂,手背上竟然还有小小的肉漩,看上去竟像双孩童的手那般柔嫩可爱,楚青语握住她的手,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柔软,他屏息静气的去拔那根刺,浓眉微皱,嘴唇微抿,因为一直在阳光下拔草,他面色微红,黑眸如星,衬着一袭白衣,真是俊逸非常,阮小喜看着看着竟然舍不得移开目光,心也突然狂乱的跳了起来。
  楚青语拔了那根刺,却未见阮小喜有任何反应,一抬眼,却见这小妮子正傻乎乎的盯着自己看,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连眼睛也是圆圆的,眼波横流,红唇微张,竟如一只熟透的苹果一般诱人,他心中一麻,飞快的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
  就是一下,似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那么轻巧飘忽的一个吻,却让阮小喜浑身都微微发烫,连吹过耳边的风仿佛都是温热的,心里更像有几百只麻雀在不停的跳跃,她不敢再看楚青语,一直到下了山,上了马车,她还是垂着头在那里坐着,脸红红的,像在患一场奇怪的病。
  玉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见她不似平日里那么活沷多话,便摸了摸她的头,问:“少夫人,你怎么了?我看你脸那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这样一说,楚青语的目光便又落在阮小喜的身上,她连忙笑笑,捂住自己的脸,说:“没事,没事,就是拔草时被日头晒的。”
  “现在可没日头了,”玉姝伸出车窗看看天,“总觉得天有些闷热,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她话刚说完,就有几滴雨落了下来,玉姝在那里傻笑,“敢情这老天爷听我的呀,我说下雨,居然就真的下了。”
  玉宁冷笑一声,“是,老天爷听你的,你瞧你长得多美!”
  玉姝把头一仰,“我就是美,怎么了?”
  玉宁不再说话,只是往楚青语身边又靠了靠,攀住了他的手臂,阮小喜看在眼里,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有点不是滋味,便又把目光移开,去看外面的雨。
  刚开始不过是稀稀落落的雨滴,可是行不多时,竟然是雨声哗哗,前面赶车的车夫淋得头发上都向下滴着水,而此时却又起了大风,刮得马车东倒西歪,寸步难行,车夫撩开窗帘,对楚青语说:“少爷,这雨下得太大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前面有个客栈,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
  楚青语斜倚在车子里,微微的咳嗽了一声,说:“好吧,就在客栈里停一下吧,我怎么觉得那么冷。”
  “是风太大了。”玉宁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件披风来,给楚青语披在身上。
  楚青语向披风里缩了缩,说:“还是你细心,大热天的倒还想着带披风来。”
  玉宁妩媚的笑,娇滴滴的说,“在这府里,玉宁的心便只悬在少爷一人的身上,少爷向来畏寒,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婢子自然要替少爷留心着。”
  阮小喜和玉姝两人对视一眼,都有强烈呕吐的冲动。
  但人家楚少爷却依然是受用得很,与玉宁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肉麻得很欢,幸好客栈已经到了,不然,阮小喜估计自已得呕死。
  一行人进了客栈,早有伙计殷勤地迎上来,楚青语说:“要三间上好的厢房,玉宁,你跟我一间,玉姝伺候少夫人,车夫和家丁便同住一间吧。”
  玉宁闻听此言,那脸上的笑甜得化都化不开,扭着屁股,扶着楚青语,简直是春风得意,而阮小喜刚被人家轻薄了一小下,转眼间又被无视,心里真是难言难说,转念又想,自己在这里拧巴什么呢?楚青语对她来说,不过是过客而已,待日后摸清了底细,得了手,便即飞身离开,阮小喜呀阮小喜,你怎么东西还没到手,倒先开始意乱情迷了,你当你是谁呀,你对楚青语而言,也是过客一枚呀!她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心情终于平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