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地回头看,却看到顾希晨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穿着睡衣,双手插在兜里。也向我看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车库走去,开出车来,顾希晨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商,你这次格外爱管闲事。”耳机里传来他阴晴不定的声音。
“你这次也格外心狠手辣。”我不甘心,回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想阿蔷受了伤又被泡在水里一夜,不一定能受的了。不过,顾希晨说的没错,我这次,的确管了闲事。
我开了一会儿车,就看见了她,她走得很慢,到我看见她,她才不过刚刚走上大道。我刚要开车过去,她却伸手招了辆计程车。
我跟上去,一直到那辆车停到一座楼下。我把车停得和它有一定的距离,然后看到她从车里出来,却没有直接上楼,到旁边的餐厅去了,我以为她进去吃东西,她却一会儿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装着饭盒的袋子,从一个破旧的楼门走了上去。我很快跟了过去,发现她进了二楼的一个屋子。她在整个过程中行动都非常缓慢,中间还差点摔倒。
我虽然没有顾希晨那么心狠手辣,可是,也不轻易同情什么人,可是,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知为什么怪怪的。
我想走上去看一眼,就走,却呆了一阵。然后,我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大叫:
“姐!你怎么了,姐!醒醒啊!来人哪~~~~~~~~~~”
我几乎破门而入,然后就看到阿蔷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跑过去,扳过她的身体,她仰面朝上,额头上还有血印,大概是摔倒的时候被擦伤了。我抬头,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刚刚阿蔷买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办法下来扶她,因为,他的腿,还不如我的胳膊粗!
我被那场面惊呆了,他还在叫“姐!姐!”
我看着怀中的阿蔷,她他的头歪着像一个火球,我的胳膊甚至都能感觉到热气。
我把她抱起来,对着她的弟弟说,你放心,她没事的。那孩子点点头,眼里还有泪水。他们家徒四壁,整间屋子仅有些必须的摆设。
我飞快地把她抱到我的车上,然后急速开出。她无力地倒在椅子上,我不时看他,她的脸是那么惨白,昨日的伤痕依稀可见。
我又一次破门而入,小枫正在吃面,被我吓了一跳,但看见我抱了一个人,他却很有职业操守地立刻打开了里面地手术间。我把阿蔷放到手术床上。
小枫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满头大汗的我。
“你相好啊?”他问。
“快点看看。”我推他一把。他瞟了我一眼,却没再说什么,洗手消毒,穿上了医生的工作装。
他走过去检查了一番,我看到他用手按了按阿蔷的两肋,接着用听诊器,然后撑开她的眼皮看着。我在一旁看着。小枫终于停止了动作,走过来。
“肋骨断了一根,有肺炎症状。”
“哦。”我故作冷静地说,他还看着我,我吼道“你还不快医治,看我干吗?”
“这个孩子挺漂亮的。”他还不紧不慢的。“又是顾希晨那个小子吧?”我不理他,他也明白。又愤愤说“这家伙真是变态!”
我走到外面,泡了面吃,面在嘴里没有什么味道。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里面传出小枫说话,我走进去,果然看到阿蔷睁开了眼睛,小枫说:“什么弟弟啊?”
我过去,阿蔷看到我,眼睛里露出恐惧。
我明白她的心思,我说“顾希晨他不在。”
她眼神黯淡了些,声音很小地说:“我弟弟,他……”
“他很好,没事,我也跟他说了你没事。”我说。我有点感动,她这个样子了,还跑回去照顾她弟弟。差点送命,睁开眼睛却还是弟弟。
她眼神中是感激吧。
小枫在安装吊瓶,不时看她不时看我,我觉得她地身体还在发抖,我才想起,她的衣服还是湿的。小枫拿了衣服来,我们出去等了很久,她才艰难地换上了。
“你在这儿睡一会儿。”她虚弱地躺在手术台上,我对她说。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我看到有血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我惊异地看着小枫,他抱着手说“她有点内伤。”
“我不想死。”她的声音像蚂蚁。我第二次听到她说这个“不然小枫就没有人照顾了。”她半张着眼睛看着我们。
小枫吓了一跳,然后问“你说的小枫,是你那个弟弟?”
她点头。
“放心,你不会死的。”小枫说。
她惨然一笑,我感受到了好久没有的心痛。
她很快昏睡过去。我和小枫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点吃的。小枫说,你要劝劝顾希晨,他这样子,实在让人无法理喻,一个10几岁的女孩他都不放过。
我预感到,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但是当我看到停在小枫诊所门口的顾希晨的车时,我的血液还是冲上了头顶。小枫也看了我一眼,我们两个冲进屋子里去的同时,我就听到阿蔷的一声惨叫。我好像被什么揪住了心。
屋内的场景我至今仍记忆深刻,却永不想提。顾希晨在悠闲地系着裤子,从门口,我只看到手术台上的那双腿上,有着红白相间的血迹。
我走过去,小枫也走过去,顾希晨看到我们,扬起嘴角一笑。
“不可能有人跑得掉的。”他说。
我能看到阿蔷的时候,有一刹那的犹豫,我怕看到她的表情。我刚刚承诺她无事,转眼,她却遭到如此的待遇。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来看到她绝望的眼神,可是,当我看到从她空洞的眼里流出的泪水时,我还是被重重一击。
“你真是个畜生啊。”小枫愤然对顾希晨说。顾希晨若无其事地问他晚上要不要去打撞球。
我转向顾希晨,瞪视他,他大概觉得不舒服,转向我问,干什么?
“完了么?结束了么?”就当替阿蔷问吧。
顾希晨挥了下手,打趣我“小商,什么时候成了娘儿们了?”
我想揍他。却猛然感觉到手术台上,有一道白光。我看到阿蔷的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正朝自己的前胸刺去,我们离她这么远,无论如何也赶不及阻止她。
“阿蔷!”我大叫。
他们两个都背对着手术台,此刻也转回身,连顾希晨都变了脸色。
我只有一个机会救她,于是我喊“小枫?!”
谢天谢地,她的手真的悬在了半空,医生小枫冲过去,夺下了她的刀。
她僵直半晌突然猛地坐起来“啊~~~~~~~~~~”一声大叫,一口鲜血竟从她的口中喷出。我冲过去,她向后仰着倒在我身上,手垂了下去。
我看到顾希晨惊异的脸,好久,他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昏死过去的阿蔷。
我以为,顾希晨仅存的良心发生了作用,因为,在当时我真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震撼,他这样折磨一个女孩,是否也让他心中不忍?
然而,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