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可不全是女人的专利,这回被强行拖走的人换成了唐季情。
  早在唐季情携着徐若泉返抵家门前一分钟,唐鸣就自动自发的消失了,这样不知道算不算另类心电感应?一种倾向于仇人间的直觉反应。
  “你看,我没骗你吧!自从淑茹冒出来后,我们父女关系就变成这样了。”她百般无奈的频频发出叹息声,倒让徐若泉十分不忍。
  “小情,事情总会过去的,你无须过份在意。”
  “会过去吗?不可能吧!除非我们当中有一人率先妥协,但那个先妥协的人绝对不是我。”她对这点也相当的执着,任何事她都能够退让,独独攸关她自身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追根究底。
  “伯父坚持不肯吐露于你,想必有他的道理。你又何苦硬要伤了和气!”他想劝止她寻求答案的企图与决心,不过她一点也不受教。
  “伤了我们父女间和气的人可不是我。他为甚么就不肯说出实情?莫非他曾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因为心急,不免口无遮拦。
  “你怎么可以这样批评自己的父亲?你可以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你不能批判他的不是,怎么说他都是出于维护女儿的一片好意啊!”唐季情的直言连身为外人的徐若泉尚且无法忍受,当下不禁出言维护唐鸣。
  “如果他真的爱我就该告诉我实情。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件事。”
  她的脾气和唐鸣如出一辙,同样的又臭又硬。
  这个话题看来已无继续的必要,徐若泉适时的转移话题。
  “你不是请我来看照片的吗?那照片呢?”
  “对喔!”徐若泉顺利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我去拿。你稍坐一下。”
  她从房间内抱出一只相框,递给他。
  “你看过他吗?知道他是谁吗?”
  一来她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二来徐若泉果真对真相了如指掌,就算不能明说,好歹他也绝不会撒谎骗她。她对他的为人坚信不移。
  照片里的人肯定与父亲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她很想知道那层关系究竟为何。
  “伯父没说过吗?”徐若泉一脸诧异的望着她问:“他从没对你提起过他吗?”他作梦也想不到唐鸣竟会一心瞒着女儿,看来这么多年来他对他的恨意丝毫未曾减少过。
  “没。”
  很好,又一个和她有着密切关系的陌生人。
  “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她的口气相当坚决。
  徐若泉歪着头稍事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唐鸣倒没有交待过不能说,想来也没料想过早该消失的照片竟有从出江湖的一天吧!!既然并未承诺在先,徐若泉自然也就毫无顾忌了。
  “他是你父亲的父亲,你的爷爷。”
  “亲生的吗?”不可能的吧!平白无故怎会冒出一个爷爷来!老天爷是在开她玩笑吗?!
  “当然。亲的不能再亲了。”他强调。
  “那…他真的是我爷爷?”
  唐季情简直快抓狂了。甚么时候有爷爷的?怎么她都不知道,还记得她很小的时候问过父亲,父亲总以自己是孤儿搪塞,殊不知他原来也是有父亲疼爱的。
  徐若泉点点头,看着她略微激动的表情,他不禁轻轻握住她的手,彷佛想将一股安定的力量藉肢体语言的接触传达给对方。
  “我爸…为甚么从来不说?在我小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他说他是孤儿…没有爸爸…。”无力的跌进椅内,唐季情薄弱的身子微微发颤着,幸而徐若泉温暖的胸膛始终默默的给予慰藉,她纷乱的思绪才逐渐平抚。
  “若泉,我不懂他为甚么要骗我。他还瞒我这么多事,这是为甚么?”她的背部无力的倚着徐若泉温暖的胸膛,寥以抑止自己身上的微微颤抖,而她的手则从外围环住上他的臂膀,整个人无助的攀附着他。
  为了降低她内心的恐慌,他只能藉着更有力的拥抱试图平抚。
  “很遗憾,我真的不知道他为甚么要瞒着你。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他是真的很爱你。这些年来他为了你付出很多,你应该能领会的。”
  对从小父母双亡的徐若泉来说,唐鸣无疑是他心目中最好的父亲人选。
  “可是我还是不懂…”她的思绪还困在牛角尖里,显然暂时是无法脱困重回人间了。
  “任何人做任何事总有他不可或缺的理由,更何况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应该信任他。”他投给她一记鼓舞的笑容,希望能淡去她的不安。
  “可是为甚么该我知道的事却没有人肯告诉我,连你也瞒着我…。”饶是她太过心乱如麻了,以致于身旁的徐若泉沦为箭靶。
  “我知道你不平衡,也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一切,要不是我答应伯父在先,我不会让你受这种苦的。”除了频频给予安慰,徐若泉根本无计可施。无论如何他不能供出往事,这不啻是他对唐父的承诺,更多是为了唐季情设身处地着想,他不愿她发现各中的事实,一旦她发现自己失忆的事实,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会追根究底探明一切,问题是…她的失忆并非借重医疗行为便得以痊癒的。
  他的安慰自是毫无作用,她正以一双涣散的眼眸凝视着前方,沉吟甚久后,她才自两片唇瓣中勉强挤出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个震撼教育非比寻常,任谁也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何况她身为当事人更是无法置身事外。这许多事原先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眉目,她当然不肯就此弃罢休,毕竟这每一件事都攸关自己。在茫无头绪下,她的慌乱可想而知,此事对她来说已不光是为了追求真相而已,更重要的是她的权利被严重磨灭,无论是谁对自己的身世都有权一探究竟。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你要哭,要胡思乱想,要做甚么都好,不过一定要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这是他唯一的坚持。他的放心不下彻底剥夺了她渴望自处的机会,连一个人独处的机会也被掠夺,但也不能怪他,因为关心她,自然也就不免以爱为前提而对她有所设限。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单纯意图还是被徐若泉予以否决了。
  “不行!我不放心。”
  不想将心思浪费在无谓的纷争中,她沉默了,算是另一种形态的妥协。
  时间在彼此静默中悄悄逝去,直到她绷紧的心情渐渐疏缓,某些念头忽然侵入她的脑海中。除了唐鸣外,徐若泉无疑是第二个最深知事实真相者,而此刻他这个真相显然就在她身旁,对于结果她几乎垂手可得,只要…她有本事让他开口。不!她不能放弃究根究底的机会,一定会有甚么办法让他自己说出来的,他是个人,是人通常就有弱点…有弱点就一定让引出他吐露真相。
  是了,爱她,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只是…她该如何持着弱点向他逼供?!
  “你刚才说最近就要央媒前来提亲是吗?”她美眸一转耍着心眼落下语意不明的话。
  “对。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希望越快越好。”他显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当然也对她的企图一无所悉。
  “那么我将是你的妻子,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对吧?”更直接的问了。
  “对。”他不解的望着她,猜不出她葫芦里卖些甚么药。
  柔媚的风情顿时被一片严厉森冷取代,她淡淡的说:“你是知道我的性情的,我甚么都好说话,但是却有一点非常坚持,你该知道吧!!”
  “你…”他吞了下口水很困难的开口:“你要求绝对的坦诚。”这会儿他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了。
  她的意思极为浅显,如果他真渴望拥有她为妻,那他就必须开诚布公的对她坦诚一切,解开那些困顿在她心里的所有所有谜团,反之,很可能就一拍两散。
  那么…他究竟说还是不说?
  “如果你对我坦诚一切,我就答应嫁给你。”她开了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只不过仍然没有把握会得到他的允诺。
  条件确实相当诱人,徐若泉难掩激动的微微涨红着脸,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好几倍,陷在挚爱与诚信的两难间犹豫不决。
  “可是…我这样如何对的起伯父对我的信任?况且我不知道你事后会不会反悔。”
  也许他不是犹豫不决,而是另有所图。
  “你怕我会反悔?我唐季情答应人的事从来没悔约过。你到底肯不肯?”这次她确实没安甚么好心,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得逞后来个脚底抹油开溜跑人,她可不会傻到真的就这样乖乖下嫁。
  “我不是不相信你…”这不过是好听话罢了!事实上他的确是不信任她啦!他又不是没有受骗上当过。
  “那你想怎么样?”她警戒的问。
  这家伙该不是想要她提前履行同居义务吧!如果是…那可怎么办才好?平常傻不愣蹬的他,怎么紧要关头会精明起来?!她真是不解。
  “你到底想不想娶我?”她再问,有点耐不住性了。
  “想,我早就想疯了。”他坦诚的回。
  很好!一切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中,她柔柔的笑着。
  “那就行了。既然我即将成为你太太,你对自己的老婆还有甚么好隐瞒的。”她细致的脸蛋慢慢贴近他,眼神直勾勾的在他脸上打着转,将他的挣扎交战尽收眼底。
  “嗯嗯!!”他的神情看来仓皇而激动,连哼了两声,却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后,他才再度开口:“可是…你现在还不是我太太…”
  果然!这个死家伙真的打着如意算盘,非要她先有所付出不可。该死!不过…依她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向来敢说不敢做,而且口说无凭嘛!日后纵使她抵赖他也拿她没折,现再何妨先引他入瓮。
  “我的人就在这儿啊!你想怎么我都可以依你。”一双媚眼再加一口爹声爹气的狐媚嗓音,她就不相信他逃的出她的手掌心。
  撒了网还怕鱼儿不勾吗?
  说来也是看准了他胆小如鼠的性子,她才如此的有恃无恐。还记得有一回他为了追她,几乎采取了全天候盯稍,气的她最后以清凉秀才将他吓跑,而且足足两个星期不敢上门纠缠,她打的也就是这种如意算盘了。
  “既然如此,我想…预支行使丈夫的权利应该也无不可。”他望着她,带着一脸奸诈笑容,活像猫儿见了老鼠似的,当然她无疑就是他眼中的那只老鼠了。
  喂喂喂!他这次的反应怎么和上回差这么多?而且…感觉上好像入瓮的人是她?他几时转性变得聪明起来了?她还努力的想猜透里头的玄机,他却已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迈开脚步便要往她的房间走去了,吓的她只好改口向他频频告饶。
  “若泉,你放我下来啦!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还是你想参观我的房间?那可不成!我的房间还没整理好,要参观参观客厅就好了。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她更加心慌意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