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侍女惊叫着跑了进来,炙炎疲惫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现在坐起了身子。妖魅的丹凤眼中掠过惊恐不安的神色,黑色琉璃色的眼眸流转宛如结冰的黑色深潭。
“这是……”侍女还没有说完,他就拿过了她手中的纸条,上面是柳依依清秀的字迹。她说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皇后之位,不喜欢天下因为一个女人再次纷争不断,所以她要离开了。
炙炎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尽了之后,披着月色的轻纱衣就跑了出去。她的宫殿果然没有了灯火,外面侍卫宫女跪了一排没有一个人敢看向炙炎。他走到柳依依宫殿的门口,腿像是灌了铅块一般,每一步都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他在门口蹲下,冰冷落霜的眸子中幽光点点,晶莹的水珠滑落了出来。他修长的指尖抚在门上,声音低沉又沙哑地说:“你真是狠心,一次又一次地丢下我一人离开。”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没有回首去看。两双温暖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紧接着一个温暖的小身体也贴在了他的背上。
“炙炎,我在这,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身子一僵,握住了他肩头的两只小手,紧紧的舍不得松开。“还好你没有离开……”他呢喃地念叨着。
一个转身将柳依依抱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上。无比的依恋,宫人们悄悄抬起了头,看见殿下相拥的两个人才明白,这个帝王奉上了真情,再美的女子也不会再入他的眼中了。
“炙炎,我爱你!”她语气淡淡,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他在她的耳边呼出热气,轻声说道:“我亦同样爱你。”
“我不想要那皇后之位,炙炎我只想有你守着我,俩人一辈子好不好?”呢喃的语气,酥麻柔软,像是孩子一般在撒娇。
他紧紧抱着柳依依说:“好!只有我们俩人安好的守着一辈子。你若是不愿做皇后,我就不会立任何人为皇后。你在我的心中就是皇后,我的结发妻子。”
柳依依点点头,声音哽咽,不再言语。俩人静静地抱着,相守在一切。头顶上月光皎洁如水银,拉出他们俩人长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一年之后,一大臣拢着朝服的袖子走上前来。“皇上,这皇后之位空闲已久,我看不妥。哪个国家能没有皇后呢?这开枝散叶,延续国家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依臣来看皇上今年春天再召一些美人入宫,这后宫中除了柳贵妃再无一位红颜粉黛,说不过去啊!”
炙炎正在批改着奏章看了这个大臣一眼,冷笑道:“身居三品要职,不关心民间疾苦却来关心朕的后宫。来人将他拉下去,杖打五十大板削去职务,再流放到边关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个倒霉的大臣求饶喊叫着,已经被拖了下去。大殿上的大臣们没有一个再敢对皇上的后宫中佳人数量有所质疑。对于不封皇后这件事情,大臣的心里也有了了解,心知肚明着谁也不敢再去向皇上提这件事。
“皇上,皇上!”这个大臣才被拖下去,顺福公公就一路小跑地冲了进来。
“何事?”他合上了奏章,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凝视着跪在地上的顺福。他知道多半又和柳依依有关。
“皇上,娘娘刚刚在后花园玩着,突然肚子疼了。这会太医进去,已经生下了一个龙子!”顺福的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喜悦。
炙炎赭色的龙袍一挥,对着大臣们,惊喜道:“听到没有,我们大允王朝的继承人已经生下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关于选秀和皇后的事情!”
大臣们一挥袖子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恭喜皇上!”
炙炎匆匆下朝之后就向柳依依住的宫殿跑去,可怜了顺福,年事已高跟不上皇上矫健的步子了。但是看到他脸上泛红的神色,就知道皇上现在的心里肯定无比的高兴。
顺福跟不上炙炎的步子之后,就站住了身子,歇了一口气。后面有个小太监凑上前来,浓黑的眉毛一挑,喜滋滋的模样。
“果然皇上最珍视的人就是贵妃娘娘了,自她回来之后,我们也不要再受罪了!这下子生了龙子,皇上肯定会高兴上几天。”
顺福拿着拂尘一敲小太监的头,慢悠悠地说道:“怎么说话呢?皇上就是性子冷了一些,手段狠了一些,哪里让你们受罪了?”顺福心中苦叹道,哪是你们受罪啊!苦的都是我……
要知道皇上被接回宫的那几天,贵妃娘娘却不见了。整个皇上都变了,像是个发脾气的孩子,不可吃饭,不肯看奏折,每天都等着有人告诉他柳依依去了哪里。舒皇后得知此事之后一直吃醋,想着法子让皇上来见她,又是说没胃口,又是说小腹痛孩子可能保不住。
哭闹之后,皇上给了她两耳光。皇后娘娘又闹着要把这个孩子打掉,皇上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宫殿只交代了一句,随她便,任何事情关于皇后的都不用再通报了。最后就连皇后娘娘生下龙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去看过一眼。
终日浑浑噩噩,哪个大臣也不肯见。他晚上的时候就守在炙炎的殿外,听到他梦呓叫唤“柳依依”,一会就会惊醒。漫漫长夜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在门外听着也觉得心疼,可是皇帝的心事谁也没法帮他解了。那个女子远走了天涯,把他的心也带了走啦!
再后来,皇上每日都呆在御书房中将先前没有看完的奏折都一本本批阅完毕。通宵不休息,自己看不下去就命御膳房给他熬了人参汤补补身子。心疼地劝过,皇上你这样整夜不眠不休,身子骨会受不住的!
炙炎却不看他,眼神飞快地在奏折上扫过。提起狼毫笔沾上笔墨,写了一行字。良久丢下手中的笔才淡然说道,她不陪在我的身边我睡不着。只要合上眼就会想起她,就连梦中都是她的身影。每每午夜时分醒来,偌大的宫殿中就只有我一人,甚是寂寥,甚是思念,心中痛楚难以缓解,所以整夜看奏折就算是消遣。这样就可以不用再去想念她。
谁也不会想到一代枭雄帝王竟然也有这样的情感。他在世人面前是一块寒冷的冰,只有跟随他很久的人才能看见这冰下流淌的细腻泉水。长久的熬夜与压抑炙炎的脾气很差,动不动就将顶撞他的人施以酷刑,宫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真不知道皇上这么久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好在贵妃娘娘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有一句话叫“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俩这样和和美美的过下去,等他顺福老了不能再伺候皇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柳依依寝殿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声,随后女子清脆的笑声和炙炎爽朗的笑声也一起传了出来,真是让人羡慕。
外面的宫人都向大殿方向看去,嘴角边也不觉地露出了微笑。能让炙炎如此开心,如此幸福的人,世间只有柳依依一人。
十几年之后,炙炎传位给皇子,炙昭。他带着柳依依,离开了皇宫隐居于民间。有人传言看见一对男女在江上小船中抚琴起舞,男子俊美邪魅,女子红衣下妖娆倾城。琴声起,红衣翩跹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了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