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雨的婚礼,一定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他终于在摆平一系列因钻戒遗失,而直接导致婚礼告终的一系列残局,以及逃离双方友人谴责,个没完没了的“责任”教育之后,安静的坐在自家客厅沙发椅上发呆的他,这才安静下来回顾了一整天的细节。
  他闷闷不乐地点上一根香烟,将双腿搁置茶几上。他不懂,好好的一段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感情,就因一颗一克拉的钻戒而告急,自己还暗在心理满怀伤心,是不是太过矫情。
  其实,他除了有点富二代对一切事物不屑一顾的嚣张特质,与以为金钱便可解决一切问题的思想倾向以外,也没有未婚妻形容的那样风流,真真正正的喜欢钻石王老五的单身世界。
  他也是心疼的,这枚钻戒好歹也是母亲三年前唯一留给他的遗物。不,应该说是他们。完全属于安佑雨与闵洁共同的财务。
  母亲,跟闵洁的母亲原是世交。最开始的时候,家境是不好的。听说,当年闵洁的祖父为了让家境过的兴旺发达一些,于是痛下心来丢妻抛子,带着自己的小女儿与临家喜欢钻研珠宝的母亲离开家乡,前往我国钻石原产地东北辽宁,挖取第一桶金。
  自然,他们满载而归。家庭也好,家族也好,都是风生水起、平步青云。且将各自的家族珠宝事业在上海这座城市,简直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将事业波及到整个首饰行业。
  然而,对于商人来说,最最重要的起源部分,一定是带给他最大鼓励、最大信心的第一颗成果。而这颗成果,也就是现在这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克拉钻戒。
  很显然,母亲最终拥有了它。那是她改变命运的果实。在她生命垂危之时,送给她钦点的未来媳妇,可靠且从小讨她欢心的闵洁,那是绝对的无可挑剔、无可厚非。
  安佑雨再次狠狠地吸下一口香烟,又慢慢地吐出去。他困惑了,他突然觉得为什么天下女人一样的可怕。
  母亲,是严厉的可怕。自家从小带他到大的保姆,庸俗的可怕。
  闵洁?他闭上双眸,努力的寻找词语。突然惊恐的弹跳起来,自语道:“她跟今天那个意外相撞的女孩,一样无理取闹的可怕?”
  “对!那个女孩,那个拿着一堆简历找工作与自己相撞,还不分青红皂白的骂自己不看路的女孩。”他扔下烟蒂,一把抓起电话拨出号码,道:“小乐,你这兔崽子,又跑哪里去了?尽给我添堵呢?快,快去恒隆广场,去南京西路的那条马路,我在那里丢的钻戒。”
  三小时后,与助理乐乾曦回合。
  “经理,您确定在这里与那个高个子女生相撞的吗?”乐乾曦拿着一叠报纸为气喘吁吁赶来的主人,一边替他扇风一边比划道:“我已经前前后后打听了数百个人了,连街角的清洁工阿姨也问过了,都说没有见过这样特殊且彪悍的女孩呢?”
  “你到底是来看美女的还是帮我忙的呢?”安佑雨恼怒,一把夺回他手里的报纸,气急败坏道:“你说你,从小跟我到大,我什么能骗你瞒你?平日个追求女生倒挺精明,一到关键时刻就给我丢链子、添堵呢?你什么时候能学到我半分好呀?”
  “呵呵!”乐乾曦低下头,含羞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不是着急了嘛!谁知道嫂子还真把九龄后的寓意当真,不就是一个代表单身意义的尾戒嘛!有什么稀奇。”
  “是不稀奇,是不奇怪!”面对如此不争气的下属,安佑雨真是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整。但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助手兼好兄弟,不得不饶恕他,“去、去、去。给我找人,一米七的个头,不高不低的鼻梁,披至腰间的头发……”他停停,努力想想,极其不耐烦的道:“人长得不漂亮,但有张伶牙俐齿的嘴与凶神恶煞的脸。”
  “啊?经理。”乐乾曦再次嬉皮笑脸地凑近他道:“您这是真心不小心撞上她的呢?还是……”
  “废话!”安佑雨再也忍受不住这种骑到领导头上来的恶劣下属了,一叠报纸打至他身,严厉道:“找死是不是?我和小洁的婚礼泡汤了,都没有跟你算账,你是不是嫌弃你活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怎地?”
  “经理,我……我……我……”乐乾曦低头委屈道:“我真的已经在这里恍惚三个多小时了,我还特地通知了各路弟兄连临近的小路都找遍了,就差没有挨个去别人家里敲门问候了。经理,您要不要再确定一次,您是不是认定她一定住在附近?一定是上海人呢?或,或……”
  “或或或,你的头。她穿着简单,一叠简历都不用文件夹的。你有见过一个人会拿着一叠简历满上海的跑着找工作的吗?不是附近的居民,会有谁这么蠢?”安佑雨一堆发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和那个不长眼睛,就将别人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的女孩,八成也就差不多了。
  “这次真死定了。”安佑雨双手插腰,一边自语。怔怔半响,突然看了看紧握手心的报纸,再次对他凶神恶煞道:“对了,乐乾曦!去报社、去杂志、去登寻人启事,上电视新闻等等通通不放过。最后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结果,你自动跳到大西洋喂鱼,机票我报!”
  安佑雨的话音刚落,将一叠报纸毫不客气的扔至,依然处在原地自怜自哀的助理乐乾曦的身上,而自己则掏出车钥匙按下开门键,独自前往电视台的方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