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做的糖醋排骨越来越美味了呢?”
  离开家足足三个月之久的乔佳,一放下行李、换上拖鞋就往桌子上逞,像只贪食的猫,用一只不干不净的手,夹起一块大肉就往嘴里送,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快点上菜。
  “你这孩子,吃饭也不先洗个手什么的。这要是被以后的婆家看到了怎么得了呢?”母亲一边端着另一道鱼香肉丝出来,一边拍下她油乎乎地手严厉道:“去去去,老规矩,先洗手再吃饭。”
  “嗯!我又不急着嫁人。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要一直跟着妈妈。”
  这个时候的乔佳才是人生中最开心、最欣慰的时刻。她一手挎住妈妈不再玉颈生香的颈,一手搂住她越来越圆润的腰,再用油乎乎的唇亲亲地啄在她微带细纹的面颊。亲热气氛不过半响,随着母亲的一声轻叹给吓住。
  她看到妈妈越来越难受的表情,惊恐万分道:“妈妈,您怎么了?腹部还会隐隐作痛吗?”
  “没事,没事。”母亲拍拍她的手,站起来微笑道:“就是你太黏人了,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怎么会呢?我就轻轻地趴了一下下?”乔佳跟进厨房,急促道:“我寄回来的钱,您没有拿去看病没有买药吃吗?”
  “有有有。”母亲安慰她,且向客厅努努嘴,道:“看了医生,也吃了药。医生说只是一点小毛病,没有什么大碍的。”母亲停了停,温柔地说:“你先洗个手,再吃饭!妈妈一会就来陪你,好不好?”
  “哦!”乔佳见母亲还算安好,也就依了她。一边遵照她的叮嘱洗洗手,一边望向她的方向看看,依然担忧道:“妈,哥哥呢?为什么一直没有看见他回来?”
  “喔?”母亲一边翻动着菜品,一边回忆道:“你哥说,在外地最近有些生意要做,跟强子他们出去了,是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
  “啊?又跟强子?”乔佳放下毛巾,急促道:“那他没有向您要钱吧?您一定不要给他哦!强子他们不是好人呢?他们会设计他的。”
  “嗯!”母亲点点头,安慰道:“别急,强子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就是人滑头了点,没有坏心眼的。这次你哥哥也没有找家里要钱,不仅没有要钱,还给了我一万块了呢!说是起先跟着强子做玩具买卖赚了点,这次是想做大一些。所以,佳佳,你别老是对他不客气,他的妈妈好歹也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带过你一阵子,我们不应该忘恩负义。”
  “他有这么好心吗?以前为什么看不出来,她跟陆茵阿姨简直不能比。我哥哥也是大傻瓜,交上这么个不入流,鬼点子多多的朋友。”乔佳一边狐疑的嘟嚷着,一边也算乖乖地回到客厅里。
  她不是不相信人,只是这个人确实不值得信赖。就拿最近的一件事情来说吧?她明明人都躲到了北京去,那个叫强子的人还偏偏故意以哥哥的名义,打电话给她硬是要走了她一个月的工资,五千块毛爷爷。
  她很气恼,打电话核实才知道他骗了她,结果就是更加气恼了。为了重新赚回这个去了无回的空档,她又得在北京抄起做兼职的功夫,三个月的时间足足站了180个小时,用来对人哈头点腰推销出,那个死活没有人敢接下的关于疾病的宣传单。
  尽管这样,可是也没有办法。就像妈妈说的,人总有他的好处。
  他珍惜哥哥这个朋友,除了偶尔撒撒谎活浑浑噩噩以外,大部分还是讲义气的。更况且,能够轻而易举的从将钱视为唯一安全感的乔佳那里骗走,那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且偶然的事件,除非幕后一定是有人让她心甘情愿为之拿出来的人。
  对,那人就是整日与其游手好闲、好高骛远的亲哥哥,乔楠。
  所以,母亲今天的话,绝对是个意外中的意外。但,母亲相信她儿子。乔佳当然相信母亲,那便一定相信他。
  乔佳想,人总要有一点雨过天晴的希望,才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再说,她一定是讨厌强子多一些,因为是他的游手好闲的存在,才直接导致哥哥今天的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晚饭结束后,乔佳拿起一只苹果扭开那台黑白电视机。对的,一定是那台黑白电视机,上海的大都汇人,不再有人用上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是母亲与那个早就撒手人寰的男人,一起购置的共同财产。因为它放在并不宽敞的家里确实不太占空间的缘故,又因为它质量好到十多年都不坏的缘故,又又因为毕竟是母亲唯一的记忆。
  虽然睹物思人,是越来越长大、越来越坚强的乔佳万万觉得虚伪、万万觉得不值得的事。可是,长大后的乔佳就必须学会成熟。
  成熟的代价,便是不抱怨、相信一切美好的希望、相信雨过天晴自然来,当然的接受偶然与母亲一起睹物思人的美好回忆。
  “可是,留着它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没有足够宽裕的钱,去购买超大屏的液晶电视。呵呵!”乔佳舒服的窝在沙发里,对着黑白电视机神经兮兮地笑出来,“我爱钱,不俗气吧!某位名家奶奶都说了,‘我爱钱,因为我不知道它的坏处。’钱比男人可靠,钱比男人忠诚。呵呵!”说完,屋内传来阵阵脆耳乐章。
  “滴滴滴!”这时另一串声音,盖过她的愉悦。
  “喂?”乔佳拿起茶几边的家用电话,道:“找谁?”
  “乔佳,我是林娜。你回家了吗?”对方道。
  “回啦!”乔佳轻快的咬下一口苹果,含含糊糊地说:“你倒舍得,三个月都不给我打电话,刚进门你的电话就催来。”她停停,上次的账,她还没有来得及算,“快说,是不是又有新情况等着来忽悠我!”
  “哎呀?乔佳,你还真记仇。”林娜急促道:“我问你,你现在在看电视吗?”
  “看啊?”乔佳扔掉苹果核,打趣道:“怎么?你对我家的黑白电视机感兴趣?来来来,我正愁没有人打发时间呢!欢迎一起围观。”
  “哎?别打岔。”电话那端的林娜真急了,道:“你快点调制星星台,你都上电视了,你还坐的如此安稳!”
  “啊?上电视有什么稀奇,我本身就是模特啊?”乔佳一边狐疑的对答道,另一边还是不太安心的调制到她所指定的频道。定眼一看,终于将一张并不大的唇做出喔状,且握住话筒指向黑白电视机,道:“这……这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呀?”
  “对啊?”林娜道:“他就是恒阳珠宝集团公司刘阳的唯一儿子安佑雨。现为恒阳珠宝公司的经理职务,且是人们俗称的富二代。”林娜停了停语气,惊慌道:“乔佳,你老实告诉我,那颗钻戒真的是你捡到了吗?”
  “是!是啊?是他先撞到的我。”乔佳惊恐道:“可是我有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只是他没有回来而已。后来我的工作又急,所以就走了呢!”
  “你也真是。”林娜严厉道:“有什么事情,总一个人承担,什么都瞒着。我告诉你,现在的事情可没有相撞那么简单了。这个富二代儿子,已经花高价钱在报纸上、杂志上、电视上轮流贴寻人启事三个来月了,并且还出重金通缉你呢!”
  “啊?你等我想想,这到底是一回事?”乔佳一时半会接不上气,站在电视跟前来回数次后,突然叫道:“你等等,那又为何?我明明只是意外捡了他一颗一克拉钻戒,又不是偷又不是抢,为什么要通缉我?再说,他又不知我的名,不知我的姓,凭什么认定是我捡的。”
  “以前是不知的啊!”林娜解释道:“可是,关于这个重金寻人启事已经在这个城市传的满城风雨。连我们经理吴亦,就是那个肌肉男啦!他都起了兴趣,后来结合时间左思右想认定是你,且还认定是你决心私吐,才一走了之呢!”
  “不会怎么吧?”乔佳也慌了,“没有怎么严重吧?”
  “有!”她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没事不要得罪人,千万不要得罪人。你看吧!你看吧!事情麻烦了,我劝你快快与失主联系,若被肌肉男抢先一步,无能是你是好心或是有心,都要被抹黑成坏心了。”
  瞧,危难时刻,连小她两个多月一直混混沌沌混日子的林娜,也变成了教育界的哲学家。
  “什么人嘛!我不就是捡到一颗钻戒,有必要大张旗鼓吗?这个林娜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的老板坏至极致,还推我羊入虎口,真没良心!”
  一挂断电话,乔佳就心烦意乱的骂咧开了。一边急忙踏进房间,一边拿着工具撬东撬西,可谓是将家里都抄了个底朝天,也不见钻戒的踪影。终究还是慌了,直到枕边一份哥哥乔楠留个自己的信与随即而来的电话,将她彻底带入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