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一起回到了她家。她住在没有电梯的老旧五楼公寓里,红色生着绣斑的铁门里,是座略显阴暗的楼梯。
他们都淋成落汤鸡,全身湿淋淋的。
他的头发不断淌着雨滴,雨水顺着光滑的脸庞往颈项流下,彷如涔涔汗水般浸透恤衫,湿得前胸贴后背几可看见肌肉的颜色,连球鞋也吃了厚重的雨水显得笨重。
章尹默的衣服湿得几乎春光外泄,薄薄的衣服紧黏着身体。
毛子文跟着章尹默后面走进公寓。跟在后面,清楚的看见她身上变得透明的白色上衣里淡蓝胸罩轮廓,激起他一阵脸红,含着羞涩低低垂下视线,将视线偏离她半透明的上半身,尽量走在正后方。
雨水的清凉正好降低血液里的温度。
走在前方上楼梯的章尹默打了个哆嗦,寒意由脚底直窜脑门,全身疙瘩四起,双颚抖动。她抖着手掏出钥匙迟钝的打开屋门,两人就这样全身湿答答地走入屋内,从玄关、客厅到她房间可以看出他们走过的路径,皆留下明显水渍。
走进房间她抽开房间里的五斗柜,拿出一套男生的衣物和一条毛巾递给毛子文,“浴室在厨房的旁边,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原来她也有温柔的一面。
“这是男生的衣服?”毛子文将衣服摊开来,证实确是男生的衣物,尺寸还跟他的身材差不多。
他看着章尹默塞给他的衣服,不情愿地说:“你怎么有男生的衣服?”要是她男朋友的,他才不想穿。
“我哥的,你先穿吧。换下来的衣服拿去烘干。”她冷得要死。
“你哥?你有哥哥?”他这样问彷佛很错愕。
“谁没哥哥啊!”她觉得他的用词挺有趣的,却没注意到他落寞的神情。
“我就没有,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独生子,从小在父母严格管教下也没什么玩伴。
“你是独生子?”这回换她讶异,“那也不错啊!一个人独揽父母全部的爱,不用跟哥哥姐姐抢。”
“如果是你是我,你就不会这样想了。”说这话时情绪异常失落。有个伴不是更好。像刚才,他觉得很快乐。
“是吗?”她想笑着开导他,可是冷得笑不出来,“我们可以等一下再探讨这个问题吗?我现在觉得好冷,想赶快把这一身湿答答的衣服换下来。”
她冷得嘴唇发白,身体不断发抖。
“喔。”毛子文望了她湿透的衣服一眼,脸颊不由得泛起潮红。她身上的内在美线条明显可见,让人脸红心跳。他羞涩的赶紧移开目光。
章尹默发现他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迅速拿起一颗枕头飞快地遮掩若隐若现的上半身春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毛子文发觉被发现自己的想入非非,脸蛋像红透了的苹果,转身尴尬地抱着衣服往房门出去。
毛子文走出去后她急着换下一身湿透的衣服,双颚不停打着哆嗦,头发滴着雨滴。脱下湿黏的上衣,想先擦干头发,再穿上干净衣服。
起码别让头发一直滴水,房里木质的地板已有无数处的水渍,换好衣服她还得清理一番。
章尹默用了两条毛巾终于将头发擦干些,伸手还来不及拿起桌上的吹风机房门陡然开启。
咯嘎……
门开启,探入一个黑影……
她怔住,动也不动的目瞪口呆,盯着门口依然捉着门把不放的毛子文。
四目相觑。
几秒后她终于回过神来,接着大声惨叫:“啊……色狼……”双手迅速交叉护住袒裎胸前。
听见她的叫骂声,他赶紧快步倒退出去,“砰!”房门在惊呼声之后赫然关上。
“你是色情狂喔!进来不会先敲门!大色狼!你……你……你会长针眼……你的眼睛会瞎掉……”
毛子文出去后,她气炸了!隔着门板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狂骂。
“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还没换好,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毛子文隔着门板脸红脖子粗的道歉。忘了敲门很不应该,反正该看的都看见了,可是,他还是得昧着良知说她爱听的话。“我又没看见什么?真的啦!你大叫一声我马上关上门了,什么都没看见!”
他很肯定的在房外门前交错双手,好像隔着门板她即能透视他笃定的表情和手势一样。
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只是身体可骗不了人,目睹女性胴体直接受到激烈的感官刺激,身体一下子就不听使唤起来,全身血液瞬间往下冲涨。
听见他的道歉,她嘀咕,“看都看见了能怎样。”想了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就原谅他吧。
毛子文站在门外忏悔,虽然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可是身上的反应证实他应该好好忏悔一番,好阻断盘旋在脑海暂时挥之不去的色情幻影。不该存有非份之想。
章尹默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让站在房间外尴尬不发一语的毛子文进去吹干头发。她红着脸只字不提春光外泄哪码子事。两人任凭红透的脸蛋自然消退。
章尹默拿着两人的衣服丢入摆在阳台的滚筒式洗衣机里。
屋外的雨势已逐渐变小,又是一阵短暂的及时雨。
坐在章尹默房间的地板上,或者该说是卧铺。
她房间里的地板比门外的地板高出约十五公分,面积大概只有三坪大小,满室呈现木质色调。他并没在房间里看见“床”这样东西的摆设。环顾四周,除了一面清晰可见约六尺宽坎在隔间里,整整齐齐摆满书籍的柜子外,再有就是一片和墙壁呈现九十度直角的书桌及墙上的几片拉门,至于拉门里是房间还是柜子他无从得之。
猜想她平时应该是睡在这既冰凉又坚硬的地板上!
这里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房间,在他对女性的认知里,女孩子的房间应该是充满梦幻柔和的粉色系,里头有些她们爱不释手的玩偶,譬如,芭比娃娃、泰迪熊还是kiy。但是,这里实在可称之为四壁萧然。
章尹默用力的以干抹布擦拭着地板上的水渍,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像有洁癖的家庭主妇般,不容地板上的尘螨肆虐,用尽力气将它们消灭殆尽。
毛子文背靠着一片拉门呆坐,看她额头冒着汗珠蹲跪在地板上清理,不敢吭声。她现在气势迫人。
“走开一下你挡到我了。”
章尹默擦到毛子文坐着的地方,不客气的驱赶他,他突然站起身来跳开。好歹来者是客,可是章尹默一点都不将毛子文当客人对待。房间里有些闷热,除了一台电风扇摇头摆尾的吹拂,墙上根本无悬挂冷气的踪迹,他显得燥热。
“衣服还多久会干?”毛子文耐不住性子问。
她清理好客厅和房间的地板。
“再等一下嘛!”章尹默边忙边说。
“我不能太晚回去!今天晚上我跟我爸妈要去赴一场宴会。”他一直注意着时间,再怎样都不能比爸妈晚回去,妈妈叮咛过这是一场重要的宴会。遇见她那时,其实他是准备要回去了。
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