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你起床了没,开门啊。”潘洛成穿着西装笔挺站在章尹默房前敲了起码十分钟的门,连按了三次门铃她都没开门。
他不安的对面门板问:“默默你在里面吗?”里头仍然没回应,他忧心如焚。她不可能已去上班,两人平常默契,谁先出门就先去敲对方门告知,所以她应该还在家。
愈想愈不对劲,伸手往公文包内拿出手机,拨了章尹默的门号,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喂……”章尹默病恹恹的呼出声音,含含糊糊,像全身无力般慵散。
听闻她气若犹丝,他惴惴难安,紧捉着手机急忙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手机彼端传来缓慢虚弱的喘息声,更让他忧心焦躁。
“默默,你可以起床开门吗?”他心急的想再度敲门,手举起却停在半空中,想起来她知道他在门外,只是爬不起来,又放下手臂,另支手拿着无声的手机张皇失措。
须臾,门开启,章尹默穿着睡衣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扶着门扉说:“洛成,今天让我休息一天,我人很不舒服……”她说着身体像没有支架的布偶瞬间往地上瘫软下去。
“默默……”潘洛成见状惊慌的赶紧扶住快往地上昏厥过去的章尹默。“默默──”
他蹲在地上抱着她瘫软发热的躯体,惊呼:“你在发烧。”
她浑身发烫,唇红面白,双眼迷离的看着他。“我没关系休息一天就好了。”
“我陪你去看医生,烧成这样不是闹着玩的。”他无法坐视不理,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床上,视线望向衣柜。
“我先躺一下,舒服一点我自己去医院,你去上班,今天行事历上还有一堆待办事项……”躺在床上她有气无力的说着,奄奄一息。
“别说话了……”他迳自走向衣柜,打开眼前的两扇木质门,放眼看去里面吊挂的都是上班穿的套装跟洋装,蹲下去打开抽屉,拿出她平常穿的便服,走回床沿,坐在床边,问说:“能够自己换衣服吗?”
“洛成,我很不舒服……”她勉强挤出这些话,脸色白的像她眼里天花板的颜色。
感觉她呼吸不顺畅,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禁忌上,二话不说,也不容她推托,爬上床帮她换上外出服,换好衣服抱她下楼,开着车载她前往医院挂急诊。
“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你老公。”坐在急诊室的病床畔,潘洛成向躺在病床上的章尹默艰难的说出“你老公”一词,也落落大方的亮出手机,表示由他来打。
“不用了。”吊过点滴,她稍有精神,高烧微降。想起昨晚跟毛子文的龃龉,眼神里竟是化不开的愁云惨雾。
“这样好吗?”潘洛成不确定的问,夫妻有疾病相扶持的义务,就有告知的责任,何况她病得不轻。
“没什么好不好的,他知道我生病了大概会冷言冷语的数落我一番吧,不如不说,省得难过。”她落寞寡欢的躺在病床上,想不出这几年以来两人还有什么事吵不起来。得知她生病,他大概会愤慨说:谁叫你做得这么累,好好的少奶奶不当,成天只想往外跑……。
毛家确实家境优渥,豪华宽敞的别墅就算她卖一辈子房子或许都还买不起;足够的零用金或许不能无度挥霍,却也足以满足物欲。可是,在心灵上她总是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缺憾,无时无刻隐隐作痛。而这痛在日经月累下,逐渐毕露,愈是清晰,她愈是煎熬……
“你想太多了,夫妻言语上的沟通难免不加修饰,直来直往,就算他数落,我想也是出于关心。”见她满面倦容,神情失落,他安慰不敢添油加醋,尽量轻描淡写让她宽心。
“你结过婚吗?”
“没有。”他一时会意不过来,这问题让他捏把冷汗,以为她在试探他隐情,幸好他确实没结过婚,所以答得理直气壮。
“没结过婚你怎能体会,两个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人,却水火不容,争执不休,甚至,甚至,除了怨怼毫无爱意的感受。”想起两人屡次的摩擦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落下眼泪,泪水迅速滚落枕边。
他是无法体会,却能明显收接收到她内心思路交缠的痛楚。“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不通知他。”他走到前方的护理站抽了两张面纸帮她擦拭泪水,在她高烧未退之下,他就此打住,不再多话好奇,虽然心中激起许多疑惑,但那问号抵不过他想止住她眼泪的决心。
一夜未眠毛子文上起课昏昏沉沉,趴睡了两堂课,依然精神不济。
中午下课,走出教室,他马上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室内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手机也是响了一阵子后就转入语音信箱,他几乎想破口大骂,却按捺住,昨晚才吵一架,要是她正好接起,他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不就前功尽弃。
这回他可是要打电话赔不是的,可不是找架吵的。
还是没接。他放弃的将手机放回胸前的衬衫口袋里。
“子文──”韩青从背后叫住他。“走这么快,什么事这么急。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去,韩青跟一位同系的女同学并肩走在一起。“不了,我要赶去台中。”有旁人在,他不便赘述。
“去台中,现在?”韩青诧异,去台中不就是去找他老婆,想老婆也不须这么冲动吧。知道他下午还有一堂课,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壮烈了,不担心被当。
“她都没接电话我很担心。”他做了几种假设,其中一种假设,激发他非走这趟不可。
“你准备翘课?”平常比别人加倍用功,关系到他老婆,竟然翘课。韩青不得不甘拜下风,竖起大拇指说赞。
“我会请假,不奉陪了。”整个早上大脑里都是不好的兆头,他刻不容缓,说完转身大步的跑向停车场。
韩青在他背后哀怨的喃喃:“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旷男。”
“旷男?”她身旁的女同学不认同的说:“你指毛子文吗?不像吧!”
“像不像脸上又不会写,谁看得出来。”韩青不以为然的说,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绝对没他老婆的万分之ㄧ。
“毛子文那张脸就写着“高傲”两个字,怎么看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他会看上那个女的还真让人匪夷所思。”这大概就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
“眼睛长在头顶上,他是怪物喔,你对他有偏见?”韩青噗嗤大笑不否认,但那是对他片面了解的人的刻版印象,她给他的感觉却不同。
“偏见倒是没有,而是,太帅的男孩子让人产生恐惧感,过于优秀的男孩子让人产生距离感,正巧他身上都有这些特质,所以说,像我这类长相平凡又善良的女孩子他大概永远记不住。”
“哈,你这是酸葡萄心理作祟喔。”韩青跟同学相视而笑。毛子文太优秀也太……认真了……对感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