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畅瑀玟在房里接到警察局的通知电话,她惊慌的手足无措。
“现在人在哪家医院?”听见章尹默发生车祸,畅瑀玟顿时整个人颤抖起来。
“台大医院,她伤势严重,情况很不好,家属要赶紧赶过去……”
警察说的仓促急迫,听起来惊心动魄,畅瑀玟更显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见刚挂下电话的畅瑀玟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的毛显彰坐直问。
“默默出车祸了,我们赶快赶去医院”畅瑀玟匆忙下床。
“在哪里?”毛显彰紧张的跟着冲下床更衣。
“台大。”
“台大?她人在台中?怎会送台大,你是不是听错了。”毛显彰扣着衣扣子,神情狐疑。
“是台大,我没听错。”
他们赶到台大急诊室天空朦胧亮起,阴森森的冷空气令人感到凄然……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章尹默的病患?”毛显彰在急诊室挂号处询问。
听见有人问起章尹默,站在一旁的警察急促走过去。
“是章尹默的家属?”
“是的,请问她人呢?”毛显彰跟畅瑀玟焦急。半路上畅瑀玟通知了章尹默的父母,他们也正从台中赶往医院。
“跟我过来,”警察快步的带领他们往急诊室里紧闭的帘幕中走去。几个医护人员正手忙脚乱的帮章尹默急救。
一位正参与急救的医生看见了毛显彰,惊愕的抬起头,“毛院长,怎么是你?”
毛显彰往前一探,伤患满身血迹,脸上布满血渍,但他认得。“她是我媳妇。”见章尹默伤势严重,毛显彰心跳突然加剧,拿下眼镜激动的擦拭眼泪。
“这位是你媳妇?”白袍跟手沾血的医生说。“毛院长,你媳妇严重撞击头部,必须紧急手术,事不宜迟。”
他也是医生怎会判断不出来。她的长发已被剪的参差不齐,包扎头部伤口的纱布被血染成殷红色。要赶紧叫儿子回来才行。
毛显彰夫妇跟随医生去看了章尹默的断层扫描,她脑部严重出血,曾经一度心跳停止,几乎让医护人员想放弃急救。通常医院会撑到家属到院再决定是否停止急救,然而,毛显彰显然并没放弃的打算,要求院方即刻为章尹默安排手术。纵使只有一线希望。
儿子应该会这么决定。
联络到毛子文已是章尹默被推出手术房之时,毛显彰将章尹默的状况告诉毛子文。
一时间毛子文难以接受晴天霹雳的打击,整个人显得恍惚。
“怎会这样,默默怎会凌晨开车下重庆交流道,不可能……”
“子文,现在不是讨论这问题的时候,默默这几年的生活情况我们并不清楚,怎会知道他交了哪些朋友,要去哪里。”
“爸,默默出车祸前几个钟头我们才通过电话,是她说要睡了我才挂电话的,怎会回台北,那个时间她应该在睡觉才对啊。”毛子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认知里,那个时间章尹默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受伤的另有其人。
“她为什么回台北,这就没人知道了。”
“欣欣呢?爸,欣欣在不在车上。”毛子文慌张问,她担心又害怕。
“欣欣,你妈去台中接她,待会就到了。”
“买到机票,我就马上回赶回去,爸,你要帮我救救默默……”得知章尹默危在旦夕,毛子文再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我会,你赶快回来吧。”毛显彰能做的,或许是让他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畅瑀玟到医院跟毛显彰会合时并没有带着章尹默的女儿,毛显彰见到她担心问:
“欣欣呢?”
“默默家的佣人说,洛成将欣欣带走了。我想他会来医院看默默,应该也会将欣欣带过来。”
“这样就好。”
毛显彰不放心这样离去,章尹默的情况相当危急,跟他父母一直守在加护病房前。
过了一阵子,潘洛成牵着毛可欣出现。睡眼惺忪的女孩不断的揉着眼睛,看起来刚睡醒。
“默默,她情况怎么了。”潘洛成不安的问在场每个人。章尹默父母、毛显彰夫妇还有章尹臣。
“很糟糕……”毛显彰垂头丧气直摇头。
“很糟糕?都是我害她的,要是她不来台北就没事了。”潘洛成自责。
“她到底来台北做什么?是你教她三更半夜出门的,是不是?”章尹臣气愤的过去质问他。“难道你不知道默默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晚上根本不能开车。”
“是我前妻……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前妻又找她做什么?洛成,默默帮你前妻擦的屁股、还的债务还不够吗?重头到尾都是你缠着我家默默不放,不是我家默默巴着你。以前害她离婚还不够,现在又害她赔掉一条命,你还有脸来这里。”章母伤心欲绝的责备他。
“对不起。”
凌晨章尹默打电话给他时,他不应该对吴晶如坐视不管,要是他出面处理,默默就不需要开车北上,意外就不会发生了。他再再都料想不到,对吴晶如的漠视竟然会害了她。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台大医生要宣告默默脑死了,你知不知道。”章母难过的呼喊,悲伤的眼泪跟着喷洒而出。
“脑死?”潘洛成霎时两眼昏花,身体踉跄地摇晃了一下。他牵着手的欣欣赶紧抱住他的大腿。
“希望默默能撑到子文回来。”畅瑀玟喃喃,伸手拉过四岁多的小孙女。“洛成,欣欣我们要带回去了,默默可能不会醒了。”
跟畅瑀玟不熟的毛可欣又跑回去抱住潘洛成的腰,“我不要离开爸爸。”
“欣欣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要从美国回来了。”畅瑀玟心疼的纠正她。
聪明的毛可欣知道潘洛成不是亲生爸爸,只是,她叫惯了。章尹默不在,眼前这些人她都生疏,只有潘洛成跟她亲近。
潘洛成蹲下身,理理她的头发,很有耐性的跟她解释。“欣欣,你听爸爸说,妈妈生病了,你先跟爷爷奶奶回去,等妈妈病好了就会去带你回家。”
毛可欣看着身旁的大人一眼,大家都好像哭过,她也跟着红了眼眶。她根本不知道她母亲伤势严重,正在与死神搏斗。
潘洛成站起来,征求毛显彰同意:“我可以看看默默吗?”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默默现在最怕感染,不适合会客,等她好转再说吧。”身为医生的他也不敢一直进出,守在这里是担心她突然病危,无法即时处理。
潘洛成点点头,没有强求,沮丧的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