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如此温暖舒适,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清淡干净,这是谁的手,如母亲般温柔,如父亲般安定……
“醒了吗?”
这是谁的声音温暖如春,清润若水,安稳如山,单单是听这一把天上有地下无的天籁男音就足以让人沉醉不醒。忍不住啊,实在忍不住想要看看这美好声音的主人……用力,再用力,终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奇迹:来到这边以后,见过不少美男,形形色色,冷肃刚硬的千圣皇帝,仙风道骨的千圣国师,风流傲然的雪云太子都可谓是各类美男的代表之作,可眼前这个人要怎么说呢……分明是阳春三月的雪,却泛着暖人的温度,本应是清澈甘冽的泉,偏又带着馥郁浓烈的酒香,如此矛盾的恰到好处,真是人间难有……
“神仙?!”当人间难有这四个字在莫离霏脑子里徘徊的时候,莫名的话语已然出口。但见对方并不回答,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笑得极其温雅淡然。于是乎,全身的血液本能的就升温了,却又没有沸腾,只是刚好使人浑身暖洋洋的,心里直发痒。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纷纷扬扬洒在男子身上,在地板上投下淡淡剪影,映入莫离霏眼中却又是一阵的落寞:有影子,就也不是鬼喽!原来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自己还活着……
“是你救了我?!”现在的莫离霏觉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莫过于就是人了,即使眼前男子再如何有魅力,也无法把他是个“人”这个事实给自己带来的恐惧和厌恶驱散。
男子依旧不发一言看着自己,只是笑意更深了些。
“谢谢!”光明已经离自己远去,眼前这个男人就如同悬崖前的旭日,无论多么美好温暖,一旦接近只会落入无限深渊,一如这个世界所有看似美好的东西一样,那些亲情、友情甚至是一个人的良知,在遥遥相望时都是那么美好,一旦走近想要碰触,才发现那不过是世界上最最虚妄、阴冷、丑陋的东西。不该接近的,不该渴望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冰冷再次渗入心灵,不安的心急需抓住一些足以令人安心的东西:“剑!我的剑呢!剑……”莫离霏慌乱寻找着一直支撑自己,保护着自己的那把充满怪异的剑。
“是这把剑吗?”男子终于再次开口了,顺手递过一把剑,除去剑鞘,剑身如水晶般清澈,其中蕴藏一朵奇妙的花,正是莫离霏用来保命的那把奇剑。
“给我!”莫离霏猛然抢过剑,紧紧抱于身前,整个人快速缩至床角,睁大眼睛谨慎地瞪着眼前男子。
显然未曾料到原本看着自己两眼发光的女孩居然会在问了自己两句话之后,就突然变了个人。那眼神,可以说从原本的崇拜立马变成了没理由的排斥与恐惧。至今为止还从未有人如此看过自己,想到这,又觉得有点趣味:这女孩如此反映,难道是自己适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仔细回想:“神仙?!”——双眼发亮;“是你救了我?!”——眼神冷淡;“谢谢!”眼中充满了失望然后惊慌……嘶!轻轻皱眉,难道这女子的惶恐与排斥竟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是个人吗?再仔细看过她,再普通不过的女孩,瘦小的身体,惨白惊惶的神情,联想到自己初见她时的惨状,不难想象一定是遭受过极大的磨难与惊吓才会变得如此排斥生人。
想通这层关系之后,再对上那双充满惊惧的眸子,男子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疼痛,不禁尽量温柔地对她说道:“姑娘已昏睡了三天,如今刚醒,腹中定然饥渴,不如……先喝点水?”
“……”
见女子不语,男子淡淡一笑,顺手便到了一杯水递到莫离霏跟前:“请!”
莫离霏紧盯着男子,却不肯伸手去接,谁知道这人心里想什么,万一在水里下了什么毒怎么办?
“姑娘既是不渴,想来定是饿了,不知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哪有人那么好心,随随便便捡了个人就往家里带,还供吃住,无事献殷情,准没安好心。
见女子仍是不肯搭理自己,男子便径自向房门走去。
他莫非是要去找同伙一起来对付自己,莫离霏大惊,猛然从床上跳起,持剑架上对方颈部,沉声喝道:“干什么?”
男子极是无奈地叹口气:“在下只是想找小二,为姑娘要点吃食来!”说罢也不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径自拉开房门,冲着楼下喊道:“小二!给我熬锅小米粥,配几样清淡的小菜,赶紧弄好了给我送上来!”
楼下传来小二顺溜的回答:“好嘞!”
小二!原来这里是客栈。莫离霏稍稍放下些戒心,既然是客栈,想必人不少,他应该不至于公然对自己做什么。
眼见女子表情总算是有些松懈了,男子也觉得轻松不少,刚想把门关上,却见一衙役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向前询问:“这位公子,不知可见过画中之人!”
定睛细看,画中人是一婀娜多姿的窈窕少女,眉间自有一股妩媚风流,虽然颇有姿色但自己却是从未见过,刚想回话,却忽觉身后被一冰冷长物给抵住了,凭着几年闯荡江湖经验,不难想到那是什么。心下明了,似笑非笑地慵懒之意挂上了脸,轻轻掀动嘴唇:“不曾见过,不过画中女子如此柔弱,却不知所犯何事,需要衙门如此大费周章。”话音未落,只觉身后之物又紧了些许。
“……”按理说吧,这样的江湖人物虽说官府是下了通缉令,可眼瞅着这几十年来被通缉的江湖人物没有几十个吧也有十几个,如今却是连半点影子都没找见,这不衙役本打算例行公事敷衍了事也就行了,本也没怎么注意这人,却没想这人说话就像泉水一般,不仅声音好听如天籁,更重要的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一股清泉从心中流过,直让人从心里舒坦开来,禁不住抬眼一打量,这不就傻眼了。
“这位公差大哥,可还安好!”男子对眼前情景似已司空见惯,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提醒对方。
“呵呵!这个……公子真是好相貌呀……哈哈……那个,噢!对了要说到这女子,你别看她甚是娇小,却是背了几十条命案在身,现如今虽然有伤在身,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为好。唉!公子难得的好人才,可千万不可被其外表所惑,误了亲亲性命呀!”支吾了半天,衙役总算找到了北,难得好心的提醒这神仙一般的人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