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省得,有劳公差大哥提醒,多谢了。”
“当真省得?那我之前还曾听掌柜的提起,说公子前两日带了一位受了重伤的女子在此投宿。”说到这,衙役瞟了眼被男子遮得严实的客房,叹气道:“唉!不是我爱啰嗦,公子您一看就知道是好心之人了,可您就是再好心也不能做这种引狼入室之事呀!”衙役凭着自己四十多年当差的经验,只要男子眼珠子一转,他就能将其中的猫腻猜个六七成了,想来又是一个被那些什么英雄救美的市井传说毒害之人,可他也不看看对方是谁,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寡妇”胡三娘呀!她可是出了名的阴狠,专爱勾引那些皮相好的年轻男子与自己行那苟且之事,采阳补阴以增强内力不说,而且凡是与其欢好过的男子最后无一不是死于其手。唉!那个死状叫一个惨字,那是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书生能惹得起的吗?要不是看在这男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度都是自己活了这大半辈子也不曾见过的,谁稀罕管他这吃力不讨好的闲事呀?
身后之物又是一紧,男子连忙回道:“有劳公差大哥挂牵,那女子正是在下亲妹,并非画中女子,大哥可以放心!”
“噢……原来是你妹妹呀!那在下就……”话未说完,衙役猛地往前一撞,硬生生把门给撞开了。嘿!小样儿,还想骗爷呢!爷这可是在救你!哼!妹妹?!我还弟弟呢!。
门后,莫离霏未曾想到这衙役竟会突然出招,竟被生生给撞倒在地,手中正握着那把神奇的剑,抬起眼畏惧又戒备的看着衙役。
只见那衙役表情甚是严肃的与莫离霏对视片刻,又仔细与画像对照了好一会儿后喃喃自语道:“这眼睛……不对,这鼻子……不对,这嘴巴……哟!这还真不是,难道真是我弄错了!”说罢,又围着莫离霏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又摇头道:“不对!还是不对!”
男子轻声笑问道:“不知是何处不对?”
“你说她是你妹妹?”
“正是。”
“你骗人!”衙役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大哥何出此言?”男子依旧从容淡定。
“首先,公子一看就是出身高贵人家,可眼下公子安然无损这位姑娘却一身是伤,想来这位姑娘受伤之时应是独自一人,然哪个大富人家会放任自家闺女一人在外游荡而不管不问呢?再者,若然二位当真是兄妹,那为何亲妹伤得如此之重,而做兄长的却能面带从容,谈笑自若呢?还有,你们俩长得也差太远了,你看你看!你长的哎呦!那叫一个好看,再看看她,是……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嘛!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刚才闯入之际,这位本应在床上修养的姑娘却因何会摔倒在门前呢?肯定是一直躲于门后偷听你我谈话。你看,她手中还握有凶器,必定有所图谋,你说!是也不是?哼!”衙役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的推理,眼看着男子一直不语,而女子却越来越慌乱,心中更是充满了骄傲:小子,不要以为只有被通缉的才是坏人,依爷看呐,这女子也有问题,还不谢谢爷的救命之恩!哈哈哈!
“不是!”
“不是?你敢说我说的不对?”
“确实不对”男子悠然走至莫离霏身旁,将慌乱的她搂入怀中,柔柔开口道:“首先,长相之事并非人力所能为,在下肖母,而舍妹肖父,若然只是由此断定我二人并非兄妹实是过于武断。其次在下家中并未放任舍妹一人在外游荡,在下这不就是寻妹而来么?至于舍妹因何独自外出又因何受伤,这涉及家中私密,还恕在下不能据实以告。不过,在下可以保证,舍妹绝未参与任何不法之事。再次,在下家训甚严,接人待物无不讲究一个‘礼’字,至于舍妹的伤势……呵……”男子稍稍拉长音调,淡笑一声“就算在下心急如焚却也不能因此便有失礼数,怠慢了公差大哥。其实……这几天来,在下为了舍妹的伤也可谓是颇费心思,大哥若然不信,可询问一下客栈的老板伙计,万不可因此而怀疑我兄妹间的关系。最后,舍妹淘气不过是想和在下开个玩笑,大哥所谓的凶器,其实不过是一个看着花哨的小玩意儿,只因舍妹之前受了些惊吓,在下才特意买来给她压惊的,这东西虽然外表好看,却是毫无杀伤之力的。”他才不怕这衙差能怎样,就算他要试剑,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只因早在刚捡到这位姑娘时,他就已经研究过这把剑了,是把好剑!灵气十足!而这样有灵性的兵器通常都是会自己择主的,如果不是它的主人是根本无法使用它的。
“哼!我不信,前几项可谓是空口白话,一时也找不到你说谎的证据。可最后这一项,这证据可是实打实的摆在眼前的,这东西究竟是不是凶器,咱们试试就知道了……”话音未落,衙役一手抢过莫离霏手上的剑,对着桌椅板凳就是一阵乱砍。
铿——铿——铿——铿——
“怎么会这样?!这剑怎会……?”衙役直着眼睛来来回回盯着那些桌椅仔细打量,却未发现有任何的损伤。
“如此这般,大哥可愿相信在下了。”男子稍稍用劲搂住怀中几欲冲出夺剑的莫离霏,仍就笑如春风,声如暖泉。
“可是……可是……”衙役一堆可是溜出口,却是没有下文:如此看来,男子之前的解释也可说得通,只是凭着自己做衙役多年的经验这应该有问题才对,可这到底是哪不对劲呀?
“怎么?公差大哥仍是不信?”
“这……不是……可是……”这次没等他‘可是’完,却见那一直缩在男子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子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把抢回了剑,用力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顿时吓得不小:“干什么……她这是看什么……喂……那谁……快看看……你妹妹……她要干什么?”
男子显然也吃了一惊,急忙过来拉住发狂的莫离霏,冲着衙役沉声道:“舍妹之前受到不少惊吓,如今情绪还不稳定,不能受到过多的刺激,画中女子却与在下和舍妹无关,公差大哥还是快些去询问其他人吧,以免舍妹误伤了您!”
依然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只是这春风不知何时化为了冷冽寒风,这温泉却成了寒潭,衙役不经打了个冷噤,得!人家和和气气对你吧,你就怀疑人家不是兄妹,现在总算把人家妹妹弄发狂了,把人弄发火了,这心里却是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的往外冒,看看这气势,哪需要自己操这份闲心呀!真是自讨没趣。
“怎么?公差大哥还有事?”
又一阵冷风吹过,得!得!人家这就走还不行吗?“嘿嘿……没……没了,走……我这就走!”话没说完,人却早已一溜烟到了楼下,竟连门都不敢关了。
男子无奈上前将门合上,转身,一柄好看的剑就横在了自己的颈部,于是重重叹息一声道:“三天前,在下途经碧玺山,在山脚下发现姑娘重伤昏迷,于是便将姑娘带回医治。若然在下有心对姑娘不利,之前多的是机会不是吗?”
悦耳的声音流入心里,莫离霏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感觉到身体确实比昏迷前好了不少,原本因脱臼而红肿不堪的左手手腕也消肿了,无论如何却是眼前之人救了自己,他……应该不会害自己吧?紧握剑柄的手渐渐松开了些许。
“嘻嘻……”这个声音?!是梦里的那个女人!莫离霏心下一惊,急忙四周打量,并未看见任何人影,看向男子,男子依旧一脸诚挚而温和地看着自己,这个声音仿佛是来自自己的心底“怎么?就这么几句话你就相信他了?就像当初相信春暖,相信齐博涛一样?”不自觉的,莫离霏在心底暗暗回答着:“不,我不会再被骗了,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是么?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莫不是怕自己良心不安吗?”
“当然不是,‘良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你……?”
“我什么都没有,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我,无法活下去……既然他要装好心,我不妨暂时利用他一下,来个扮猪吃老虎。如果他敢有任何异动,我就一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