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阻止她吗?”看着月曦一步步走向那孤坟,一直隐身尾随其后的雪仸乐星终于仍不住用心语问风雪阳“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可是个……”
“放心!”风雪阳幽幽看着眼前景况,淡淡道:“莫掌宫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我说呢!原来是认识的!”雪仸乐星嘴中哼哼道:“也不怕吓坏你那小白兔?”
“有些人有些事即使没有了记忆,她仍然要自己面对。”风雪阳叹道,语气中不乏无奈之意,静静看着已经走至墓前的月曦。
走至墓前,月曦心中甚是茫然,明知事有蹊跷,可却还是忍不住盯着那碑上血手印猛瞧了半天,除去太过诡异这一点外,不得不承认这手印的主人有一双极其美丽的手,呃……至少从形状上看是这样,那一根根纤细的手指修长而匀称,不难想象它的主人应该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像自己……月曦下意识抬起自己双手与其对比,打量之下心中不禁感叹:要不咋说人不可貌相呢?尤其是这个手相。唉!不看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着一双美人手呢?那一根根纤细匀称,跟青葱似的,再看这皮肤,不仅嫩白如玉,摸一把还滑不留手……咳咳……那个这样夸自己好像有些臭美了,月曦有些懊恼地停止了自我陶醉,瞅了瞅一旁干等着的女子,再看一看那手印上还在流动的血液,头皮一阵阵发麻,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咬牙跺脚将手印在那手印上。哟!不大不小刚刚好,就像是自己印上去似的。
就在月曦为这手印正好与自己的手大小相称之事好奇不已时,变异突然发生了:只见那手印突然闪出耀眼红光,继而月曦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那印在碑上的手心钻进了自己的血管、经脉一直往上游走。月曦大惊想要将手撤回石碑,却发现自己的手似是被一股力量拽住了,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于是惊慌之余更是怒从心起:这女子果然是鬼么?可自己从未得罪过她,她却为何要害自己?这厢正欲询问,只觉适才钻入自己身体之物已然游走至了脑袋中,不停地冲击着什么,使自己头痛欲裂。
月曦用不知何时已经收回来的手抱住头部瘫倒在地,不停地扭动身体想要减轻一点那要命的疼痛,可惜毫无作用。就在她被那疼痛折腾得快要失去意识之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模糊间似是看到了一些莫名的影像:一样寒冷的季节,一样漆黑的夜,一样空寂的旷野,只是这里满眼寂寥,没有了那充满生机的青草以及梦幻娇艳的粉紫色康乃馨。那坟墓一样孤零零躺在那里,一样的无字墓碑,没有那诡异的血色手印,石料颜色也更鲜艳些……远处两个少女孝衣缟素,手提竹篮而来,行至墓前齐齐跪下,响响三个头磕下去,复又立直身子,其中一人幽幽道:“姑姑!丫头来看您了。看!这是您最爱吃的茉香凉鸡、油爆双脆和雪花酥。”说话间便将几样吃食从竹篮中一一摆将出来,而她身边女子却已开始耸着肩低低抽泣。
这两个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不知在哪听过?疑惑间,月曦努力向前想要看清二女长相,而那之前说话的女子又开口讲话了:“明日她们就要撵我出宫,只怕是有一些日子不能来看您了。不过您不用担心会寂寞,流波还在这儿,她一定会替我经常来陪您的。”
流波?!听到女子提到的名字,月曦心中一惊,她说的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总是淡漠沉静的顾姐姐吗?心中疑惑,却见那女子转过身子,扶起身旁躬身低泣的同伴,让她一直低着的头不得不抬起来……那样貌果然是顾流波!只是那一脸畏缩,双眼迷蒙,虽然并不算美丽却哭得楚楚可人的女子当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不要哭了!从今以后,流波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好好地保护自己,好好地守着姑姑,等我回来。”女子淡淡说着,看向顾流波的眼神却沉静而坚定。
“可是……可是我好怕,我……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顾流波长相一般,可眼睛却大而明亮,此刻泪眼稀松却饱含希冀之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令人望之不禁心软,至少月曦是这样的,可是那女子却没有,她已然勾起唇角叹道:“傻丫头!又在说傻话了。我这是被流放,是被驱逐,你以为是去玩吗?你不能跟我去,就像……我不能跟姑姑去一样!”
“可是……可是流波不要一个人面对她们,流波好怕……”
“傻瓜!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六殿下吗?他一定会保护你的。”女子温柔拂过流波脸上被泪水沾湿的发丝,柔声安慰着激动不已的顾流波。
“他?他有何用?若然有用,你和姑姑如何能落至如斯地步!”顾流波甚是气氛,话语间透着不屑。
“快别这么说!六殿下已经尽力了。三殿下远在雪云,此次若非六殿下竭力相助,只怕如今葬在这的便不止姑姑一人了,你我又如何能在宫中寻得这一块僻静之所为姑姑立坟树碑。怪只怪你我太过软弱,而这一次的局又设地太深太广,只怕就是三殿下仍在宫中,你我境况也不会好到哪去。乖乖听话,在这里平安等我回来。”
“你……你真的会回来吗?”
“当然!无论如何,姑姑的冤屈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女子淡然转身,手抚墓碑,声音哽咽,黯然道:“姑姑……是丫头没用!进宫三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姑姑添麻烦。如今……如今更累得姑姑……姑姑您等我,此次离去丫头定然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到时再不许身边之人受到任何不公的对待……到时……”
终于就要看到她的脸了,经过一番挣扎,月曦甚是欣慰,再近一点……对,再近一点……是她!居然是她!可是这样澄澈而坚定的眼神,这样神圣而耀眼的光芒,不像啊……就在月曦惊讶万分之际,却听得顾流波亦惊讶地叫了起来:“天哪若水!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月曦急忙向清若水看去,却见她抚于墓碑上的右手竟然散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瞬间照亮四野,红光中什么东西正在涌动。此时,清若水突然抬头向天厉声道:“我清若水在此指天煞血为誓,今生定要为莫铃姑姑洗雪冤屈,若违此誓死后必然堕入九幽之冥,坠于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堕入九幽之冥,坠于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月曦如着魔般,口中跟着清若水傻傻念叨着,顿时却觉眼前一切飞快逝去,等到意识清明之际,却只见自己仍在那遍地康乃馨中,眼前是那曾为自己带路的女子,满眼欣喜地看着自己,口中不住问道:“知道了!你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了!对不对?”
回忆着适才境况,月曦对眼前这不可理喻的一切自然的产生出一种畏惧心理,不及细想,本能的想要逃离眼前一切。奈何,惊吓之余,适才的头痛又耗去自己过多体力,此刻双腿发软,月曦好不容易挣扎着跌跌撞撞没跑几步便要摔倒,此时却被一双馨香温暖的手给接住了。
“曦儿!”温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月曦抬头看着来人,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心,总觉着就算天就压塌下来,只要有这个人在,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在这样的情绪驱使下,月曦不禁“哇!”一声嚎啕而出,扑进来人怀中。
“你这究竟是……”来人忧心地话语突然停住,眼眸定格在不远处,幽幽道出一句“莫铃?!”
不远处,宫装女子已恢复了一脸淡漠,恭敬施礼“奴婢莫铃,见过千圣皇后陛下!”
“十年生死两茫茫!你我已近三十年未见,岂料再见之日竟已是阴阳相隔!”来人满面惆怅“只是,不管你死因为何却也应放下尘缘早入轮回才是,耽于过往仇怨只会令你更加痛苦。”
“奴婢明白!其实奴婢在这宫中沉浮数十载,还有什么事情看不透呢?尽管心中仍有不甘,却也谈不上仇怨。只是……”言至于此,莫铃却也不再往下说,只是甚是忧心地看了看仍伏在来人怀中哭泣的月曦,转而又看了看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墓碑。
来人顺着莫铃目光望去,眼眸凝在那墓碑上的血色手印之上,眉头轻皱幽幽道:“居然是天煞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