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说书人所言虽有夸张之处,可大多数情况还是属实的,比如自那天月曦大闹泰康酒楼后,一边是宏伟辉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凤凰画壁,一边是被砸得破破烂烂的酒楼和满天满地的各色颜料,再加上那个仍旧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风雪阳,尤其当他还与有荣焉地说这“这样也好,可以重新修整一番,名字也干脆改成‘凤凰楼’好了,总不枉费她的一番心力。”时,诸葛容衾的那个脸色又岂是一句精彩可以形容的?
话说那日风雪阳抱着闹够玩够已然睡着了的月曦上了马车正准备回宫时,却被跟在一旁的顾流波给阻止了。
“为什么?”问话人是整个晚上都显得焦躁不安的风雪霆。
“回五殿下的话,这是葵妃娘娘的命令,在天一族长离开皇宫之前,奴婢得看住夫人,不能让她回宫……”流波规规矩矩地回答。
“啧!怎么……才多久不见就又不会说人话了?”不等流波说完却听风雪霆突然愤愤吼了起来。
“奴婢该死!”流波低首,垂眼认错。
“你!……”顾流波的恭敬不但没有让风雪霆怒气减弱,反而更甚。只见他一把抓住流波的手,暴怒的吼叫就要出口,耳边却传来风雪阳的低喝:“闭嘴!”
转眼望去,却见风雪阳不悦地望向自己,而其怀中的月曦正眉头轻皱,不安的扭动着。顿时更是怒火中烧,却怒极反笑“哼!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长得普通却有一身妖异的本事,迷得你们团团转,甚至连葵姨都受了她的蛊惑居然一心护着她!”
“你胡说什么?!什么妖异?!长得普通便不能有才华么?”对于风雪霆的讽刺,醉醺醺的月曦自是不会有什么反应。风雪阳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也甚是了解,自也懒得与其计较。可顾流波却容不得别人欺负月曦,这不立马就反唇相讥。
“呵呵……她若不是妖异,何故却要避开天一族长?人家一来,她便出宫了。”风雪霆不甘示弱。
“月曦没有要避开天一族长,她只是失忆了,对自己的身世有些疑惑想要回家弄清楚而以,这只是巧合!”
“巧合?!那为何此刻却不能回去?又是一个失忆的,哼!只可惜这天一族长今早便已走了,否则倒真该去她家探一探她的父母,说不定一家子都是妖怪!”
“风雪霆你不要太过分!”流波怒然,开口间竟也不再顾及身份尊卑。
“怎么?!你要为了她和我吵架是不是?”风雪霆霍然而起,直直瞪向流波问道。
“好了!”风雪阳再次出声制止,柔声问道:“她既是为身世而来,可查出什么结果?今晚之举,是否与其有关?”
听得风雪阳这么一问,流波却是红了眼眶,泪珠滴溜溜往下落,吞吞吐吐吐出一句话“您不知道,还好我来了,不然只怕就再也见不到月曦了。”
“你……你哭什么?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有话好好说,别哭了啊!”顾流波这么一哭,却见适才还凶神恶煞的风雪霆顿时便气焰全消,软声软气地劝慰着,小心翼翼又笨手笨脚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你知道什么?”没好气地白了风雪霆一眼,推开那笨拙的双手,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顾流波才收拾了心神,将事情的经过缓缓到来:
原来月曦出宫没几日,天一族长便风雪阳兄弟一起到了清旭皇宫。本来这也没什么,可这天一族长的到来却似乎令葵妃十分紧张,当晚便让流波趁夜而出,无论如何要其阻止月曦在天一族长离开前回宫。有些事流波虽不明白,不过对于葵妃是绝对不会害月曦这一点却十分肯定,于是便连夜赶赴林家。到得林家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这厢正准备上前叩门,那门却打开了,里面一家子正把一个麻袋偷偷抬了出来,形色慌张而鬼祟。流波一时好奇便偷偷隐在夜色中尾随其后,但见他们到了水流湍急的河边便把麻袋扔到河中匆匆离去。顾流波幼时本是渔家之女,水性甚好,于是便下水捞起了麻袋,打开来一看不是月曦却是谁!心下大惊之余,便发现月曦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却不知为何一直昏睡不醒。找来大夫看了才知道她早已中了毒,只是这毒性一般而月曦的体质又十分特殊,所以一时并未毙命。
经过大夫一番医治之后,月曦总算是醒了。问过才知,原来林家与月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原本入宫的宫女应是林家的大女儿,岂料那个女人行为不检,早已与人私通且珠胎暗结,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说巧不巧,就在林家人为此烦恼之际,却意外救回了受伤昏迷的月曦,在大夫确诊她已失忆,且这辈子很难再恢复记忆之后,便决定让她顶替自己的女儿入宫,只因害怕月曦不肯,到时惹出麻烦来,于是一家子便编了这么一个幌子诓骗于她。
本想着这女子入宫一般没个几十年是出不来的,而且这丫头普通得紧想必也不会惹人注意才是,岂料月曦不仅短短两年就成了三皇子的侍妾,而且居然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世出宫调查,一家子慌乱之余终是露出了马脚。事情败露,月曦念在他们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决定为其保守秘密,这一家子表面上感恩戴德,私底下却怕月曦泄露秘密在践行的饭菜中下了毒,准备杀人灭口后将尸体扔入河中毁尸灭迹。
事已至此,月曦却仍不愿告发林家人,只是自那之后,她就像没事人似的好吃好睡,反倒让人心里慎得慌。这两日她的身体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听说要举行酒王大赛,便拉着顾流波出来凑热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喝上的酒,喝起来便就停不下来,醉了之后更是性情大变,闹腾起来谁也拦不住。之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唉!她这是在借酒浇愁啊!”听完事情的始末,原本十分不待见月曦的风雪霆却是唏嘘不已,怨气消散了不少,心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不是!你还这样说人家,等月曦醒了你可得好好和她道歉,别的不说她可是你嫂子!”风雪霆服了软,顾流波也总算不再生气了。
“那可不行!她要是我嫂子,那清若水怎么办?难道你都不管她了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呀!”风雪霆仰头说着,语气又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你是笨蛋呢?我懒得和你说了!”顾流波无奈地白了风雪霆一眼,变转过头再不愿与他说话,心下暗暗念叨:这个猪脑子!都知道不是我的作风了,难道就不会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