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市区,我来不及休息,就往杨重屿所在的医院里赶去。我很讨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以前林小白打架受伤了,我都是带他来医院包扎消毒,那个时候的林小白,每逢打针就痛苦地哇哇大叫,像个猴子一般奔来奔去,好不生气。
可是现在,杨重屿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不醒人事,嘴唇泛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恍惚间,我透过病房的玻璃,觉得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还很温热的尸体,永不腐败。
“怎么会这样。”我捂着脸,不敢走进病房,跌坐在走廊的墙壁上,这一切都使我感到心痛,仿佛要失去了什么般,“杨重屿怎么会这样!”
林小白紧抿着嘴巴,少有地露出沉稳的时刻,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暗暗施了力。
我抬头看他,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下来,我躲进他的怀抱,眼泪和鼻涕全黏在他的身上。林小白环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他的用力缓解了我心中的痛。
“是……血癌?白血病?”林小白问道。
“嗯……我不敢相信,我不要相信,这不是事实。”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的心都在撕扯着。
“笨,不就一个血癌么,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白血病,只要找到适合的骨髓就有的治!”林小白安慰道,他的双手抚着我的背。
“啊对,我是他的妹妹,我可以的,我这就去测血液!”我挣脱林小白的怀抱,心想着急忙去医生那里,可是,却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这时,杨威天走出来,他的整张脸都憔悴了,头发似乎花白了很多,他的英俊面庞已经逐渐苍老,却要承受着儿子生病的苦痛活着。
“你要去干什么?”杨威天问道。
“爸,我去验血型,我的骨髓能救哥哥的。”我爬起来抱住杨威天的胳膊。
杨威天只是浅浅一笑,却不带一丝父亲般的怜爱,说:“你还知道他是你哥?那你还和他谈恋爱?”
我怔了怔,看着杨威天眼里的一丝愤慨,转身而去的背影,他原来什么都知道,却不阻止……一颗承载不住重力的泪水缓缓地划过脸庞,我又跌坐在地上。
“看来,你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林小白蹦出一句。
我回头狠狠地等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去找医生。
“你去干什么,脉脉。”林小白急切地拉住我。
“我去找医生验血!”我已经失去理智了。
“事实很明朗了不是么?哪有一个父母会看着自己的子女乱伦的?”林小白也咆哮出声。
“要你管!”我就要去!我带着固执的偏见,找医生抽了血,验了骨髓。
林小白推开病房,轻手轻脚地坐到杨重屿床边。杨重屿闭着眼,只当林小白坐下时,他的双眼就轻微颤动着睁开了。
“醒了?”林小白上前探着身子询问道,“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杨重屿摇摇头,反而轻松一笑,缓缓地说出一句:“看来琪琪还是没能耐把我补得流鼻血,这下我真的是遭殃了。”
“现在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了。很快就能治好的。”林小白有些哽咽,愣谁都不想看到自己兄弟生这么大的病。
“琪琪知道了?”杨重屿问。
“废话。还知道了你们不是兄妹。”林小白撇撇嘴埋怨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关系吧?”
杨重屿扑扇着眼睫毛,现在多说一句话他都嫌累。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脉脉背负着多大的舆论压力么。”林小白又说,“她现在反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了,她正跑去验血呢。”
“我就是怕。”杨重屿轻声说。他也很有压力呀。
“怕什么,你是不是男人?”林小白发现自己的口气有些重,不由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转移话题又问:“渴不渴?”
杨重屿翻了翻白眼,有点了点头:“嗯。”
“我给你倒水。”林小白倒水也不老实,水溅了一地,偷偷看杨重屿,不出意外地杨重屿给了他一个“你真的一无是处呀”的表情,林小白尴尬地笑笑,抽出一根吸管,放进水杯里递给坐起来的杨重屿。
“我的血型……很稀缺。”杨重屿握着水杯,咬着吸管,吸了几口润润唇,才说出这一句话。
“啊,怎么这样?”林小白刚想继续问问,就见门被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