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擎禹主动说要请客,带两人来到观光塔上豪华的自助旋转餐厅。餐厅四周都是落地窗,视野开阔,望下去尽揽旖旎夜景。内饰全是欧式宫廷风格,雕花的餐桌餐椅,和整洁的流苏桌布搭配的相得益彰,每个桌子上都摆着别致的烛台,烛火熠熠生辉,亮晶晶的餐具齐齐地摆在光亮的瓷盘里。每个女宾还会被赠予一个玫瑰饰物,温玥怡拿到的是一个玫瑰胸针,而安雅是一个玫瑰发圈,她更喜欢胸针,温玥怡笑着跟她换了过来。安雅把胸针别在领口,免得裸露大片肌肤给朱擎禹留下不好的印象。
温玥怡默默地把松散头发扎起,艳丽的玫瑰从耳下探出头来,她的唇没有玫瑰的娇艳,反而衬得她柔弱三分,楚楚动人。朱擎禹看着她局促的样子,似乎睫毛都在颤抖,心里有了数,她必是看过那篇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
如果是往常,温玥怡一定会兴奋地把脸都贴到玻璃上赞叹不已,她是最爱夜景的了,还好现在旁边有安雅,否则她真的会紧张的不知手往那里放。
各自去拿了自己中意的菜,安雅盘子里全是素材,她已经丰腴了些,再长肉就是发福而不是性感了。朱擎禹则是给她们拿了很多海鲜回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安雅十分好奇,他看上去就很有钱又有品味,跟温玥怡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
“他是我的客户。”
朱擎禹没看她,手里剥着螃蟹壳,动作熟练,看不出喜怒。
“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客户,请吃这么美味丰盛的大餐,还有这么棒的餐厅,我现在都有转行的打算了,玥怡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温玥怡瞅了她一眼,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朱擎禹把剥好的蟹肉擎起来准备放到对面的碗里,安雅笑嘻嘻地端着自己的盘子接个正着:“谢谢,我最喜欢吃螃蟹了。”
温玥怡看见他如此绅士,心里有个声音响起:看吧,他对谁都那么亲切,以前真的都是你自己会错意。
“你今晚话好少,我知道了,是在想你家梁昊辰了吧,我也想见见他来着,不过人家朱先生请客,我不好叫他来。”安雅还不知道温玥怡早就跟梁昊辰分手了,以为她消沉的样子是因为想男人了。
是啊,她是想男人,那男人就坐在对面,有个明星女朋友。
“不是,你别胡说。”温玥怡把果汁推到安雅眼前,希望堵上她的嘴巴。
“我不喝果汁,我要喝红酒,你毕业这么久还是一点变啊,喜欢这小孩子喝的东西,都知道谈恋爱了怎么还是孩子性情。”
朱擎禹嘴角撇了一下,但不是笑,更像是有点不高兴,但仍不发一语地把蟹肉放到她盘子里。
“今晚的螃蟹真新鲜,生鱼片也很好吃,从来没喝过更好喝的红酒了。”安雅眉目间满是欣赏地看着朱擎禹。他离席结账,她跟着出来了。
“你是我合作伙伴的好朋友,当然要好好招待。”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打起官腔。
“对刚认识的朋友都这么好,如果是女朋友一定会更幸福吧。”她大胆试探。
“未必,我也许会让她失望生气难过,但仍能一起走下去,这才是完美的爱情。”
“看来朱先生已经有了能一起走下去的人。”安雅知道自己没戏了,大方一笑去洗手间补妆去了。这么优秀的男人追得到是福气,追不到是运气,她在心里小小的惋惜一下。
温玥怡见两人都没回来也出来了,见朱擎禹在电梯前吸烟,忽然想起他们夏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在电梯前的那段小插曲,当时她讨厌死他了,而现在……
朱擎禹发现了她,透过烟雾她的表情有点呆呆的,他赶紧把烟头掐灭了丢进垃圾桶里。
“安雅呢?”她一张嘴声音有点沙哑。
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然后说:“明天下班把时间空出来吧。”
“可是我要加班。”说完,温玥怡心虚了,编这么通俗的谎言,一听就是拒绝。朱擎禹看着她不说话,她无奈只好点头。
“你的病好点了么?”
她想起昨天晚上对他说自己感冒了,点点头说:“不碍事,我挺好。”
“这个玫瑰发圈很适合你,很漂亮。”
听到他的夸赞,她楞了,伸手去摸那朵玫瑰。
“别动,松了。”他上前去帮她重新绑好了头发,温玥怡紧张地有点想后退,他以为是自己身上的烟味,抱歉地笑笑:“以后会少抽的。”
安雅从一旁的化妆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朱擎禹轻手轻脚地帮温玥怡绑头发,脸上是会心的笑,而女主角一脸不自然,明明想抗拒却做不到的样子。她轻咳一声走了过去。看朱擎禹的眼神已没了刚才的仰慕,换上了客气的表情。
“我送你们回去。”他走在前面。
到了家,温玥怡放了一缸热水泡进去,长发用玫瑰花皮筋束的高高的,倚在浴缸边柔软的毛巾上看似昏昏欲睡,实则内心翻涌。
安雅不知她此刻心里的情绪,等不及地钻进来一起泡。
“这种感觉真好,是不?”
“嗯,你能来看我我觉得好高兴。”温玥怡直起身子给安雅腾了点地方,两人上次一起洗澡是在大学公共浴池里,她挫疼了安雅的背,嚷嚷着要报仇。
“可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压得你呼吸困难,连笑都是挤出来的,是因为梁昊辰还是因为朱擎禹?”
没想到安雅这么擅于察言观色,难道是自己掩饰的不好?也是,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心不高兴,脸就是心的镜子。
“我跟梁昊辰早就分手了。没早点告诉你,对不起。”
安雅惊讶地看着她,她们原来这么久没联系了,都不清楚对方的近况了。
“是因为朱擎禹吗?”
“不是,却也是。”
“你说话真急死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安雅性子急,她这样像挤牙膏一样问一句说一点实在气人。
“我妈强迫我跟朱擎禹相亲,梁昊辰以此为理由跟我分手了。”
“你们不仅在事业上有交集,还在长辈的安排下相了亲?”安雅在心里叹服,温玥怡的妈妈可真有本事,给女儿找了个这么好的归宿。
“可是,是梁昊辰劈腿在先,他同时跟好几个女人关系暧昧不清,这点我是后来才发现的。”
“败类!当初真是识人不清,人模人样的居然做这种没节操的事,看样子你一定是就这么放过他了,若是换了我,我让他断子绝孙。”
“别这样,都过去了,现在我一点都不为他难过。”
“那你在为谁难过?”安雅誓要问个清楚。
“没有,是我自己太多愁善感了。”不想让好友再为自己担心,她想结束这一话题。
“我刚刚差点跟朱擎禹告白了,我本来就偏好那种成熟的男人,他又帅又有钱的样子很吸引我,但是他委婉地跟我保持距离,我就知道自己没戏了。但我很欣慰,因为不是输给外人,是输给你。”
“我?怎么会呢?安雅,你误会了什么?”温玥怡为此话惊诧无比。
“当我从化妆间里出来,看到你们站在那,你扭扭捏捏地让他给你绑头发,我就明了了。”回想起那个片段,她似乎能看到两人四周散发着温暖的光环,让人无法接近。
“你果然是误会了,他有女朋友的,对我好只不过是出于礼貌。”
“他跟你说的?”
温玥怡摇摇头,这是她总结出来的,本来她也不这么想,可是报纸上的内容让她认清现状。
我也许会让她失望生气难过,但仍能一起走下去,这才是完美的爱情。
安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朱擎禹的那句话,对她说:“玥怡,会不会你才是误会了的那个人?”
温玥怡一笑置之,抓起浴巾擦干自己:“水凉了,小心感冒。”
睡前,安雅忙的不亦乐乎,脸上擦了好几层,眼霜、护肤水和晚霜,身上也涂遍了乳液才挤进被窝里来。温玥怡笑她。但安雅说的有理有据:“我这叫未雨绸缪,女人的外在条件是利器,当出现了内在能力无法解决的事,这套皮囊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还是这么贫,想当时教授都被你堵得没话说。”
“啊,那个地中海教授。”两人相视一笑。
那些追不回来的时光啊,无忧无虑的,没有他,也没有他的她。
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叹气,安雅的手在被子里握住她的给与鼓励:“如果我能给你力量,一定会分你一办,看你辛苦我也难受。”
“安雅,你身上有一种想要就要得到,得不到就放手的气质,让我望尘莫及。我太过懦弱,想要的时候犹犹豫豫不敢前,错过了之后又不能释怀。”
“因为,你是深爱了。”
温玥怡没了动静,算是认同了这话。
“我教你,在刚刚有好感的时候就大胆去追,追不到有可惜但不会伤心。但若是感情深了以后再去追,追不到再坚强的心也会碎的。”
“所以,我应该放弃了。”她黯然神伤。
“也不对,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次错过,人们自欺欺人地往往归咎于命运,但根本就是自己的不坚持不追求不努力。”安雅的反驳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敲击她懦弱的心房,她一直以为退就是守,虽攻不下什么,却也守住了自尊,但这一番话却推翻了她的理论。在学校时成绩好有什么用,安雅看问题比她透彻的多。
她笑了:“睡吧,谢谢。”
第二天一早,温玥怡早早的起来做早饭。安雅则在洗手间一待就是半个钟头,出来的时候妆容精致像换了一个人。
“你真的应该提高自己的手艺了,这粥不咸不淡的,完全没滋味。”安雅皱着眉头念叨。
“不做饭的懒丫头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倒是做一顿给我尝尝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调侃着,温玥怡的脸上绽放着笑颜,完全没了昨天无精打采的样子。
约定了下一次见面,她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安雅,一看表,竟然这么晚了。她赶紧打车去上班,风风火火地却依然迟到了十分钟,但令她庆幸的是向来准时的向珊也迟到了,她幸免了一顿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