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累成这样,温玥怡心疼地看着他疲惫的神色,轻轻地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他困极了但有睡的不舒服,眉心泛着小折子,她不想惊动他,任由他靠着自己打盹儿,自己能做的是如此微不足道,也许应该是回去继续工作的时候了。
想着想着她有点口渴,可是眼前的杯子已经被他喝光了,而另一杯她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旁边走过一个服务员,见到此情不禁笑了起来,
温玥怡不好意思红着脸轻声道:“帮我一下,谢谢。”
服务员把咖啡推到她眼前,掩着笑走开了。
刘豫兰看着手里的戒指,心情激动无比,今天她起的格外早,就是等孙子下楼跟他谈谈此事。
朱擎禹下了楼,没到到这么早能看到奶奶的身影,上前打招呼:“奶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有什么安排?”
“我好几天没看到你,想和你说说话。”
“忙完这两天就好了,这些天天天开早会。”
“只耽误你五分钟。”说着她把手里的戒指拿给他看。
“原来已经送来了。”朱擎禹看见那一枚定做好的钻戒静静地躺在收拾盒里,心里泛起了激动的涟漪,那是要给温玥怡戴上的。
“小子,你打算求婚了也不告诉我,你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喜的。”刘豫兰眼底满是憧憬和感动,终于可以看到孙子成家的那一天了。
“本来我打算从法国回来就订婚,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外,眼下她还没从伤痛里走出来,恐怕婚事要延后再说了。”他心里有数,温玥怡勉强的振作都是为了自己,他好几次半夜回来时去房里看她,有时会在那沉睡的脸颊上看到干涸的泪痕,想必是每天入睡前都会思念自己的母亲。
刘豫兰的笑脸也顿时僵住,她竟然忽略了这一茬。
“也是,等她情绪好一些再说吧,等个一年半载的都不迟,反正,这孙媳妇也跑不掉是不是?”
“是,奶奶比我还着急。”
“你去上班吧,我再去睡个回笼觉,等丫头起来了跟她一起吃早饭。”刘豫兰送孙子出门,现在温玥怡最起码愿意吃早饭了,这也算是喜人的进步了。
温玥怡打开阔别已久的房门,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家,她和赵悦的家。
房子还是老样子,井井有条,只是好多天没人住,台面上落了一层细微的尘。她压抑着心里的痛楚走进妈妈的房间,她的衣柜门开着,看得出她走之前匆忙,否则不会忘记关上。温玥怡想起那天与妈妈通过电话,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吧,她说老白在楼下等她……
回忆如涓涓细流趟而过,面对着这满室冷清才恍然这原来不是梦。
温玥怡简单把房间打扫一番,然后取了两件换洗衣服,然后准备回现在住的家。
又是新的一天,温玥怡早早的起床,听自己的门外有响动,知道是朱擎禹起来了,赶紧跑出去。
朱擎禹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正欲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温玥怡从旁边窜出来。
“别告诉我你是刚回来。”
他疲惫地牵扯嘴角,勉强睁开了快阖上的眼皮,朝她点点头。
“竟然敢夜不归宿。”她想起上回他也是这么训自己的。
他解释道:“昨晚在公司通宵了。”
“那还敢开车回来?”万一……她的心被牵痛,嘴上催促:“还不快去休息。”
“控诉撤销了,对方要私了,你的功劳。”他亲昵地亲吻她的额头。
“真的?真应该好好谢人家才行。”温玥怡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会的,病人也完全恢复了。”
“真是皆大欢喜。”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不那么忙碌了?她刚要问,就听他的电话急促地响起。
他苦笑接起:“是我…什么?”他脸色丕变。
“出了什么事?”
“我妈出事了…”他握着手机的手轻轻垂下,眼里尽是惶恐。
“我陪你去。”温玥怡从来没见他露出过如此担忧的神色,安慰地覆上他冰冷的大手。
“卓君君……”朱擎禹站在母亲的病床前咬牙切齿,听说是那个女人的邻居听到争吵声出来查看,一开门就看到伍兰溪被推下楼的场景。温玥怡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曾经熠熠风采的伍兰溪此时一动不动,心中不由自责。
卓君君和Bill被带到了警察局,经过审问,Bill由爱生恨交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伍兰溪本去卓君君澳洲的公寓探望,谁知意外听到卓君君和Bill的争吵,Bill提及自己为了她连人都杀了,可她始终都在拿他当棋子。伍兰溪的手机突然响起,让卓君君发现她竟然站在房门外偷听,两人撕扯间顺势将她推下楼梯,经过抢救,生命虽然保住了,但可能一辈子不会醒来。
包括在中国的车祸,他也交待都是由卓君君策划,为了确保能把车里的温玥怡撞死,她特意找了一辆水泥罐车,做了套牌。她知道朱擎禹没有时间的时候都是派老白去接送温玥怡,所以把温玥怡早上出门的时间和老白的车牌号告诉了他,然后给了他一张温玥怡的照片……可是人算不如天算,Bill毕竟没有见过温玥怡,远远地看着一个女人上了老白的车,女人身上穿的正是和照片里一样的运动服,所以他赶紧去发动了车子……
既然得不到爱人的心,Bill决定彻底报复,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卓君君,万人追随的明星,就这样陨落了。事后他们被移交中国警方,他们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回到国内,温玥怡去监狱里见卓君君。
“哼!你还真是命硬,我费劲心思,还是没成功。”卓君君笑了,笑命运弄人,笑自己在里面,而她依旧。
看到卓君君难看的神色,温玥怡的眸子里写满了恨和痛。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卓君君,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还有一个有可能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的人,对了,还有那个陪你一起坐牢的爱你的男人。为了一己私欲,你害了所有人。”
“为什么,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凭什么你能赢。”卓君君笑过了又开始哭泣,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
“你还是不懂,这无关输赢。”温玥怡看着这个执迷不悟的人摇头。
“废话还真多,你来不就是看我笑话吗?”
“我来是想让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可是你根本无药可救。”
“不,我没有错,人是你害的,是你抢走了我的幸福,才会有今天的悲剧。一切都是你,你妈妈是替你死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你逼的,你才是坏人……”卓君君情绪十分激动,警察只好终止见面,将她带回监狱去。
温玥怡惨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脑中回荡起她的指控,她确实无法否认,对方想要的是她的命,可是那天妈妈阴差阳错穿了自己的衣服在那个时间出门,否则死的人是自己,根本不应该是妈妈。她用双臂抱住自己,心痛自责像海潮一样向她袭来,妈妈,我该怎么办?
朱擎禹的电话在夜里打开,他此刻还守在伍兰溪的病床边,医生说坚持和她说话说不定会奇迹将她唤醒。
“你好几天没睡觉了吧,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脸,她鼻头酸酸的,喉咙也像有东西堵着,可是现在她不能放任自己宣泄。
“父亲来的时候我睡了几个小时,你不要担心我,自己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他仍不忘叮嘱她照顾自己。
“嗯。”她暂时把话筒远离自己,不想让他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深吸了口气,眼泪不禁滑落。
“我过两天才能回去,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顾奶奶,嗯?”
他总是这样替别人担心,但是谁来担心你照顾你呢?你根本就不会照顾你自己。温玥怡咽下心里话,回他:“你放心。”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婆婆妈妈了,不在你们身边总也无法放心。”他自嘲,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分开这么远这么久。
“你妈妈她怎么样?”温玥怡没有告诉他文颐已经回来了,把奶奶照顾的很好。
“还是老样子,我打算把她带回国内,经历了这件事情我才发现自己以前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所以现在想关心都显得无能为力,我希望以后一家人能够生活在一起,不谈曾经,只珍惜现在和以后,你说如何?”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她全力支持他的做法。
“我始终感觉你的精神不好。”就算不在眼前,朱擎禹也能感应到她有心事。
“没有的事,你果然变的婆婆妈妈了。”温玥怡知道自己掩饰的不够好,低落的情绪仍然让他听了出来。
“我说过你的心事不要瞒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里有一丝退缩让他惶恐。
“我想,大概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突然知道真相,有些难以接受吧。”她只说了一半,对于母亲替自己而死的愧疚无法说出口。
朱擎禹有些沉默,猜到了大概,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小震撼,只是这个时候不能陪在她身边,只能给她遥远的安慰。
“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我们一起面对。”
“好了,晚了,我要睡了。”她装困,再讲下去她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
他沉默了一阵,用最轻柔的声音:“我爱你,知道吗?”
终于听到这句话了,温玥怡闭上眼睛,享受这最后的温存,按下了结束通话键,为他的爱失声痛哭。我知道,我也爱你,只是我们的爱背负了太多东西,沉得我无法喘息。
她轻轻地走到他的房间,抚过他的床他的桌,在一摞文件旁边她看到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一枚钻戒闪痛了她的眼睛,就是这个了吧,他还没来得及给的三分之一。她颤抖的给自己戴上,是那么的合适,可惜她在那透撤的晶莹里竟然看到血色。
温玥怡把戒指放回原处,拿起笔纸,写下最后的决定。
朱擎禹回来的时候已是一室冷清,不管哪里都寻不到人,她像是人间蒸发。刘豫兰看着孙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但她理解温玥怡的做法,毕竟那样的痛苦会让人窒息。
朱擎禹看着手中她留下的信,心情逐渐平静。
“我必须要走了,对不起,在这种情况下弃你而去。我知道离开你,就意味着选择了孤独,但是不离开,我会痛苦。每天睁开眼睛到进入梦中,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妈妈是因为而去,我追求的幸福却害死了她,我恨透了自己。如果我继续若无其事留在你身边,那一辈子都无法对这件事释怀。所以,不要找我,不要等我让我用自己的方法去慢慢遗忘,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五年,也许是更久。不要遗憾,因为我永远爱你。”
朱擎禹倒在自己的床上,手里的纸飘落在床边,他看着宝石蓝的天,缓缓地说:“我给你时间,不管是一年、五年或永远,我都会等。”
空荡荡的房间回响着他的承诺,他似乎知道她去了哪里,记得她曾经笑靥如花地告诉自己:如果能像彼得梅尔一样在这里买所房子该多好。
你在那里吧,那个有我们的回忆又能遗忘忧伤的地方。只是,不管你走到哪里,做了什么,别忘了,替我爱自己。
温玥怡看着满园的郁金香笑得满足,三年前她回到了普罗旺斯,来到了这家郁金香庄园工作,每天日出后去给城里的商店送花,日落后给晒了一天花朵浇水,有时间的时候她就去海边走走,在那里她可以吹着海风想起那个男人温暖的拥抱。这就是她喜欢这个城市的原因,离他那么远却又那么近,好似他在身边,从未离开。
对了,她又遇到了克拉拉,在雨后的甜品店,她更美了,或许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她的男友是个法国绅士,看她的神情和那个男人看自己的时候一样,深邃地似要把她完全包容进去。忧伤渐渐淡去,就让她自己融化在这悠长的时光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