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有很多名字,库洛洛叫她缇,飞坦喊她李悦,侠客说的是月儿,西索总喊她月月,伊耳谜我只见过一次,说的是映月。
  小时候我总以为这都是不同人,后来我才明白,这些名字指的原来都是我妈。
  只有欠债的人才会一直换名字,你妈那人品……啧,令人髮指。
  璃宫阿姨这么跟我说,或许妈妈真的是欠他们东西,不是钱,而是一种缘份,我不会描述,感觉是怎么切都不会断的一种东西。
  我跑去问她为什么有这么多名字,她愣了下,接着无谓的耸肩,“我早告诉过他们我叫李悦,就只有这时候,丫一个个都他妈跟聋子似的。”
  原来他们知道。
  或许他们觉得这是他们跟妈妈之间特殊的联繫吧,别人不知道的,他们最喜欢别人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我猜的。
  猫夜偷偷问过我想选谁当爸爸,我想我寧愿回答他们跟妈妈掉进水里我会救谁。
  我本来想选酷拉皮卡,那个脾气温柔的金髮叔叔,可我觉得要是说出来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我选了飞坦。
  依妈妈的眼光,侠客太精、西索太变态,库洛洛太欠抽,伊耳谜太女人,虽然飞坦身高不这么占优势,但咱妈也才比她高了4.9公分,更何况岛上的增高药在那摆着呢,这都不是问题。
  我把想法告诉了李悦,她开始大笑,说李泰妍你果然是我俩的种,嘴贱的令人髮指。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讚美我还是在詆毁我。
  我问她,为什么你不再谈恋爱,我不介意有个后爸,反正对我而言,后爸就跟新的一样,我都没感受过有爸是什么感觉。
  她笑了笑,将我抱到膝上,搂我搂的有点紧,她说,有个人把她的心点燃了,可她却死了,到了这里,这帮混蛋将她的心摧残的一点也不剩,到了G˙I,她的心好不容易想再活一回,可那个人又他妈死了。
  她觉得让心死了又活太麻烦,不如不要活,不然还得费事的再死一遍。
  这应该是典型的鸵鸟心态,因为害怕,所以乾脆不想。
  我提过,李悦或许还没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她有很多地方都还不足,她伏在我肩上,像是在哭,我问她,被她否认。
  我想跟她说,你抽气的声音太明显了,你的眼泪都弄湿了我的衣服,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是个好母亲,可是她的身分却不只是母亲,她同时扮演着很多很多角色,我知道她已经尽力的爱我,连爸爸的那一份一起爱我,我很爱她。
  可是我想有个爸爸,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太温暖了,跟我一样的头髮,眼睛,我想摸摸他,听听他的声音,跟他说话。
  她好像留了一段影片给妈妈,有几次我上厕所经过她的房间───她总是忘记关,看见一个男人在说话,妈妈背对着我,可,我想她的眼神一定很专注很专注。
  我看不太清电视里那个男人的模样,但我确定是他,跟我流着同样一种血的男人。
  妈妈的心始终还留在他那里。
  最近旅团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了,对我而言,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嘿,洛洛哥,你们最近没有活动?”
  悠悠在椅子上看书的假文青望着我,笑的如沐春风,“替你看房算不算?”
  ……如果我被您雷死了,您还可以替我守尸。
  库洛洛说要看房,于是幻影旅团就留下来看房,得,您已为您是上帝啊!
  到了晚上,侠客从外面的世界回来,手里还拿了张请帖。
  “这是什么?”我接过在手里把玩,还挺精緻的。
  “慈善晚会,宴会主人是个电子產品爱好者,”小丫眼里闪着光,“团长,我想去。”
  库洛洛头也没抬,“那就去啊。”
  某丫笑的更欢了,“可是它说要带女伴。”
  我似乎见到库洛洛一瞬间往窗户看了看,应该是错觉,团员间不准内斗,还是他老人家订下的规矩。
  “你可以问问玛奇或小滴。”
  “玛奇今早就出去了,小滴,你确定她不会忘记男伴是谁?”
  说话的是飞坦,嗓子压的低低的,有种恶意的味道。
  我也想学库洛洛看看窗户是不是紧闭的,可惜我没他牛逼,璃宫不能出岛,怎么看来看去就只剩下我了。
  可是我又不想让侠客这么快得逞。
  “要不……”我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善意的微笑,“我把Tammy借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我会被认为有恋童癖的……”我觉得瞬间侠客想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来着。
  “唉呀,难道你不是?”我睁大无辜的双眼。
  这时候Tammy刚好进来了,她也跟我做了同样的表情:
  “母亲,为何要这么做,您好生残忍,我也是有眼光的。”
  每次看到侠客憋屈的表情,就是爽!
  “你们母女俩真的一个样……”侠客搔搔头,都中年人了还跟个少年似的,“陪我去吧,月儿,我请你吃好吃的。”
  你确定是用请而不是用抢或偷这类的动词么?
  “……喔,好吧,不过我要带上Tammy,你没意见吧?”
  “我哪敢有意见。”
  “那是,什么时候,多待个几天吧,老在这岛上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闷出病,脑子么?”
  飞坦你少说个两句有这么困难么?
  我朝飞坦扔过去一个白眼,趁他背对我的时候,好吧,我窝囊。
  “后天,晚宴举行的地方是在山上的别墅。”
  “知道了,Tammy啊,防蚊液多带点。”
  我以为这次的对话就这么画下了句点,很可惜的,某大爷又开了金口:
  “我也一起去。”
  “你?飞坦?你什么时候对电子產品有兴趣了?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慈善晚会这种场合么?”
  “你非要我说出个理由?”他朝我挑眉,露出不怀好意的一个笑,“好啊,我可以照顾你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行,大爷您还是别说理由了,您去就是了。”
  Tammy拉拉我的衣袖,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咱的女儿咱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劳烦、不劳烦。””
  儘管他领子拉的很高,但还是能感受到他得逞的笑容,哼。
  整件事透露着诡异的地方,除了那句”那就去”之后,库洛洛没有再吭过声,完全不像他老人家的行事风格,难不成他也被穿了?
  “你不跟去?”我问。
  “我为什么要跟去?”他反问。
  我似乎也找不到一个他要跟去的理由,只是好奇他的沉默。
  “没事,就问问罢了,您就好好待在岛上思考伟大的杀人越货计画吧。”
  他呵了一声,又低头去看他的书。
  我回房间整理了几件行李,Tammy也跟了进来,“我不会真的要给飞坦照顾吧,会出人命的。”
  “给飞坦照顾有什么不好,他能保你安然无恙。”
  “跟着他我会有心灵的创伤。”嗯,这可说在点子上了。
  我将Tammy抱到膝上,她自己为是个小大人了,居然还有些抗拒,这家伙。
  “他晃悠我们的,他哪来那个耐性顾孩子,他就是想出去罢了,凭他那性格,关在岛上也难为他。”
  至于他为什么会乖乖的待在岛上,那就不是我该探究的事情了。
  我们要去参加晚宴了,可是没有礼服。
  我记得十年前飞坦跟侠客有穿过,但应该早扔了。
  我最近好像有点发福了,还是不要穿以前的丢人现眼。
  Tammy……压根没有拥有过。
  偏偏我们三个都不想花自己的钱。
  “去拿一件不就好了,反正只是个晚宴。”
  当然,我们都明白大爷口中的”拿”绝对不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就当我们争论不休的时候,Tammy拿出一张卡,说,“不然,用我的买。”
  ……
  “我付钱好了,不就两套西服么哼难道我还付不起。”
  居然要拿女儿的卡付钱,我脸皮是厚了点,但还是要的。
  “你收起来吧,妈妈付,不然等会被谁拿走了就不好了。”
  “月儿,你刚刚为什么看我?”
  “啊,有么?可能是我的假性斜视又发作了吧,哈。”
  哼,说的就是你,小丫们也真好意思,居然真的让我付钱。
  说认真的,飞坦就算了,对于侠客十年来如出一辙的小红马甲配卡其七分裤敝人感到十分无力,进了店,我立马把店员推到那两廝面前:
  “帮他们配套西服,不要让他们自己挑,还有……呃,他们不太喜欢肢体接触。”
  我看那店员小姐拿着皮尺目露兇光,看不过去才好心提醒一声,她露出了相当失望的表情。
  他们俩不说话站在那的时候也能够忽悠大众这么两下子。
  有念力就是好,总显得不会老似的。
  我带着Tammy在女装部晃了几圈,她继承了我跟bling的身高缺陷,都十岁的女孩了却只有七岁孩童的身高,我挑中了件小礼服,是真的漂亮,可惜裙襬太长。
  “如果玛奇在的话就能请她改改……小姐,这可以帮我改成我女儿的尺寸么?”
  话这么一说我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我大概接受了三分钟”啊我还以为是姊妹呢您看起来真年轻”之类云云的恭维,三分钟玛奇都能把窝金的皮草改成Tammy的尺寸了!
  “妈妈你不选?”
  “没看到好的……我等会再过来看吧,先去男装部,他们俩可没有很大的耐性,穿着衣服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幸好,他们还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侠客在玩手机,飞坦不怀好意的盯着女店员,仿佛在思考割开她皮肤的感觉。
  这实在是一幅相当惊悚的画面。
  “那个,这件跟那两位先生的算一起,刷卡。”
  柜台小姐狐疑的望了我一眼,“可是两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神马?
  我差点要去查看柜台小姐是不是被侠客插了天线,这两个人不是传说中能用抢的绝不用拿的能用偷的绝不用买的主儿么?
  最后我只付了Tammy礼服的钱。
  “你们不是说要用我的卡?”
  飞坦给了我一个看傻逼的眼神,“你觉得我会用女人的钱?”
  “你之前就没用抢过女人的钱?”
  他的眼神更深邃了,瞬间转变成了”李悦傻逼,天下无敌”的最高境界。
  “这点钱我们还是有的嘛,用不着你出,之前逗你的。”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群人的脑袋,儘管我们认识了这么久。
  前往饭店的路上,我听到后头飞坦跟Tammy的对话:
  “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妈,能把舌头全掐出来的那种。”
  “她老这样的,习惯就好。”
  得,这该死的一大一小,仿佛不吐槽我就全身不舒服似的。
  过了一会,李泰妍的声音又悄悄的响起:
  “但我知道你不会。”
  啧,这眼毒的小妮子。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抗拒变的很徒劳,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