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没费什么功夫就进去了。
  对于飞坦跟Tammy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经过的时候,警卫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刚刚怎么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随后接着检查侠客的请束。
  我总是能想到窝金那句”今年的保全系统真是差的叫人惊讶”,我已经十年没有体会过什么是好的保全系统了。
  “两位请进。”
  侠客笑咪咪挽着我的手,一脸愉悦的模样。
  “怎样,飞坦,是不是很羡慕我?”
  飞坦没有说话,可那眼神毒辣的像是随时都能开大绝。
  为了大众生命安全着想,我赶紧丢下侠客安抚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哼了声,您都已经快四十了还能不这么傲娇么?
  Tammy很乖巧的跟在飞坦身边,在那个男人气压降低的时候,拉拉他的袖子,对着他笑。
  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谓一物剋一物,飞坦杀过这么多人,孕妇,婴孩,他总是这么的不迟疑。
  那双杀过这么多人的手,却安静任凭Tammy牵着,似乎,有这么一点温柔的味道。
  流星街的人会温柔么,会的,只是没有人告诉过他,那种偶尔从心尖窜过的感觉,仿佛轻轻拍打着海岸的泡沫,名为温柔。
  有时候我觉得我差点爱上他,有时候我觉得我差点爱上库洛洛、侠客,或是其他人。
  可那都只是差一点点,他们是这样的残忍,所以才显得他们偶尔的温柔,多么得弥足珍贵。
  我想要的不只是偶尔,我想要有一个人,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放弃他曾经的坚持,只为了爱我。
  女人越大,其实越容易感到寂寞吧,我们不再年轻,青春年华悄悄地从指尖溜走,所有的岁月,都不再回来,身边没有一个男人,真的,很孤独。
  他们谁都不会愿意为我放下杀戮,旅团是他们的一切,他们的骄傲。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如此罢了。
  我好几次差点爱上他们,幸好只是差点。
  晚会进行得很顺利,侠客绕着那些最先进的电子產品,神情就像个普通的孩子,贪婪的盯着橱窗里最漂亮的汽车模型。
  “你没打算下手?”
  “我只是说要来看看,可没打算动手。”
  我想到了库洛洛,他的看看跟动手其实没什么差别。
  “那你慢慢看,我去外头呼吸点新鲜空气。”
  侠客沉默了一会,说道:
  “啊,月儿,我想,你的”新鲜空气”应该在九点钟方向的庭院里。”
  突然地,我觉得侠客的笑容有些哀伤,或许是我的错觉。
  我慢慢地踱步过去庭院,院子很大,各种植物争奇斗妍,混合成一种恶俗的香味。
  虽然刺鼻,却跟流星街的味道不一样,这里是一种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荣华腐败的味道。
  流星街带给人绝望,却也带给孩子们一线生机,幻影旅团或许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从绝望的地狱,一步一步地攀爬上来,向世界大开杀戒,宣告他们活着。
  穿过花丛,那个男人站在月光下,这么清冷的气息,仿佛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他一定感受到了我的靠近,却没有回头,依旧留给我后背。
  这是他们给予伙伴最忠诚的信任证明。
  我拥有这样的信任,真好。
  “飞坦。”
  “你女儿待在招待区,她说有好那里几道很难嚐到的点心,哼,这点真像你。”
  我与他并肩而站,我猜飞坦一定服用过岛上的增高药,以前他撑死顶多到我眼睛,现在居然比我还高。
  不过没人敢问他是不是服用了增高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芬克斯。
  “她只是好奇罢了,那么长的时间待在岛上,我还怕她闷出病来。”
  飞坦低低笑了声,少了面罩,那种冷冽的语调越发清晰起来,“就是没事也会找事做的,像你以前。”
  我猜他是指当初蜘蛛盘据着我家不走的日子。
  那时候没什么娱乐,连出都得跟库洛洛报备,就只能待在家翻译文章,做几个菜,陪撒尔念书,反而比蜘蛛到来之前忙碌。
  “忙一点好啊,累了就可以睡着,就能暂时逃避我家窝藏着A级通缉犯这个事实,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我被你们杀死,或者我被黑道杀死。”
  虽然我死过一次,可是我还是怕死。
  如果不好好活着,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里,有时候,我希望旅团弱一点,这样我就能够逃走,有时候,我又希望旅团强一点,能够歼灭所有围捕他们的黑道势力。
  “是喔,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他说,话里却没有任何歉意,算了,谁让他是飞坦。
  “李悦,手。”
  “啊?”我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的把手伸出去。
  飞坦拉过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仿佛随时会碎掉。
  是的,我想,我到现在还是怕他,比怕库洛洛还怕,那个折断我手指骨的人,那段记忆,那种恐惧,偶尔会突然浮上脑海,提醒我,这个男人是怎样的残忍。
  这十年,我几乎忘了,要不是这一握,我差点忘记,啊,他是幻影旅团的成员。
  飞坦的手带着薄茧,那双长期握刀的手,总是沾满鲜血的手,此刻,几乎说的上是温柔地,摩娑着我的手指。
  “恢复得挺好的,你是我折过最可惜的一双手。”
  “……去死,要不是我靠着穿鞋的跟大天使的气息,我说不定就不是幻肢痛而是真的痛了!”
  “你幻肢痛?”他微微蹙起眉头。
  我了个擦,我怎么老是被他套话,“呃……偶尔,刚开始的时候比较频繁,这几年几乎没有发作,你冷静……你再不松手,不要说幻肢痛,再断一次都有可能。”
  “也是,你这么怕疼。”
  他哼了声,悻悻地放开,仿佛方才一瞬间流露的温情只是错觉。
  或许在他心里断了双手和擦破块皮没有区别,但是我有。
  我可能是史上最怕疼的念能力者,没有之一。
  这个曾经给予我这么多疼痛的男人,我居然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站在一起。
  只能说,命运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当侠客一脸凝重向我们走来的时候,我才觉得,穿鞋的玩弄我的方式,没有最恶劣,只有更坑爹。
  “呃,月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Tammy不见了。”
  ……我了个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