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在凄冷的路上,天空正飘着细雨,
在这寂寞黯淡的暮色里,我们相别在雨中。
当我独自徘徊在雨中,大地孤寂沉没在黑暗里,
雨丝像他的髮,深深繫在我心深处。
分不清,这是雨,还是泪。
───《走在雨中》
记得,我们相遇是在雨里。
你手上拿着一把伞,却没有要撑起它的意思,好像存心的要让雨浇在你身上一样。
一个疯子似的神经病,是我对你的第一个感想,老实说。
但,你确确实实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还没药医的那种。
当时,我还不晓得你是谁,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想,应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嗯,跟他遇见的那天,我只会用一个形容词来概括它:莫名奇妙。
莫名奇妙下起的雨,莫名奇妙的狂奔,莫名奇妙的跟他遇见,我想,若非那场下的我不知所措的雨,或许,即使他站在我面前一百次,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秋初,还是热,他妈的狂热,艷阳高悬上空,那是仿佛要把全世界都溶化的炙热,我认为我已经穿的够清凉了,但汗水还是源源不绝的往外冒,我不知道,我体内还要多少水份可供我这样的挥霍。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碧蓝的天空突然转了色,成了黯淡的灰,抑鬱而仓惶的,让人看了就鬱闷,明艷的阳光也在俄顷间被一大片的阴影给取代。
我的职业是摄影师,你知道,越是精密的仪器就越是娇贵,几乎半点损伤都不能有,因此,我对天气的变化总是相当敏感,而我的敏感告诉我,等等就要下雨了,还是特倾盆的那种。
悲催的是,今天是我的工作日,离城市不远的郊区,我摄影才刚结束,而我胸前还挂这那台小型娇贵的数位相机,那是专门照陆上景物的,所以不防水。
爷爷的,还是花了我三个半月的薪水买的,前天才刚拿到手。
我再也不相信什么该死的天气预报了,通通见鬼去吧!
我身上连个可以防水的皮套都没有,这台相机说什么也不可以在这里就报销丢进回收厂去。
先是一滴一滴,雨点落到了我身上,我赶紧把相机揣进衣服里藏着,手紧紧的覆盖在上面,快速的往市区方向奔跑了起来。
这类的荒郊野外就别妄想会有什么有屋簷的建筑物,而即使是浓密的大树,它枝枒间还是会有缝隙,而且,傻子才在下雨天躲树下,被雷劈死,奶奶的光是想想就够我抖上半天了。
冷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更多的是直接打在我脸上及身体各处,皮肤產生了无数的刺痛感,雨点也加沉了它的重量,斗大的雨珠像是拳头,细长的雨丝像是银针,一股狠劲的往我身上砸,我不知道雨也能下的那样磅礡凌厉。
雨水迷糊了我的眼,从眼里望出去,到处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却是种另类的烂漫凝象。
若今天换台相机出门,我必定好好的拍照存档一番,可惜,时不我与,天知道我现在恨透了那淅沥沥的雨声。
跑着跑,我力气也被榨乾的差不多,再也无法支撑多久,此时,我瞥见左手边的一座废墟,重要的是,它有着还算完整的屋簷和房间,然而,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那残垣前头,佇立着的那个男孩。
他身上罩着一套幽蓝的长袍,拉到鼻梁口的领子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雨丝矇矓,淡了他的身影,而他在雨里,和那荒凉的背景配在一起,有种说不上来的,颓废的美丽。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撒着脚丫就往那鬼屋似的破败跑去,踏进门口,那无数的杂沓声瞬间远离了我的耳膜,一切的纷扰都被隔绝,台阶上及台阶下,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确认相机的平安无事后,我才有时间摊在地上喘气,顺道观察那个男孩。
明明就有地方能够避雨,可他偏偏就站在那里,而我这时也看清了,他手上的那长柄状的物体,是把伞,看起来就是没破洞伞架也没歪掉的完整样,而他却没有要撑起它的意思。
我听过,失恋的人就老是做这些不符合人类大脑逻辑的怪事,可看他的表情,相当沉醉,相当的甘之如飴,像是故意的那样。
嗯,跟个神经病一样。
他离臺阶很近,近的我都可以看到雨水滑过他的脸庞然后流入衣领的样子。
他应该不能被称之为男孩了,是男人才对。
脸部线条阴冷的异常好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