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回基地是酷热的八月上旬,转眼算算,如今已有一个多月了。
  每天,我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煮一顿丰盛的正好十二点。
  下午,随意上街晃晃、玩玩乐器,或是跟着玛奇学些做衣服的技巧,要不,找侠客一起算计芬克斯去,有时心血来潮,库洛洛会带着我到邻近地方晃晃,强盗头子还兼职导游真不错;当然,绝不能忘了西索偶尔就想来打上一架的变态大神。
  然后,飞坦总会莫名的代替我和西索这变态廝杀于偌大的庭院。
  日子,就这样过了,我乐的轻松,心里摆烂想着这样给旅团养一辈子似乎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出门有人当护卫,永远不用担心食衣住行,撇开东西大多是黑来的不谈,呵呵,跟以前几乎无几的日子呢!
  以前哪…
  想起来好像是很久的事了呢…
  现在,我心里占据最多角落的依然是季影,只是…思念已无初来乍到时如此深切。
  我轻扬了嘴角,意味却是苦的。原来遗忘,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是不是等时间再久些,我就会连季影是谁都不记得了?
  九月的友克鑫如同台湾的七月般,一样都热煞我的毛,只是这里稍严重些。
  即使已近黄昏,我连在树荫下发呆都受不了,正打算杀回大厅吹冷气找人瞎扯蛋,一抹修长的身影已经罩住了我。
  “坐在这,想些什么?”穿着西装的男人轻柔的问道。
  我回以微笑,“胡思乱想阿!倒你,那么热还老穿个西装,万一中暑很麻烦的!”
  那套一看就知道保暖作用铁定很优的大衣也别老是穿着,秒人搬货穿那么讲究干什么?
  但强盗头子不晓得我知道他们真正的身分,只是先拉起了我的身子,再摆摆手,“不是已经把外套脱了,还不够吗?”
  此刻,他身上只剩下平常机互藏再西装外套里不示人的白衬衫,两袖挽起,一看就准备干活的样子。
  “今天…有什么活动?”
  库洛洛讶异了下,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很期待呢,你是中国人还不知道…”
  “团长───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羽缇才会过来?”
  不远处是侠客的呼唤声,我满头雾水的的跟在他身后,脑袋飞快思索着各种中国节日。
  是要知道个什么?十月三号…国庆日?太早;教师节?蜘蛛们庆祝这干什么?搞不好他们连孔子姓啥名啥也不知,还是哪个伟人生辰?毛泽东?孙中山?郑成功?
  能想了都想了不该出现的也都瀏览过一遍,脑袋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来到院子中间一块地,旅团正准备着某种器具,忙的焦头烂额,一旁女性们正切着水果。旅团也搞拜拜?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了?
  侠客忙里偷閒的一溜烟闪到我面前,神秘兮兮的道:“我知道你记性差一定不会记住今天是什么日子,要不猜猜。”
  和狐狸在一起久了,再被耍也太不为过,我鄙视他一眼,往派克那走去:“谁要你这只偷溜下人间的狐狸来告诉我?我问『人』比较保险。”
  他急忙挡住我,给了我提示:“今天,中国的阴历十五。”
  我阿了声,今天是中秋节阿!那个嫦娥跳脱地心引力奔向月亮、吴刚莫名奇妙就罚跪到现在的日子阿!原来喔…难怪派克她们切的水果都绿色的,我进一看,原来是柚子,近视就是这点麻烦。
  不过…
  我的手捂住了正准备抽风的嘴角,满脸黑线的跟侠客表示:“你们也庆中秋?”
  他一脸当然的表情,让我很想就这么晕倒在地上,强盗跟人家庆中秋?是对还不对?这堆食材是不是又从哪户可怜人家黑来的?
  但侠某人明显没有意到我冏到一个地步的表情,继续发表政见:“除了中秋,我们圣诞节还会挂圣诞树,过年团长会给我们红包,端午节就包粽子。”
  …好吧我承认我输你,能这样安然庆祝佳节不怕别人追杀的,也只有幻影旅团有这样能耐了,不过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阿!发红包的库洛洛和一群闪着期待眼神的蜘蛛们…我开始在脑中构思那画面,然后吃吃笑了起来。
  芬克斯从我旁边经过,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接着他对我说了句应该是建言的建言:“小缇阿,你维持这个表情去照个镜子吧,简直…和西索那变态的笑一模子刻出来的。”
  啥?我笑的跟西索一样的变态?没搞错吧?他那特殊让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上扬尾音我怎么学都学不来咧!
  背后突有道可以让人不寒而慄的目光,我转头,所谓很变态的笑就这样再我眼前不到一公尺原汁原味的呈现,不是仿冒品喔!
  “呵呵…中秋节快乐。”他说完祝福的话,便整理木材去。
  妈呀、我总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我一阵恶寒!
  环顾了现场,众人皆忙;我独閒,只好晃到富大叔那,看他生火。
  “吶,羽缇,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姓木吗?”库洛洛突然提起,“我记得中国,只有穆和慕,这姓氏我到没见过。”
  有阿,只不过少见罢了!你可以去参阅金O的天龙八X!
  我额头似乎有个名为十字路口的东西出现,你就不会将就点听吗?非得这样逼我就对了?“因为木笔画少,又好记。”
  这答案大家似乎都很不满,连组装烤肉架的的飞坦大都目露钟光瞪着我,“呃…如果那么想听,我说说也无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我懂。
  我牙一咬,恨恨说出理由:
  “某年我跟朋友烤肉,那时我负责生火,因为那木炭怎样就是不燃害我很火大,于是就说了如果不让你起火我就跟你姓!正当我为了这件事奋斗不懈时,那个…季影就从刚好从远处走过来,你他X的拔刀相助,帮我把火升起了!成功,重点功臣不是我,于是就…改叫木了,以后大家都这么叫。”
  有一阵子我一直发出怨念给季某人,听说那段时间他打喷嚏加耳朵痒的频率高的让他爸妈以为他被谁下蛊!
  “这样阿…”虽然还是一贯的冷静语气,但库洛洛嘴角噙着我无法忽视的笑意,其他人也在窃笑的感觉…
  季影你这天杀大混帐!我在心里第N次诅咒他。
  “那你原本姓什么?”你是想做身家调查就说一声,何必那么迂迴呢?
  “慕容,慕容羽缇。”
  “是复姓?真少见,果然特别之人连名字都不凡。”
  “哪里兄台您过奖了,小女子乃一介平民女子而已。”
  原来幻影旅团的人都很爱演我发现…
  而且都偏好古装剧…
  杂事做完了,食材铺了长长一桌子,任君挑选,现场成了自助BBQ。瞬间,我有了错觉,仿佛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不是幻影旅团,跟着我一起嘻闹。
  远方我看着富兰克林和芬克斯为了一块五花肉已经大打出手,就一块肉嘛!何必咧?要不我手上这串给你?
  啃着口里的肉串,今晚月亮很大,很圆,我的日文名字里,也有个月字…
  “月儿…”
  某人老爱很中国风的这么唤我,搞的我活像他家丫环一样!但哪…这已成了我最鲜为人知的小名,鲜为到只有我和他知道而已。
  “吶,月儿是谁?”
  转头,侠客拿着金针菇津津有味的享受,我笑了笑,只告诉他:“这年头世风日下,连狐狸都吃起素了,可知民间有多疾苦,你说是吧?”
  他明显的僵了僵,然后很无言的看着我,他头上黑线不比我少几条!
  “月儿,是小名。”
  “咳…”我自顾自的说,突见某人神游回来咳了声,开口一番讚嘆:“嗯…好雅緻的名字,又是慕容又是月,果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您言下之意识就是如果我改名成春娇就没气质了是不?肤浅!
  “以后这么唤你可好?”
  “能得先生赏识小女子之名,是荣幸。”
  真怀疑我是穿到三国还哪个朝代去了,这在穿越小说还是哪才会出现的对话竟然从我口中说出,而且对象还是蜘蛛一只。
  我冏、很冏、冏到一个不行。
  正餐在肉食派的抢食下很快被一扫而空,女性们有着先见之明,先烤起来放着自己吃,我则是拿了满手的食物跑屋顶赏月去,旁边还跟了只狐狸作陪,我记得他跟琥珀好像都同一目的?
  至于库洛洛…大家都懂得什么是明哲保身,他想要哪块肉,就算是吞了也要吐出来还给他。这顿,吃的是一贯优雅从容。
  不过在吃饭讲这种话,好像有点噁耶?
  那边那位要吐请去厕所,别污染了环境噢!
  哈哈。
  “今晚的月亮…比起往年还要更圆更亮呢。”
  小滴这样感嘆,话说你真记得去年的月亮是多大?
  的确,这里的月光更为皎洁,月体离地球距离也似乎更近了,即使不开灯,淡淡的月光也覆盖着大地,照亮了夜晚的世界,就好比…一个大灯泡。
  好啦、这种想法很没情调我知道,只是做人要诚实阿!不说出来心里闷嘛!
  大家一语不发,目光全定睛在天上熠熠生辉的玉盘,露出难得的放松。
  而我嘴里咬着柚子,手里拿着月饼在旁standby!遗忘了脖子的痠痛,我只是一劲儿的望着月亮,脑里闪过许多人影。
  我发现每个身影都鲜明的呈现在脑海里,不曾模糊过半分。
  然后,我知道了一件事,并不是我渐渐遗忘季影,而是他已经成为我记忆里的一部分,不必再特别去记起。
  或许等我老了我连自己叫啥住哪里都还给父母了,但会独独记得,一名叫季影的男孩,曾出现在我生活中,长伴在左右。
  现在该做的,不是留恋过去的生活,而是该珍惜眼前的当下,是不是?
  过了很久,大家开始收拾器具,飞坦大悠悠朝我这走来,问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晚餐也一样,你知道这句话吧?”
  点头,他看着我,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那好,今天碗盘,麻烦你收拾了。”
  洗碗?我朝后望去,太神奇了,杰克!谁能告诉我那可以挡住富兰克林身影的盘子山是谁搞出来的作品?比毕卡索还艺术阿这!
  我身体一晃,摆出了名画<吶喊>的标准姿势佇立在原地。
  要洗完它?你开我玩笑吧?这样我是要不要睡觉?
  好样的你们幻影旅团!看我明天不放些泻药拉死你们!
  三分钟后,女孩在厨房一脸哀怨的搓洗着碗盘,心中同时想着下次、打死她也不要庆祝什么中秋节!
  好歹人家洗碗工也领薪水的,她为什么…就要做白工阿阿阿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