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瀰漫,万籟俱寂,没有一点的声音,连狗儿们,都像有共同意识般,一声狗吠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是静的,静的像幅画。
突然,有个精灵似的身影,闪过了这幅画,带着明显的慌张。
木羽缇不断的奔跑,明知离那个地方已经很远了,还是很拚命的跑,还不时的回头张望,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追赶似的,逃命。
越前进,似乎越往郊外地方向跑,风吹乱的她的髮,蔓草划过她的皮肤,十分狼狈。
要是以前,她根本不会让自己这样难堪吧?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木羽缇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打从逃出来后,她就没想过,可以去哪里,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此般荒郊野外,都比待在那个地方来得令她安心。
静了下来,她靠在变大的琥珀身旁,喘息着。
在她逃跑的时候,这只猫硬是跟了出来,她直觉她不会对自己有害,所以就带着,想不到,还真的有益处。
“或许…我以后就得靠你了也说不定…”
笑,她喃喃着,沉沉在琥珀身旁睡去,所以,她理应不会知道,在基地的蜘蛛们会有多么的焦急。
“派克,缇人呢?怎么看的?”
蜘蛛以为,自家团长生气,是不会出现在脸上,以为,他是永远那么从容淡定,但他们错了,现在的库洛洛,很生气。
“……”
派克诺坦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默默承受着自家团长沉重的几乎不寻常的念压。
他们是蜘蛛,有了木羽缇这个先例,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不论是对个人,还是对旅团来说,这个疏忽随时足以致命。
倒是富兰克林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团长,因为对象是小缇,派克当然不可能像一般人一样看紧她。”
遇上她的事,他们的团长就会毫无预警的抽风。
要是平常,现在基地人早该走一半,找人去了。
“咦,飞坦呢?”
小滴突然问,虽然迷糊,但心思细腻起来的时候可比谁都快。
根本不用用眼睛确认,大家都感觉的到平常那股没在收敛的杀气消失了。
“去找小缇了。”玛奇说。
“直觉?”
“对。”
找回平常的思绪,库洛洛下令,“剥落列夫、富兰克林、西索留在这里,其余的出去找。”
“是,团长。”
像是得了特赦似,蜘蛛们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离开基地,谁也不想在此刻的团长面前多待一秒。
飞坦在街上快速的搜索着一个人影,让他非常生气的一个女人。
他身上绕着范围最大的『圆』在找。
“该死的,羽缇那家伙跑到哪去了…”
他极力的克制着杀意,仅存一点的理智提醒他,他的女人不喜欢血腥味。
他身上绕着范围最广的『圆』在找,身上的防御几乎撤掉了大半,这是飞坦习『念』以来,第一次让自己的空隙暴露的如此明显。
不过他本人不在乎。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只是他不在乎。
他的女人是红顏,他知道;
而神经又刚好的比别人粗了不只一点点,他也知道。
万一她好死不死刚好忘了自身能力的运用,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自己根本不用动到两双手就可以解决的类型。
他可以,当然别人也能。
普通人对上念能力者,根本是胜算全无。
“女人…要是出事了,我也不得不毁了你…”
没有人能从蜘蛛手中夺走任何一样东西。
得不到的就毁掉,抓不住的就放手,即使是自己最重视的女人,也一样。
他没忘身为蜘蛛该有的骄傲。
她不停的在街上转悠,绕过一条条像是熟悉,却又全然陌生的街道。
睡足了,她认真考虑起了以后的生计问题。
毕竟逃离那里后,以后吃穿都要靠自己了。
可她完全不记得她是从哪来,为什么会待在那里了。
脑里只重复出现那四个少年的名字,最后记忆停佇在金髮男孩的面孔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印象特别深,说是水蓝的眸子特别吸引她,感觉好像又不对。
她是对那双眼眸着迷过的,只是那刻她更有印象的是少年灿烂的金髮。
从那金髮的顏色,好像可以带出什么记忆似的。
很重要的东西。
她知道金色对她很重要,不过怎样的就是想不出是在哪出现、是怎样的重要。
“到底…是什么呢?”
不觉闪过那冷冷的蓝色身影,她明明感受的到他的暴戾的。
男人似乎用寂寥的身影撞击了一下她的心。
稍后,木羽缇狠狠的嘲笑了自己。
不论那男人是怎样的,都不可能和她脑中那抹温暖的金色有任何连接。
因为她不知道,飞坦的温暖是只给她专属的。
失忆前她木羽缇的专属。
咕嚕咕嚕───
尴尬的左右张望,确定附近没什么行人后,木羽缇松了口气。
自己好些时候没吃东西了,肚子的飢肠轆轆声如此的响彻云霄。
摸了摸口袋,几张钞票还安然的在她口袋里,不晓得是谁这样跟她说过:
出门什么都能忘,钱一定不能不带,忘了带就借,没得借就用偷,偷不到直接抢了。
而她却忘了,说过这句话的人根本没机会让她到用偷的那步。
“好饿喔…猫咪,我们去吃饭吧。”
即使是失忆了,饭还是要吃,觉还是要睡。
她的身体根深蒂固的这么叫嚣着。
走着走,她看到了一家店的门口,再看看落地的玻璃窗,比之前更浓烈的熟悉感涌上,像是受到牵引似,-KanbaAPp点com-她打开了店门。
叮呤───
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店员扬起笑脸,招呼着眼前美丽的有些过份的顾客:
“您好欢迎光临,里面请。”
木羽缇安静的跟在店员身后,经过其中一张靠窗边的桌子时,她突然的停下脚步,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她在这里后悔过。
是什么呢?
走了一小段路,店员回头却没瞧见少女的身影,只见她佇立在5号桌前,眼神涣散的有些怪异。
“不好意思,小姐…”
拍拍她的肩膀,木羽缇花了慢点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阿,抱歉,我突然走神了。”
漾起笑,比平常少了份活力,多了份落寞。
这样的少女一向是惹人怜的,一时间,店里头大部分的眼光都投注到了木羽缇身上。
凑热闹的人永远不会缺席的。
有几个眼尖的客人想起了少女的身分,名扬A级通缉犯榜单两天多,听说是幻影旅团团员的女朋友。
“就是她阿…的确是有那们几分姿色呢,难怪连幻影旅团都看上了。”
“要不把她抓起?可以领赏欸。”
“白痴阿!没听说赏金已经取消了?谁敢动她,就谁死无全尸!”
“可是黑道的人不都反覆无常?搞不好把她抓起来…嘿嘿…”
被同伙人的言语动摇了,坐而言不如起而力行。
两名半调子的打手把木羽缇团团围住,而店里的人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却没人上前阻止,连出声劝阻的都没有。
别人的事留给别人解决,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做什么?
下意识的聚集起力量,身体的本能告诉她有危险。
不是因为眼前这两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他们不值得自己动手。
令她在意的,是一股强大的杀气,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的方向奔来。
或者,该说是瞄准这两个男人的。
劈啪───
轻脆的骨头断裂声。
男人的脖子和脑袋瞬间扭转成了怪异的姿势。
要是以前,飞坦到比较喜欢用割的,欣赏血喷出来的那瞬间。
不过,他的女人估计受不了,他才改用芬克斯常用的那招。
木羽缇有些呆怔的瞪着眼前景象,两个死状怪异的死人。
还有眼前这比自己矮些,散发出凛冷气息的男子。
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走廊上照过面的。
当男子走进她边的那刻,她真的有试图要反抗过,但,看到这男人举起来的手,她惊慌的闭上眼。
要被秒就算了,死状还那么悽惨。
而意外的,男子的手没有落到她的颈子,他似乎没伤害自己的打算。
飞坦本来想握住她的手的,如同往常那样。
当他察觉到他的躲避时,飞坦才意识到,现在不是那个往常。
一瞬间的迟疑,他的手改抓住了她的衣袖,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下带走了她。
被自己拉着走的女人很安静,静的不像她。
他讨厌聒噪的女人,但他更不适应眼前这个她。
完全没有一点她当初吸引自己的傻劲和活泼。
虽然说坦白点就是抽风加神经粗,但自己的确就是这样的被吸引。
“喂、女人…”不怎么想叫她的名字,至少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干麻走到那里?”
这句话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走到那里?
他们俩第一次初遇的餐厅。
即使那时候她的焦点是库洛洛、即使那时候他的精神是放在团长的安危上。
但那是他们俩相遇的地方。
木羽缇认真想了想,脑里还是一片空白,摇摇头,她道:“我只是觉得这里熟悉。”
这个回答让飞坦还算满意。
既然还对餐厅有印象的话,表示她的情况不如想像中那么糟糕。
时间很多,他可以慢慢来,蜘蛛总是设好了网等在那,耐心的等着猎物掉进陷阱里。
但也别慢过头,自己的耐心可是有限。
“我可以帮你找回你失去的,如果你相信我。”
她要拒绝的。
这男人身上的黑暗气息太重,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却点了头,跟上了男子的脚步。
也许,是想起飞坦的一瞬的表情太过于落寞;
也许,是感觉飞坦的金瞳是如此的令她安心。
一前一后的身影逐渐平行,木羽缇身上的巧克力香飘进飞坦鼻端。
下意识的,他牵起了她的手,如同往常那样的。
即使今天不是那个往常。
而木羽缇没甩开,像是想起什么,她并没有反抗。
如同往常那样的,他们回到了基地。
不管团员们的反应,飞坦牵着木羽缇往厨房走去。
他的女人出现在餐厅当然是因为肚子饿,这点没忘。
其实飞坦心思很细,只是他一向认为动脑浪费时间。
这种事交给团长跟侠客去烦就好了,自己只要负责执行就好。
开瓦斯、洗米、下锅、端上。
前后花不过十几分钟。
“梅子粥,先吃着垫垫胃,等等跟大家一起吃午餐。”
她初来到基地的时候,第一道做的料理就是梅子粥,自己和侠客品嚐了都觉得及格。
一碗咕嚕嚕的下肚,吃进去的不只有食物,还有涌回的记忆。
她的记忆全数回笼了。
包括那段失忆后的自己,她都记起来了。
而她不知道该对眼前的男人说什么。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去,轻轻搂住了飞坦:
“对不起,我又抽风了…”
好像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的男人实力坚强,旅团也是。
自己只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就好。
剩下的,飞坦会解决,他会替她担下,她知道。
飞坦没有动作,但语调明显上扬:“算了,记得抽回来就好…”
像是要补偿之前的,他吻上她的唇瓣。
没有温柔,明显带上粗鲁的啃咬,却小心的不让她的唇被咬破,在最大的极限内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焦虑。
假装在乎谁不会?
但谁又能假装不在乎?
假装不在乎自己的失去、假装不在乎自己的失而复得。
谁能假装不在乎?
他的拥抱比哪一次都还沉重,沉重的像是把她也揉进了骨子里。
但她甘之如飴,成为男人心里的一部分。
手指滑过她凝脂般细腻的皮肤,他的感觉更加真实。
他的女人真的回来了,在他身下喘息着呼吸。
“飞坦…”
比平常更低些的声音,天知道她对这冰冷的胸膛有多大的眷恋。
绕到飞坦身后,她手也学着飞坦,轻轻滑过他的蜘蛛刺青。
就算是盗贼又怎么样?
她爱的是这个男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只要知道这样就好。
蜘蛛不会让任何人夺走自己的东西,自己在飞坦的保护下,就算身为祸水也无所谓了。
只要知道这样就好。
唇片再次交接,舌尖的嬉戏,身体的颤慄。
至少,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