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峦巍峨,河水凝结,大地银装素裹,一片雪白。
  惨澹的,这个冬天,处处是萧索之景,只有冷傲的北风偶尔从耳边掠过。
  有一群人,从不听天由命,只为自己活着,恣意妄为的,在冷清的天里,特别的抢眼。
  陪伴他们的,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而已。
  “不是说团长找到一个好玩具?怎么这次不见人?”
  雪白的银髮几乎跟大地是同个色系,只披着几块皮草做成的衣裤,男子毫无畏冷之色。
  “窝金,富兰克林报告的时候你肯定没在听吧,早就不是玩具了,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前头一身深蓝的影子,信长压低了音量:“已经晋升为半个旅团成员啦!”
  咻────
  薄如蝉翼的刀锋几乎是话出口的同时就从脸边擦过,一个小小偏头,芬克斯嚷嚷了起来,“飞坦,要练手也先说个一声,这上面不是有抹毒吗?”
  遗留在原地的,是双倒楣飞过的鸟儿,胸口处准确的插着利刃,勉强挣扎了几下,终究,翅膀低垂,陷入永眠。
  男人头也不回,语调比飘落的雪花还冷上了几分,“如果连这也躲不过,出去也是丢旅团的脸而已。”
  “嘿嘿,全身都还发黑了阿,飞坦是真的想杀掉你呢!”
  “少幸灾乐祸,对于丫头的事,他到底是有多不满阿?”
  “是很不满吧,加上那家伙的事,最近还是少惹他为妙,飞坦现在应该是随时都能打起来的状态。”
  身材宽大的男子接着话,无数数不尽的疤无声诉说着身体经歷的沧桑。
  “富兰克林,你们说的那家伙是谁?飞坦为什么讨厌他?”
  挨近,小滴抬头,顺手擦掉眼镜上的雾气。
  本来该是很狰狞的面孔的,富兰克林几乎是少有的温柔,难得的表现于神色,“是旅团前八号团员,你之前的那个号码。”
  “嗯……让我不战而胜的那个?”
  “是阿,就是他。”
  摩擦着拳,窝金兴奋的直咬牙,“早该想到是他了,除了他,还有谁那么大胆,敢抢我们看上的东西?”
  被誉为世上七大美色的水晶羽骨,在他们下手之前,已经传出被盗消息,看电视转播的时候,拖放水晶羽骨的原木柜上,缠绕的暗红色念能,世上绝无仅有。
  “刚好所有的新仇旧帐都一起了结吧,当初也是他,害我们旅团少了一名跟团长并驾齐驱的好团员。”
  想起往事,芬克斯嗤笑。
  “阿,好期待见到他喔,他强吗?”
  一直在前头领路的库洛洛突然停下,回过头,露出笑容,“小滴,跟他打有个好处,不用担心看不到对手,不用『凝』也可以。”
  暗红的,宛若彼岸花的顏色,像是地狱引魂者的男人。
  “他不喜欢用『绝』,应该也没有必要。”
  “等见到他不就就知道了。”
  玛奇淡淡带上一句,看着库洛洛的背影,直觉的不安。
  库洛洛、他、她,他们的命运像是纠结缠绕的毛线,解也解不开,剪也剪不断。
  流星街的人不被神眷顾,理所当然,他们不相信命运。
  而他们三人,却像是命中註定,像是人出生註定要经歷生老病死那样,或许长达一辈子的纠葛。
  “呼~好久没回来了,这里还是没变呢。”
  碧绿的眼眸把眼前景物扫尽眼里,穿着防护服,默然捡拾垃圾的人们,象征腐败的乌鸦翻弄着垃圾袋,全身脏乱的孩子们依旧有活力的奔跑,嬉戏。
  四季对他们来说,其实差别不大,不过食物比较难找而已。
  “还能有什么变化?你傻了阿?”
  好像每天重复播放的电影,流星街的生活单纯不过,想办法活着,然后抢夺。
  “呵,缇说过,风水轮流转,或许,就快了吧,元老会也是会换血的。”
  浅笑,库洛洛灵活的在看似一成不变的垃圾山里穿梭,说不定是有暗藏玄机的,这些垃圾的摆放位置,但却连侠客也会迷失方向。
  “哇塞……团长的记忆力是有多好阿,离上次见到他,明明已经过了好久了……”
  苦笑,自己似乎永远也跟不上男人的脚步,不论做的再细、再密。
  经过流星街唯一的商店区,他加快了脚步,耳后传来的鹰鶯燕语,总会让他想起他初次见到库洛洛的时候。
  仿佛就是近在咫尺的昨天。
  “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我都没来过……”
  脚步越前进,感受到和煦的温度越明显,明明是大雪覆地的冬天,两旁却偶尔能见刚发芽的小草小花,甚至有越多的跡象。
  “呿,嫌念力太多,分一半给我阿,干麻老弄些花花草草的浪费资源……”
  “她喜欢吧。”
  “她?”
  “如果幸运,等等你会见到。”
  “见到什么?”
  那个和男人一样,恶魔般的存在。
  “居然没有结界,应该是欢迎我们进去了。”
  手在眼前十公分处来回抚摸,空气没有任何阻隔,扬了扬嘴角,红色的靴子踏上了如茵的绿地毯。
  绕过了千百成峰的垃圾山,这处位于流星街最北一角的小悬崖别有洞天,上接蓝天,下连碧海。
  悬崖下是细白柔美的沙,被风吹起时,宛如柳絮,随风起舞,纤尘不染的,那海,映着崖上景物。
  绿草连绵,郁郁青青,覆盖了整座悬崖,粉粉的小碎花星星点点着绿地,天使羽毛般的野芒草如万盏灯似的缀饰其间,连空气都弥漫着清新的草香。
  花丛间,一男子含笑而立,轻风吹拂,他的衣袂翻飞,银髮微扬,即使是一身白杉牛仔裤的打扮,依然像是天上的仙子,超脱凡俗的存在,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不染一丝纤尘,易绝尘。
  “好久不见,应该有五年了吧,尘。”
  库洛洛向前,离他不到五公尺的距离,两张笑脸,像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武装真实的自己。
  因为太像了,所以他们注定不会是朋友。
  “没办法离开这里太久,只能用那样的方法通知你了,我想,你不会介意水晶羽骨被我拿走吧?”
  柔如三月春风,声音带点酥麻,散发出的气势令人不住慑服。
  “炼药?”
  “嗯,她骨髓里的剧毒可以杀人,同时也是治病良药。”
  突然安静了,他们。
  只有浓密的暗红及靛紫的气息在空中纠缠,带着逐渐旋起的狂风。
  “他是易绝尘,前八号团员,专长使毒,连玛奇都不能完全解开。”
  不约而同,每个人纷纷排开,专注的盯着眼前,掌握最关键的一瞬间。
  “你好像变的越来越有人性了。”
  闻言,库洛洛抬手,一本书顿时出现在手上,“我该说什么呢,尘,你越来越冷血了?还是只有她才是特别?”
  “是阿,只有她另外。”
  电光石火,两道身影在空中擦肩而过,为等会的腥风血雨揭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