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即使是现在,还是困惑,是偶然吗,週遭的这一切。
明明隔壁栋的房子已经存在好久的时间了,他却好像第一次看到屋子的主人。
邻居的姐姐像魔法师,会很多奇怪的东西。
能空手把一棵大树砍倒,虽然会被倒下来的树枝给勾到衣服;
能凭空变出漂亮的火燄,虽然常常被火给烧的乱吼乱叫还要他帮忙包扎;
能做一手好好吃的料理,虽然她看起来就是会把盐巴跟砂糖搞混的那种人。
姐姐叫做木羽缇,很奇怪的一个名字。
有着很柔很顺,像黑夜一样的长髮,总会有飘着的淡淡的香味;
一双橙色的大眼睛,总是眨呀眨,生动的像是在跟你说话;
比起漂亮更贴切的形容词的是秀丽,勉强搆的上美女的边;
总是笑的很灿烂,像是想把太阳干掉然后自己顶替它一样。
装饰品不多,跟其他总是把自己当圣诞树的女孩子不同,小缇姐姐的饰品永远只有两样。
一串精緻的枫叶项鍊,看起来就是不便宜,但姐姐偏偏把它当五十块的路边摊随便缠在手上;
一只银色的圆圈耳环,像手环一样是空心,看起来似乎不贵,但姐姐却把它当宝似的就差没放保险柜而已,常常能看她对着它傻笑,但流露更多的却是忧伤。
好几次,疑问差点就问出口了,但那只是差点。
既然姐姐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奶奶死了,就在他的眼前。
帮钟是小缇姐姐,要不是她认识了那群怪里怪气的家伙,那他平静的生活也不会起了涟漪,一直的安静下去。
小缇姐姐后来和那群强盗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不知道,只知道结果,他们家多了好几副碗筷。
其实错不在她,他一直知道,只是如果找不到出口宣泄,他会先崩溃。
姐姐的责任与难过其实比他还多了更多。
那个叫库洛洛的,看起来就是个货头还是药头;
那个叫飞坦的,看起来就是个好战的危险份子;
那个叫侠客的,看起来就是会在背后阴人,但你就是不会知道是他在阴你的那种人。
还有其他人,一个个都有其他的怪癖和无法忽略的危险性。
姐姐虽然嘴上答应让他们住下来,但心里应该恨不得他们全部死于非命吧。
库洛洛有个每天晚上吃宵夜的习惯。
第一次不小心见到小缇姐姐在弄宵夜,是凉拌黄瓜外加花生一碟,看着那本不是食谱的文献,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好复杂,是讽刺,是自嘲。
这件事,她没对他提过半个字,看见他的时候还慌慌张张的,连点坏事都做不好。
“呃……撒尔,大半夜,你突然出现在厨房,是想吓谁阿?”
“喝水。”
连看也不看桌上一眼,他逕自走向饮水机。
既然姐姐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装做不知道吧。
这次,他从楼梯口看见,库洛洛那站在厨房外贴着墙的身影,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小缇姐姐真不走运,才做了毒食了没几天就被看见了。
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他甚至还比姐姐紧张,但依然平静的如往常。
每天面对毒食,库洛洛依然一口不剩的全数食用完毕,时不时还会夸奖今天的宵夜味道很好。
始终想不透,库洛洛到底是真的百毒不侵,还是像姐姐常说的,脑袋破洞外加进水。
总觉得小缇姐姐是天生的劳碌命,好不容易安静,却被命运推着往下走。
“What?做奸细?”
“呵,算是吧,你不是也挺想远离我们的。”
“……好吧,但,撒尔一定要帮我顾好!先过一阵子,我尽量说服他让撒尔跟我们住一起。”
“随你。”
“阿啦啦,你小缇姐姐被扔了,他丫的混蛋居然连房產都想霸占,是有多穷阿他……”
“可是……”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也好,这群通缉犯王八归王八,但实力真的不是唬烂的,多跟他们学着点技术吧。”
“可是……”
“不然你想跟着我?这样也好,不然以后幻影旅团估计天下无敌了。”
“可是……”
“什么?”
“姐姐,听我说……”
经过无数次的被打断,他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虽然小缇姐姐的确技术什么的都比不上幻影旅团,生活上的小缺点还不是用一些就能明确概括的。
但是,他还是想跟着姐姐。
“没有他们,姐姐还有我。”
“嗯?很好,那么小就有志气。”
她可能当他是逞英雄,但他是真的那么想。
跟着姐姐,生死相随。
姐姐不在这几个礼拜,这群强盗变的莫名奇妙,像中邪(姐姐教的),居然会跑来跟他嘘寒问暖个几句。
看,又是一个跑过来。
那双狐貍笑瞇瞇的,手里还拿着棒棒糖,真不知道要拐谁。
“撒尔阿,要不要跟侠客哥哥去偷看你小缇姐姐呢?”
“偷看?”
“没办法,谁叫我们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团长说不准。”
“……小缇姐姐说,这是变态的行为。”
他嘴角抽蓄了,“变、变态?好吧,还没人这样说过我……那,要跟侠客哥哥当一回变态吗?”
沉默了会,他抽走侠客手里的棒棒糖,跟他当了一回变态,俗称的偷窥狂。
侠客带他翻到了树上,远远看着某个在庭院里边打着笔电边抓头边怒骂脏话边灌饮料的女人。
“真是的……一点形象都没有……”
“不过,这样才符合在外流浪的千金,要是刻意去维持外在形象,才会被怀疑吧。”
“没错,看不出来,你想的那么细,比月儿那个电线桿的神经好多了。”
“嗯。”
小缇姐姐当了翻译家,据说还是世界顶尖的,那些文字他看也看不懂,但小缇姐姐却一副看的不想再看的神情。
真是怪异的人。
“伊耳谜吗,是我,凤砚僱用你杀了缇,是吗?”
“那么有趣的人,现在就要失去也太早了,人照样杀,手下留情一点,重伤但死不了的那种程度。”
“哎呀,都老顾客了,打个折?”
他看见库洛洛的眉头玩笑性的皱起,“真是绝情,就那样吧。”
见他挂了电话,撒尔来到他坐的沙发面前,“有人……要杀姐姐?”
“嗯,不过,她死不了的。”眼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说。
“会受伤吧。”
“当然,重伤还是要受的,不然,要跟我去看看吗,那天。”
“嗯……”
虽然很不服气,但库洛洛毕竟还是算救了小缇姐姐一命。
“谢谢,库洛洛……哥哥……”非常彆扭,要在强盗头子的后面加上如此亲切的称谓。
库洛洛笑了笑,“叫洛洛哥好了,对了,这件事用不着告诉她。”
对库洛洛隐瞒的动机似懂非懂,他点头,“嗯。”
晚宴那天,库洛洛带着他光明正大进了会场,没有人发现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宾客。
看见伊耳谜出手虏人那刻,库洛洛也拎起撒尔追了上去。
很快的,战斗结束,但比起战斗,更像她单方面的挣扎。
像被丢弃的布偶般狼狈,苍白的月光照在她失去血色的脸上,白上加白。
“这样,任务就算完成了,钱。”
“下次吧,应该还会有麻烦你的机会。”
“要加利息。”
“好。”
看着这样的场景,撒尔沉默了,还得更加坚强,才能保护他的小缇姐姐。
在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里,又是几个礼拜过去。
这天,她带着他到曼特斯家。
“姐姐要离开?”
“嗯,我想去参加猎人试验,九月,一定回来找你。”
“真的?”急迫的抓着她的衣角,他着急了。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被带走,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不会丢掉你,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齁~干麻那么不相信我阿。”
在曼特斯家施了一层结界,她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姐姐要他等,他就乖乖在这里等。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姐姐要装傻,他就装不知道。
只剩姐姐而已了,但这不是偶然。
世界上真的有偶然吗,还是,有些是必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