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离流星街最近的小镇,以开车的距离来算,至少也要三天,若以我们念能力者的脚步来算,大概第二天早晨可以到达,总之,飞行船的路线越来越偏僻,简直是猎人试验的原版重现。
  来到了《猎人》里我最感兴趣的地方,我还是不太能理解,流星街是个怎样的存在。
  依一般人而言,大概就是垃圾场一类的名词吧?
  根据猎人网站,官方资料的记载,这些事实大概是可以相信的:
  流星街,被众人视为不存在的人所生活的地方,不管是任何东西都可以丢弃在这里,垃圾、武器、尸体、婴儿也行,不管你把什么东西丢在这里,这里的居民全部照单全收。
  听说目前有800万居民,但无从确认。
  官方宣称那里无人居住,自1500年前开始,那里就被当作废物处理场。没有人知道那里的居民靠什么生活,有何信仰?如何学习?最近他们留给我们的唯一讯息是:
  『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也不要夺走我们任何一样东西。』
  虽然不知道他们受的是何种教育,但可确定的是:他们爲达目的不计代价。
  他们同伴间的情谊比常人更细腻,比家人更强韧。
  很官方的回答,但事实往往不如表面那样单纯,没有人知道流星街内部是怎样运作的,我不信,捡垃圾可以捡到枪械、贵重金属这类稀有物品,丢这些东西的人要不是傻了,就是疯了,若两样都不是,不难看出,这是刻意人为。
  但,最后叙述的那句话,我是加以肯定的,即使是恶如幻影旅团,他们伙伴之间的关係还是极为紧密的,甚至高过于大多的结社团体。
  他们的信任只分两种,毫无信任和不保留的信任。
  依大众观点来看:他们可以把所有的财產交託给自己的伙伴,也不愿交给信用一流的银行保管。
  因为是一起挣扎过,因为一起经歷过,因为他们一起成长于流星街。
  那里,生命是最宝贵,同时也最不值钱。
  所以,他们格外珍惜留下来的伙伴,因为死亡让他们更加强韧,这分每秒的相处让他们感情更加细腻。
  能在流星街存活的,多少是特异的,而幻影旅团,无疑问,是其中最特异的一群。
  流星街的生存法则,固然和外面的不同,他们没有对错,只有强弱,他们没有公平,谁赢了就是公平。
  在学会说话前,就学会了抢夺;
  在尝试爱人前,就学会了憎恶;
  在懂得拥有前,就体会了失去。
  没有人教过他们是非,他们所认知的,只是流星街的生存法则而已。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想要什么,用抢的就行了。
  我好像明白了,幻影旅团的信念是什么。
  他们其实没有错。
  幻影旅团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流星街的生活剪影。
  只是,以流星街的最外边的围篱作分界线,篱里篱外,是两个世界。
  他们的法则不用于外面的世界;而世界的法则也不适用于他们。
  杀人抢夺是罪,这是大众们所认知的;
  杀人抢夺没有错,这是流星街居民认为的。
  不论是哪一条,一点错都没有。
  若真的要评断些什么,错就错在,他们被之丢弃、迫于成长的地方,是流星街而已。
  这是我在流星街生活后的体会。
  很久很久以后,我和库洛洛提起,他相当赞同,还说,我这种想法,完全是百分之百的流星街居民才能拥有的。
  那时,我白了他一眼。那只是理论,我对杀人越货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当然,那是以后。
  现在,我也只能照着官方资料,去猜测那是个怎样的地方而已。
  “去流星街?”
  稍嫌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难得认真的思考。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名女孩,眼睛里有着沧桑的女孩。
  她披着一身的黑斗篷,遮盖住了全身,只露出小小的脸蛋。
  “是的,去流星街。”
  她侧首,这动作看上去让她更为可爱,只是,藏不住她的老练:“你不是流星街的人。”
  我愣了,听侠客说过,有些念能力者,可以透过对方的气而分辨出对方来自哪里,最近去过什么地方,但这种能力很稀有,全世界不过十几人。
  这女孩,不简单。
  “怎么知道我不是?”笑,我问。
  “我光看一眼就知道,你的眼神,太过澄澈,不是流星街的人会有的。”
  “眼神?”
  我疑惑了,转身,盯着玻璃镜面上的自己,我是不懂什么澄澈不澄澈,在眼中,我只看的见自己的倒影。
  我望向她,期待她给我个解释,这种深奥的哲学问题,我实在不太擅长。
  她也笑,像是讽刺整个世界般的:“很奇怪吧,人家都说眼睛是灵魂之窗,可是,我们却不能在自己眼中看到自己。”
  不能在自己眼中看到自己,她说。
  而我却不懂她的意思,我可以透过镜子看见眼中的自己,为什么她不行?还有,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看过幻影旅团吗?他们的眼睛,没有自己。”
  剎那,我懂了,曾经,我仔细的观察过库洛洛的眼睛。不带任何杂质的黑,只有在眨动的时候,一抹淡淡的,几乎不可捉摸的蓝光,在他眼底流转着。
  可是,我却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我的身影,他深邃,像望不见底的深谷,没有我,所以,也没有他自己。
  此时,我几乎确定了她的身分,“你是流星街的人?”
  “是的,土生土长。”
  提起身分,她又有着些许的骄傲。
  “你知道幻影旅团?”
  “知道阿,但跟他们有交集是很久以前了,最近不太联络。”
  她蹙起眉头,语气里有种无奈之感,说到后面那句,还有种摆脱他们的庆幸。
  眼前的女孩,我不知道是不是朋友,但至少,不会是敌人。
  朝着她伸出手,我笑的比刚才真诚许多:“神山映月,若我们的目地是相同,请多指教。”
  她没做任何反应,我以为她是不想搭理我,但不然:“在流星街里,当你对别人伸出手,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若对方也照做,就表示成为了同伴。”
  话落,她也回以同样动作,一直警戒着的『念』,也收了回去:
  “瞳枫,如果想认识真正的流星街,我会让你有深刻的体会。”
  流星街守则第一条:
  别随便跟陌生人伸手、说出自己的名字,除非你把对方当成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