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没日没夜的走。
我和瞳枫的『念』都不差,估计走个两天就可以到达流星街外围。
她说流星街有可以让我们舒适休憩的地方,比这荒漠好上了几百倍,每次进出她都没在中间多作停留,而身为拜访者的我,当然也只得跟着她。
只是我有些疑惑,流星街嘛,印象里就是垃圾山、防护服,还有间教堂。
她所说的地点,该不会就是那间吧?
教会还得兼旅店不成?
不过,怎样都好。
两天没闔过眼的我,现在是很勉强的把眼睛开一条细缝,只要看得到曈枫的身影就好───像是在空中飘零的黑布就是。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打盹有个好处,至少不会走着走就发生了人为意外。
“喂,你还好吧?”
视线里的瞳枫突然消失,倏的出现在我身旁,这种鬼来电的特效,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嗯……还行还行,只是爱睏了些。”
她眼睛好可爱的眨了眨,和她说出口的话完全是对比:“库洛洛是不是犯傻了才捡你回去,连两天都撑不住。”
我无奈的撇下嘴,我是挺任性的我承认,有起床气不说,一犯睏起来谁也挡不住。
“这个问题我想问也很久了,我还怀疑我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才被他拎了去,我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好国民。”
挥舞着手,我就像欧巴马就职演奖般激动。
不要怀疑,我没在捏造事实。
跟这群猎人世界的BT比起来,我显得多么的无辜。
这里谁自认比我善良?
举手、站出来!我跟你理论!
“你总算完全清醒了,提到幻影旅团你就激动了。”
我又不是酷拉皮卡,激动是干啥?只是忿恨些而已。
对了,不晓得他们有没有跟照上面?
为了让自己在更清醒些,我决定彻底发挥一次女人的天性───八卦:
“我跟库洛洛相遇是偶然,那你呢?跟他是怎样相识的?”
偏头是曈枫在思考时,常出现的一个动作,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像是个正常的十岁娃:
“说起来有点复杂呢…以前是恩人,现在算敌人吧?”
听这口气,似乎是段相当长的往事,我叫醒琥珀,让她变身,麻利的拉了曈枫上来,“这样说话比较轻松,你请开始。”
“我是一出生就立刻被丢到流星街的,本来我会死在那里,可是,那时我闻到一股香甜,让我站立了起来,也学会了『念』,五年后我遇到了香味的主人,就是库洛洛。”
后来,他们对干了一场,实力相差不多,流星街的强者总是特别惺惺相惜,每天想着如何变的更强,如何解决对手,但却总是在战斗中留了那么一手,其实心里想的都一样,等对方能力已无法有所成长时,再解决就好。
其实曈枫实力比洛洛哥还要强大,只要稍微用『凝』,就可以看见一股红色,浓密的气包围着她全身,凛冽的、肃杀的。
“我从库洛洛身上学到很多,包括狠。”
当年的幻影旅团只不过在D区有点名气,而他们犯下的第一个案件,就震撼了整个流星街,血洗元老会。
其实这不算什么,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以前这种想推翻元老会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旅团是第一批成功的,而且还毫髮无伤的。
但令流星街居民讶异的,不是这件事。
元老会的大长老每年都会来一次街区巡迴,看到有天份的孩子,便带回元老会接受培训:知识、杀人技巧、礼仪,库洛洛便是被选中的其中一个。
用天才来形容他,其实不为过,他学习力极强,尤其是对杀人掠夺方面,精通的令人可怕。
有人曾经开玩笑的说,库洛洛将会在流星街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个玩笑却实现了,元老会上下,从内阁到清洁工,没有一个活着,甚至没有一个是留全尸的。
据说,那时库洛洛右手捧着一本红皮书,左手只轻轻一挥,教育他的那个长老尸首瞬间化成粉沫,往四面八方扩散着,为这场杀戮画下绚丽的句号。
而库洛洛身上,至始至终,连一点血跡都没沾染上。
而库洛洛亲手杀了教导自己的师父,毫不留情的。
“库洛洛那时笑的很天真,好像孩子的童言童语:背叛是一开始就存在,这点,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
烽火绵延,对着分散开的肉泥,库洛洛低低呢喃着。
这句话,只要是流星街的居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从那以后,流星街的人一直都这么相信着。
库洛洛就是是最好的例证。
幻影旅团就此成为流星街的传说,到现在,亦是。
“他们要踏出流星街的时候,库洛洛问我要不要加入,而我拒绝了,因为,拥有伙伴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从出生就被拋弃,对于人性,瞳枫没再抱任何希望。
一个人也很好。
至少不会被背叛,也不会有拋弃。
“但他好像早猜到我答案似的,给我一把武器,到现在我还保留着。
老实说,我有点感谢他,若没有他,我可能就死在垃圾堆里,成为乌鸦或别人的食物了,婴儿肉在流星街很值钱的。”
自嘲般的,瞳枫笑了起来。
而我却很沉重。
流星街不是什么垃圾场,不是。
它是个社会,跟我们一样的。
不过,它被神遗弃了而已。
“我觉得你很幸运,至少见到的是库洛洛温柔的一面,你知道,他的温柔分很多种,对大多人来说,他的温柔是残忍的,而对你是正常的。”
我不了解曈枫的意思。
只是杀了我身边的人,而不是直接杀了我,这样对他是温柔,对我却是精神上的折磨。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眼里所见的,就是那个人的全部,其实不然。
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是他想给人看到的那一面。
我不够瞭解库洛洛,甚至旅团的每一个人。
八卦的时间总是特别快,聊起了库洛洛,我以为只是一下子,再抬首,夕阳已西下。
“撑过今晚,明天早上就到流星街了,万一路上睡着了我可不会叫你。”
嘴上那么说,瞳枫还是放慢了脚步等我跟上。
大概是出身于流星街的关係,瞳枫和旅团多少有点现实主义,能利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就丢掉。
很明显的,我现在成了曈枫的累赘,我看要不是我在路上频频打盹,搞不好她现在都已经在流星街里头翘脚喝茶。
但这种彆扭式的关心,大家都蛮相像的。
“嘿,映月,飞行船上的垃圾要掉到你头上了。”
迷糊中,我听了身体立即做出反应,从琥珀身上滚下,双手抱头,标准的空袭防卫。
但身上沾染的黄土明白的告诉我,这里还是沙漠,瞳枫誆我,吾操她爹爹的。
我有起床气,而且不小。
“喔喔喔喔喔喔喔~瞳枫你干麻啦?人家睡的正爽你在那唬烂什么空袭?”
她面无表情的拉下斗篷,我说你!不要以为学伊耳谜面瘫就可以矇混过去。
“不这样叫,你会醒吗?”
我才发现,她的银色头髮好长好长,柔顺的跟什么似,顶着太阳的光芒下,还泛着淡淡的色泽。
这里是流星街的外边,高大的围篱概约四、五公尺那么高,上面布满了尖刺,流星街的人想出来,还真的不容易。
不过,念能力者当然不在此限。
我和瞳枫很有默契的轻轻一跃,围篱很快就到了我们身后。
“欢迎来到流星街,我的故土。”
她大吐一口气,之前一直没什么表情,要嘛就是讽刺苦笑的脸,终于真正放松下来。
唇角微扬,瞳枫真正笑起来是温柔的,稚气的,还稍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即使是这样被众人唾弃的环境,也始终都是他们的家。
他们真正归属的地方。
而流星街这块土地,跟我在漫画上看到的差不多。
无尽绵延的垃圾山、灰濛濛的,似乎没有日光照的透的天空及云层。
还有穿着防护服的人们。
瞳枫说因为最外边堆放的都是未经分类处理的垃圾,污染的状况相当严重,需要穿上防护服,预防身体出现畸形或细胞突变的状况。
处理垃圾分类是流星街少数的工作之一,毕竟辐射污染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在,元老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雇用了一般的流星街居民做事。
代价是三餐的牛奶加面包,工作辛勤点的也给加薪,白米饭一碗。
钱这个名词是给D区人专用的,对其他三区而言,魅力远及不上新鲜食物。
越过最外围的A区,B区以后的范围则是一般居民生活的空间,由外到里分成B、C、D,四个区域,越接近中心的,越是有着许多高手,也不乏念能力者。
元老会坐落于D区的最中心,流星街里最完整乾净的房子都在那里。
“不过元老会人员全部大洗牌了,压榨及私藏行为比以前好了稍微一点。”
她指的是幻影旅团走后,由流星街人自相残杀出炉的新一代元老会成员。
我们现在正经过的是B区,都是些很小的孩子们,最大不会超过十岁。
这里资源普通,对于强点的孩子们来说,要过活算是容易,而弱者当然的被淘汰,弱肉强食的观念从有意识起,就深深被烙在居民们的心中。
C区偶尔会有几个高手出现,十岁以后的孩子都要到C区开始进一步的淘汰,资源比B区的少将近一半,要取得生存,所凭的不会只是运气,实力占了大部分主因。
D区高手云集,除了元老会所培育的人才外,也有教导『念』的基本四大行,对象是因战斗而强行开精孔的人们,同时教会也坐落在这里,每年会开放几个日子,不论哪个区的都可以进入。
D区还有短短一条的商店街,武器、金属、食物,方法是等值交换。
还有……
倚门卖笑的,青楼。
流星街的房子就别奢望有隔音设备这种东西,喘息不断的呻吟声清楚传入我耳里,不用别人说,我也晓得自己脸红了:
“呃…瞳枫,为啥流星街…会出现这种店…”
她见怪不怪的瞥了我一眼,无谓道:
“这很正常不是?我们流星街的人也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女人也不是那么好找,有时候女人也比男人强,如果想找有素质又安全的,找这家青楼就没错。”
这也是流星街少数的工作之一,男女不拘,脸蛋或身材,至少具备其中一项,而有脸蛋又有身材的,不好意思,已被元老会的提早内定下。
待遇良好,三餐白饭一碗,小菜一碟,顾客可以替里头的人赎身,当然,能够有能力替人赎身的人,想必跟了他绝不会吃苦。
瞳导游一连串尽责的解说,让我下巴砸到地心去,现在就算跟我说欧巴马其实是流星街的头,我估计也可以很淡定了。
用力的甩头,希望脑袋回到一片空白的状态。
“HELLO、你说可以尽情休憩的地方在哪?该不会…”
我瞄了眼青楼的方向,再看向她。
瞳枫又笑了,而且还很欢:“去那边是更消耗体力的,就别提什么休息了,继续往前走吧,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越过D区呢!”
“可是……我这样跟你乱闯,好吗?”
一路上有多少人对我们虎视眈眈?
我知道,在物质匱乏的这里,我们俩一身乾净整洁的衣服,根本就是呛声人家来抢劫我们的。
“他们看就算了,不敢动的,除非够有决心,我们不会随意挑衅强者,何况你是我带来的人。”
瞳枫身上的,是强者的气息和骄傲。
好吧,跟在这种实力绝对在流星街有前五的老大身边,我还有啥需要烦恼的。
拐过N个垃圾山,其中还小心跨过N具尸体,我是用『念』克制着自己,才没当场昏倒在地。
天知道当我看到路边开始长草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悲从中来、哈利路亚感谢上帝。
“对了,瞳枫你出流星街的原因是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原因?”她又开始苦笑,却是有牵挂的幸福的哪种:
“帮个笨蛋拿药而已,快一年前他跟你的幻影旅团干了一场架,蟑螂似的在飞坦RisingSun下没死,只是娇贵了许多,需要特殊的药材补身体。”
又嘆气,她做了结尾:“所以我才会跟旅团变成敌人,救了幻影旅团的目标,我那时好像有点找死的冲动。”
而我雷了,看我这瞎猫碰上多少死耗子去了?
库洛洛的朋友瞳枫,那位旅团的敌人、让我有阵子饭菜煮的特多,很想问候他祖宗全体的王八也可以被我碰上?
很好,好极了。
我要替飞坦一起踹个他几脚,发泄我那几天来的怨气。
“到了。”
她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个疯子似。
我不是疯子,我只被那个人气得火起上涨。
而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又雷了。
谁说流星街寸草不生的?出来!本姑娘跟你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