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学生生涯里最后一次的毕业旅行,我们拚命製造着美好的回忆,但,我却比较想用寻找来形容。
  一样的校园,一样的街道,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床上,一样的呼吸。
  但,跟季影在一起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是因为太爱,还是因为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了?
  我住在日本的时候,很喜欢吃转角处那家面包店的巧克力甜甜圈,味道甜滋滋的,又不腻口,好像得到了一个就是得到了全部。
  长大后,我再回去买,味道却不如想像中好了。
  味道没有任何改变,我知道,但,这是不是在告诉我,当初的那份美好都只能在记忆里回忆了呢?
  现实太伤,而回忆却经过了美化。
  我们做着之前做过的每一件事,但当初那份心情,像是被捲入大海的一把沙,怎样找也找不着了。
  毕业旅行的晚上从来不是用来睡觉,是用来聊天打屁,增加感情的,就像我们之间,是最后一个晚上了,今天。
  我努力的记住他的每一个动作,就算只是打呵欠也不放过:
  我努力的不放过任何相处机会,就算只是洗澡也要让他在门口等;
  我努力的想让时间的转轮停止,祈祷着它的生锈,恳求着它施捨;
  我努力的告诉自己这已是最后,不论怎样也不该再心不在焉心有旁鶩。
  该说什么呢,我已经连自己都不想在欺骗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碰吉他吗?”
  “嗯,知道啊,因为你怕我弹的比你好,所以忌妒了。”
  他翻了翻卫生眼,“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么?”
  “YES。”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啊……”抓起我的手,他放到嘴边轻轻吻着,微微酥麻的触感流窜在他嘴唇碰触过的地方,“如果这双手长茧的话,就像在维纳斯的雕像加上手臂那样,就不完美了。”
  “就个吉他而已……我觉得,就算今年冬天发现我有富贵手我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就过的那么可怜啊?”
  “是啊,怎么那么可怜啊,什么事都自己来。”
  “就说以前太宠你了,你偏不信。”
  “呀、这种话是自己说的么?你的脸皮呢?你最自豪的脸皮到哪去了啊?”
  我捏捏他的脸,于是,某人的脸上沾满了他自己的口水。
  “脏死了,神山映月你有没有卫生观念啊?”
  “如果你不亲我的手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自作孽啊。”
  “……”
  “……”
  当两个恋人安静的时候,会觉得连呼吸声都是突兀,尤其是吉他声。
  以前听觉得宛如天籟,现在,真的,只剩突兀。
  是什么改变了呢?
  “……月儿,你的梦想是什么?”
  “咦?这个你不是最明白么?”
  “女人是善变的,你的回答还是如一么?”
  “啧啧,你太小看我的决心了,我啊,想谈个恋爱,然后结婚,平淡的过日子,或许生个双胞胎玩玩,老了就顾双胞胎生的孩子,就这样。”
  我们的梦想一直没有改变过,我们。
  “真懒惰,赚钱呢?”
  “赚钱是我的责任么?男人都在家干啥?看报纸当老董?那是另一半的事。”
  季影刷了下和弦,便把自己仍上了床,顺便带上我。
  “睡觉吧。”抬眼,月亮还高挂呢。
  钻进他怀里,我拉上被子,“嗯,睡觉。”
  那一晚,我们相拥而眠。
  以为我会睡不着的,实际上却睡的比哪天都还死。
  能逃离自己的谎言,其实很轻松吧。
  神山映月:
  季影,你知道么,我的每一个梦想,一直是包含你的,能陪我完成的,一直是你,我是这样认为的,但,从一年前开始,它就仅仅是个梦想而已了。
  季影:
  神山映月,我没害怕过什么东西,包括死亡,只要你还能想起我,这句话就是一个陈述句,而非夸饰法。
  我只是害怕你的遗忘。
  白天来了,已经没有今晚可言了。
  还是有点惆怅,时间是公平的,恳求无效,总不能还拿钱行贿吧。
  我在房里弹钢琴,亲柔缓和中带着悲伤的《nothingbetter》。
  季影轻轻倚着琴,盯着乐谱,偶尔出声指正我的手势。
  没有什么会比你更好了,nothingbetterthanyou。
  反覆弹了好几遍,手势早已记住,我还是看着乐谱,上头的歌词让我倍感深刻。
  人总是会亲易的将自己的情绪处境融入歌词里。
  “吶、我们来拍照吧,拍照拍照。”从柜子上拿了手机,我说。
  “怎么那么突然?又想到什么了?”从口袋里掏出梳子,季影整理着我额前的瀏海,声音哑哑的。
  “拍回去让大家羡慕唄,我有个好男人,他们没有。”
  “你喔……”转到了我的后脑杓,他梳理的动作很轻很柔,连我自己都没那么细心了:“头髮又长了,没剪过吗?”
  “你说过你不讨厌长髮的。”
  “因为对象是你,所以就不讨厌了。”
  季影说过,他讨厌长髮,尤其是我这种及腰长度的,像梅杜莎,又像纠结成一团的毛线,很噁心,他曾经这么说过。
  只要是喜欢的对象,不论对方是不是你像要的那样都可以坦然接受吧。
  “呀、最近嘴巴怎么那么甜?有什么预谋?”
  “我的嘴巴一直都很甜好不。”
  “咧咧咧~”
  我们站到窗边,第二日下午的阳光像薄纱,只是微微的披在每个人身上,有时候,阳光简直温暖的让我想不顾一切的靠近,下定决心后,抬头,太阳早已下山,又是黑夜笼罩大地。
  总是一再的跟我错身而过啊,所谓的光明。
  “你觉得这光线怎么样?太亮?还是再暗点?”
  “弄亮点吧,我看起来像根木炭似的。”
  “那我怎么办?太白会变成僵尸的……”
  弄了好久的调亮调暗,又变换了各样的位置,终于找到了我跟他都完美的光线。
  恋爱也是这样吧,分分合合,停停走走,只是为了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而已。
  “来,季影给姐姐笑一个吧。”
  一声喀擦,我们俩的笑脸永恆的保存在手机里。
  照片是永恆的,只要手机没有坏,那感情呢?
  人如果没坏,也会有永恆存在么?
  “月儿,这张我的脸被切到了,再照一次,你不想让人家说你的男人只有半边脸而已吧,哈哈。”季某人满脸黑线的指着莹幕,因为身高差,所以他被我挤出了镜外。
  “那再靠近点试试?你蹲低啦,干麻一直炫耀你的身高?”
  “月儿有一百六了吗?”
  “当然!”四捨五入就有了。
  “我很怀疑……”
  他大笑,把我搂进怀,接过手机摆好位置。
  呿,一八五了不起啊,哪天被路边小狗当电线桿撒尿看你还敢不敢那么得瑟。
  “一、二、三。”
  对着镜头微笑,是人的本能吧,不论或真心或假意,在镜头前,就只能微笑了啊。
  没有人能比你更好了,我的救赎,我的盼望,我的天使。
  还记得曾见到过的你的容顏
  你那灿烂的微笑
  轻易地打开了我因故障而停止的心房
  是啊
  就这么我成了你的爱
  我的点滴往事都不再记起
  因为紧握着我的你的手如春天般的温暖
  如今像梦一样
  我的心悄悄地停在你的身旁
  一秒钟也不再醒来
  做着无穷的梦
  如今像呼吸一般停留在我的身旁
  就那么停留着吧
  Nothingbetter
  Nothingbetter
  Nothingbetterthanyou
  离别的时刻总是会来临,没有死去活来的道别,也没有十八相送般的深情戏码,就只是很普通的说了声再见,但是,我们已经满足了。
  毕竟,上次我离开的时候,可是连说再见的机会也没有。
  睁眼,已经回到穿鞋的四度空间里了。
  “HEY,这三天过的愉快么?”
  “托福,好极了。”
  “嗯……看的出来是不错,你的纪念品,真多。”
  手里还提着三袋零嘴,其他重要的的则塞进个人空间里。
  “我看其他人脸色挺难看的。”我也这么觉得。
  毕竟这三天我都跟季影腻歪在一起,旅团的镜头今个还是第一回呢。
  “对了,我还有仅剩一次的救命机会对是吧,我要在这里把它用掉。”
  穿鞋的很惊讶,其他人也回头,“你会做出什么让我们胖打你一顿的事情么?”
  “怎么可能?我是疯了才让你们胖打我……”
  “我可以自由的使用这个机会,对吧?”
  “嗯。”
  “就算是丢给别人用,只要我爽,也没什么不可以,对吧?”
  “嗯,映月,你该不会是想……”他猜出了我的意图,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恶趣味呀。
  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说出的话连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还是帅气毙了:
  “穿鞋的你听着,我把这个机会给库洛洛让他解除『念』的束缚,亲爱的洛洛哥欠你的我还也还了若觉得恩情太大也不用找了,从此之后你我互不相干,在街上见着了也当作没看到,懂了么?”
  “……”众人一致的反应。
  “把我们分开传送吧,方向要相反。”
  然后我掉进了黑洞里,跟他们是分开的。
  库洛洛,我推开你了,若不这样做我大概会疯掉吧。
  我跟季影变调的原因我一开始就知道,因为你。
  库洛洛˙鲁西鲁,我他娘的不想承认我有那么一点心动,更正,是很心动。
  但是,心动又如何?
  以前都是我死命的想追上你,这次,我累了,换你来找我了,如果你还想的话。
  陌生人跟有情人,其实就只有一线之隔而已,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