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狐孤山和蒙飘凌两人在激战中,紧咬着对手不放,却没有一个注意到天琼风此时正屏神敛气地向地牢门口偷溜而去。
若蒙飘凌没有和单狐孤山交战的话,天琼风这时就完全没有一点逃脱的希望,可是蒙飘凌出了监牢却正给了天琼风打通自身经脉的机会。天琼风的真气能与那空中的自然灵气产生共鸣,所以天琼风便是利用这一点,将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灵气吸引到自己的身体内,利用它们的牵引作用来激发自己的真气,从而把那些被控制的经脉完全疏通了一遍。
天琼风一能动弹,就顾不得恢复消耗的功力,趁着单狐孤山和蒙飘凌不注意的时候马上向门口飘去。这也是他们二人太大意,以为天琼风被控制住了,便没有逃脱的可能,却谁想到天琼风的真气竟会这般古怪,所以天琼风几乎轻而易举地跨过门口那些横七竖八地昏睡着还未醒来的守卫的身体,向门外急闪而去。
门外是一条很长的曲折通道,那里的守卫虽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响动,但却没有人敢跑进去瞧瞧,都尽职地守在铁门边。
天琼风功力虽然所剩无几,但对付几个守卫还是绰绰有余。在将那铁门边的守卫打倒之后,天琼风才用神念遁出铁门,把外面的守卫控制住,然后搜出钥匙把铁门打开。如是几番,天琼风穿过五道铁门的阻拦,才终于来到地牢外,但神念出体最耗功力,此时天琼风全身几乎已被架空了,若不是他的真气属性怪异的话,恐怕早就累倒在地了。
一出最后那道铁门,首先呈现在天琼风眼前的便是一副浴血的场面。满地倒着的尸体,流淌着的鲜血,横摆着的残兵断器,构成了一幅凄惨的画面。在距出口不远处,还有数十个兵士和四个黑衣人,其中有两个黑衣人正在激烈的交战着,而其他的黑衣人则被那些兵士在围攻个不停。
天琼风震惊了一会马上就醒过神来,向外面匆忙而去。
这时,和一个黑衣人正激战着的郁雷见天琼风独自从里面跑了出来,心中不由大惊,一枪逼开对面那黑衣人,回枪飞跃着跳到了天琼风的前面,怒喝一声︰“哪里走?”
天琼风一听这声音,才想起这人就是在十多天前和自己打过一场的那黑衣人首领,也就是单狐邪口中所称的“六叔”。天琼风看着那因饱饮鲜血而变地愈加的嗜血的枪尖,身形一跃,闪过一边,正待回击,突然一个黑衣人横插而来,一柄薄薄的怪异兵刃从那黑衣人的袖中滑出,截向那长枪。
“铛……”
长枪被磕地弹了起来,而那黑衣人的兵器却又自缩回了袖子里面。郁雷被这黑衣人一阻,胸中怒火更盛,长枪一摆,绕过黑衣人,又一次刺向了天琼风,可那黑衣人却再一次将郁雷的长枪给截了下来。
天琼风看着这一幕,心中万分好奇,但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而且有人替自己挡着,天琼风高兴还来不及呢!天琼风不再理会交战中的那些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天刑府外快速飞闪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和郁雷交战的那黑衣人见天琼风成功地逃了出去,突然跳出一边,口中一声呼啸,身子竟然没入了土中,而那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听到声音,也各自拨开刺向自己的兵器,隐入地下向远处急遁而去。
郁雷眼中冒火,喝叫一声,掌中长枪脱手而出,向一个地面微微隆起并且逐渐消失的地方飞射而去。长枪刺入地面几尺,随着一声惨叫从地面发出,那移动的地方停顿了一下,但却又再一次飞快地消逝了!
郁雷拔出长枪,却见枪头上只带出了一只被砍断的鲜血淋淋的大腿!
为了逃走,那黑衣人竟然生生地将自己的腿给砍断了!
郁雷恨恨地甩掉手中长枪,看了那些愣在那里的兵士,大吼一声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赶快给我把那犯人追回来!”
*****
天琼风跑出天刑府,来到一条寂静的大街,在一个静悄悄的暗影处躲了起来。
见四周没有追兵后,天琼风才放下心来,靠在墙壁上调息了几番。稍微恢复了一点功力,天琼风从暗影中走了出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就要往将军府走去,身边的空气突然起了一阵不安的波动,几股强烈的杀气向天琼风包操过来。
天琼风通过气场的感应终于探察出那几股杀气竟是来自地底。
他有些难以置信,竟有人能够潜伏在地底下面,可是他的感觉却又让他不得不信。感受到那杀气的逼近,天琼风不能等待,他必须抢先出手,否则以他如今的功力便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倏地,天琼风的眼楮亮了起来,就如两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天琼风两手突然在胸前划了几条诡异的弧线,顿时波动的空气如潮水般地围聚在他的周围,无形的劲气卷起一片狂风向四周旋飞而去,几个太极图形立即出现在了天琼风的身边。天琼风疲劳的脸上露出了几丝微笑,手掌突地往地面轻轻一拍,他又一次施展出了“连环太极印”!
他的这一拍没有激起任何的风浪,似乎所有的旋风都已融入了那几个太极图形之中。周围虽已回复了宁静,但天琼风掌中散发出来的劲气却分化成几股气劲向那隐藏在低底并不断向他靠近的杀气催避而去。
那顺着地面扩散开来的劲气突然一顿,似遇到了什么阻力,地面上顿时掀起了一层尘沙,并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呼啸之声。随着那尘沙的扬起,五条黑色的人影从地底下飞跃而出,但身在半空之时,几人口中却猛然喷射出了几缕凄丽的热血,在那鲜艳的血雾中,几人的身体“篷……”地几声摔在了地面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尘埃落定,血雾散尽,迷茫的夜色中一片凄惨。
天琼风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面上,刚才那“太极连环印”几乎已经将他刚调息恢复过来的一点功力都榨干了,不过那几个黑衣人也受天琼风劲气的侵袭,被那刚柔并济的真气震碎了五脏六腑,成了几具冰冷的尸体。这还是天琼风第一次亲手杀人,天琼风自有了在监牢中的觉悟之后,终于明白在天罗界中,一味的心慈只会给自己留下无穷祸患,所以在刚才的时候,天琼风才没有手下留情!
天琼风知道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喘了几口气后,挑着些僻静的小巷往将军府的方向移去。
*****
冷月下的将军府显得特别的寂静,婆娑的树影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栖息在枝头上的夜鸟偶尔从喉咙中憋出几个干枯的嚎叫。
伴随着微微拂动的轻风,将军府后院的墙头上忽然冒出了三个身穿黑衣的人影,就在那微弱的月光一看,她们三人正是水碧、湘儿和湄儿,而云儿和蝶儿两人则被强迫留在了将军府,以备水老将军的过问。
她们这时都换上了一套紧身的夜行衣,玲珑剔透的身材,完美动人的曲线,不时的散射出无穷的魅力与诱惑,为这黑暗的夜间增添了一道更加激动人心的风景。
水碧三人悄悄地潜行至天刑府,跃上了那高高的屋顶,猫着身子来到了距地牢出口处约有二三十丈远的一间房子的屋脊上,屏气静静地伏在瓦片上,向那地牢处望去。一见到那里的情景,水碧三人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地牢的铁门敞开着,门外却倒满了一地兵士和黑衣人的尸体,这时正有几个受着伤的兵士艰难地移动着那些躺倒在血泊中的他们的同伴。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呀?难道先生已经逃出来了?”湘儿低声疑惑的问道。
水碧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一下脑袋,道︰“这里很明显刚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撕杀。可那些黑衣人又是哪里来的呢?”
湄儿道︰“莫非有人劫狱?”
“不会吧?别人劫走先生干嘛?”湘儿不解的道。
水碧忽然脸色大变道︰“难道是国主派人来这天刑府劫人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风郎可就危险了!”
湘儿和湄儿两人讶异的道︰“将军,先生不是国主嘱咐单狐孤山要好好看守的么,如今国主派人来劫狱干嘛?”
水碧急道︰“现在来不及说了,我们快走!”水碧招呼了湘儿两人就要转身,却听得湘儿道︰“将军,快看!”
水碧向地牢门口一看,就见单狐孤山气急败坏地从里面飞掠而出,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黑衣人。单狐孤山看到门外的情景,突然怒喝道︰“没想到你还能自己逃出去,看来本王真是低估你了!六弟,召集全城兵马,挨家挨户的搜查,本王就不信他还能逃出这星魂城!”
说着,两人匆忙而去。
湘儿喜道︰“将军,照单狐孤山的话,先生并不是被那些黑衣人劫持走,而是自己逃出去的!”
水碧略一思索,道︰“那黑衣人和单狐孤山都是要抓风郎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把风郎找到。”
湘儿和湄儿两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三人顿如飞鸿般掠下了屋脊,奔出了天刑府。而在他们离开不久,那地牢出口又闪出了一个一个白发人来,此人正是蒙飘凌。刚才,单狐孤山与蒙飘凌争斗正值紧急时刻,突然听到郁雷来报“犯人已逃!”,两人才发现监牢中果真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单狐孤山知道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把天琼风抓回来,而蒙飘凌因要从天琼风口中逼问出“御神无息”的口诀,也无心在和单狐孤山打斗下去,于是,两人同时罢手。单狐孤山出了地牢后,蒙飘凌当然不会傻得再回到监牢里面去呆着了!
*****
天琼风摸黑绕过几条街,就听得地面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颤抖。天琼风急忙闪进隐秘的暗影处藏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见一队数百人的将士从身前的那条街道奔驰而过。待那队将士远去后,天琼风才冒出头来。
天琼风来到将军府门前的时候差不多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这一路上,他起码见到了十多对那些搜查自己的人马,幸亏机灵,反应比较快,不然的话,恐怕又被抓进天刑府去了。看来单狐孤山为了把自己抓回去,查不过调动了全城的兵马了。
天琼风正要翻进将军府的高墙,忽又寻思,若单狐孤山在城里其他地方找不到自己,而自己又是水碧带回来的犯人,难保他不会怀疑是水碧把自己藏在了将军府,现在这种情况,将军府也不是最安全的。天琼风来到将军府的后山,因为他想到了单狐邪等人在后山上挖的那个地道,那里应该可以藏一段时间。等到了明天,自己的功力一恢复,就算单狐孤山找到了自己也不足为惧!
那个地道口还没有封起,天琼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马上就在地道的出口处盘膝端坐了下来,驱除了脑中的一切杂念,使自己的心境进了一层空明的境界,顿时那些游离于空气之中,寄存在草木之间的自然灵气源源不断地向天琼风汇聚而去,环绕在他的身体周围,然后又在他体内残余的微弱真气的牵引下从他肌肤轻缓地渗透至他的经脉之内……
待天琼风从空灵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天琼风缓缓吐出腹中一口浊气,顿觉全身清爽无比,在被那清风一吹,昨夜的疲劳早已无踪。经过一夜对灵气的吸纳和炼化,天琼风的真气变得十分充沛,一股怡然无惧的情绪在他胸中涌动,这时就算来个再强的对手,天琼风也有信心将他打败。
今日的天气有些暗淡,天地交接之处不时得翻腾起滚滚云雾,而就这后山山峰也浮动着飘渺的乌云,在迷雾的包围中,眼前顿时变得有些灰蒙蒙的。
这可能是自己来到天罗界后将要来临的第一个雨天吧!天琼风在来天罗界之前人间界刚好是初春时分,而到了天罗界之后才发觉天罗界是秋天,两个空间的季节状况竟是完全相反的。而且他自从禁地出来后,每天都是烈日高照,如今来个阴雨之天或许会舒服得许多!
天琼风看着阴暗的天空,心中竟然莫名的高兴起来。他从后山处翻进了水碧所住的那所独院,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连个丫鬟都没看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天琼风不由担心起来,他跳上屋顶,一路疾驰,很快便走遍了整个将军府,当他来到将军府大厅的屋顶上时,天琼风忽然听到下面传来阵阵的喧闹声。
天琼风趴了下来,揭开了几块瓦片,就着那缝隙朝下看去。果然见到了水碧和湘儿四人,还有亭叔和一个相貌和蔼但却十分威严的老头。在他们对面站着的是单狐孤山等人,而在厅外排列着的却是数百位手持兵器、身披铠甲的将士。
天琼风头一凑近那洞口,就听得单狐孤山嘿嘿笑道︰“水老将军,昨日天刑府重犯逃出,本王如今已搜遍全城家家户户,却惟有你这将军府还未查过。为了公平起见,本王想搜查一下你的将军府,以水老将军您在单狐国德高望重的身份,想必不会不同意吧?”
天琼风在屋顶一听,才知道那个相貌和蔼的老头竟是水碧的爹水浪沙。
水碧听了胸中大怒,正要上前把单狐孤山赶出将军府,却被水浪沙一手阻住。水浪沙哈哈一笑道︰“王爷要搜查将军府,老夫自是不会阻拦,只是王爷凭什么认为那从天刑府逃走的要犯就会藏在将军府中呢?”
单狐孤山冷笑一声道︰“那要犯乃是水碧水将军押送回来的,可如今那要犯却在守卫森严的天刑府地牢中逃走,实在很难令人不怀疑这要犯还是不是水将军从天罗禁地带出来的那一个!”单狐孤山的言外之意便是水碧胡乱弄了一个犯人来交差,如今已搪塞过去,为那假冒之人泄露秘密,自然要把他救出天刑府了!
水碧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照王爷说来,水碧带回来的那犯人并非真正的要犯罗?”
单狐孤山道︰“这事只有水将军清楚,本王如何能够知晓?”
水碧怒道︰“你……”水浪沙忽然朝水碧使了个眼色,水碧才很不情愿地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水浪沙微笑道︰“王爷,你既然要搜查将军府,那就请便吧,老夫等就不在招呼了!”
单狐孤山阴笑了几声,对身后的将军一摆手,大叫一声︰“搜!”
站列在大厅之外的数百位将士听到命令,顿时分成两小队从大厅的两个侧门处一路搜查而去。
水浪沙只微微看了那些人一眼,便在厅侧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而且还闭上了双目,悠闲地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