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寻找封印地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琥珀问,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警戒。
  “一开始纯粹只是想证实传说的真伪,现在则变成了院长丢给我的任务。”磊伊得叹口气说。当兴趣变成工作时,做起来的乐趣总是会少了几分。
  琥珀凝视了他一会儿,彷佛是在确认这个人是否在说谎,然后他摇了摇头说,“有些事人类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让传说只是个传说,会比挖掘出事实真相更有利。”他说到这停了下来,每个人都以为他不愿意再说了。
  “琥珀先生,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可以告诉我们吗?拜托。”艾薇莉丝心想也许求求情会有效。小时候她总会对亚当村长这么做,然后就会得到额外的糖果饼干。她也许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的单纯性。
  “你探求这件事又有什么目的呢?女孩。”
  “我?我只是想看看神兽而已……”艾薇莉丝小小声地说。
  琥珀看着她,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喜怒哀乐,但每个人都感觉的出来,他正在思索某件重要的事,没有人敢出声打扰。“也许是时候了。”隔了一会之后,他对着他们说,“无论如何,人类迟早要面对,不如现在就交给命运决定。”他转回面对着磊伊得,燃烧着淡黄色火焰的双眼直直看进他的内心,“我只能回答你刚才所问的问题,而你们不可以再提出任何疑问,这样你们接受吗?”
  每个人都点点头。事实上也没人敢不接受火舞者的条件,他话里带着的威严是不容质疑的。
  “第一个问题。是的,传说是真的,葛隆帕的确在贝托城封印过帕莱拉。但是,他只是加上第二道封印和一些小玩意,最初第一道的封印并不是他所设下。第二。没错,封印的位置就在现今唤兽师学院的王宫图书馆。我知道你们必定搜寻过图书馆,却也必定一无所获。我可以给你们提示,葛隆帕设的第一个小玩意是个结界,只要没有满足条件,任何人都无法通过,即使你们就站在入口前,也会如瞎子般视而不见。好啦,关于这个话题,我就说到此为止,剩下的,我想众神自会有主张。”琥珀朝天空看了看,好像在滚滚而上的烟雾之后,灰色的云层背后,有神只正在聆听他的话语。
  亚特鲁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火舞者完全吸引住每个人的目光后,忽然喃喃念起咒语来,直到琥珀说完话,每个人陷入沉思时,他仍然不停念着。地面一个好大的诺加在他的催动下开始发出微光,看起来他好像要施展一个非常强大的法术。
  “这是……你施展这个诺加想做什么?”磊伊得颇感惊恐的说,“不要,这样会……”他想要阻止亚特鲁,但似乎慢了一步。
  艾薇莉丝疑惑地看向他们,亚特鲁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地面的诺加光芒大盛,接着周遭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怎么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们在哪里?”艾薇莉丝发现她不只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也听不见周遭有别的声音,就好像她被丢在一个只有她存在的世界,她害怕的不敢乱动。
  “不用害怕,这只是亚特鲁想让你们专心的一个小技俩。请你们敞开心胸,与我一起感受舞蹈的奥秘,你们心灵的感受,永远都会是我们颠伽迦的荣耀。”艾薇莉丝听见琥珀这么说,心里立刻感到无比安心,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琥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让黑色的地面开出如花朵般的火焰,这些火焰向着四周漫生,形成一片壮观的火焰花海。
  琥珀轻松的伸展他的肢体,像是在热身一样。当他的动作一开始,艾薇莉丝就觉得好像有音乐跟着响起,这是她从来没听过的音乐,但她能感觉得出来,这音乐不是她从耳朵听到的,而是从她心里被导引出来的节奏。这节奏正配合着颠伽迦的动作,缓缓敲开原本封闭沉睡的心灵。
  艾薇莉丝无法形容颠伽迦的舞蹈,她觉得就算再读一百本克拉拉·奴特的书,她也无法找到完美的辞汇来描述她的感受。火舞者的舞蹈并不仅只是冲击她的视觉,而是连同她的心灵一起震撼,无论简单或繁复的动作,激烈或轻柔的舞动,跳跃、旋转、举手投足,都不停扯动着她的灵魂,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不断邀请她加入跃动的行列。当她发觉时,她早已经跟随心灵的节奏起舞,难以压抑的热情随着身体的摆动爆发,像是火焰,燃烧一切激情。恍然间,像是在与万物共同舞蹈,一下身在温暖的海洋,高举双手,海豚从头上飞越;一下站在洒满阳光的森林,跳舞的动物你绝没看过;一下开满花的田野就在眼前,转个圈,无数花朵花瓣像妖精般飞舞,满天都是,直到它们变成夜空中的星星,双月照耀下,似乎连影子也不停在跳舞,从晨曦到向晚,月升到月落,永不止歇。
  艾薇莉丝发觉自己喘着气,满身大汗的躺在地上,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而一双忧郁的大眼正在上方盯着她瞧。“呀!怪物!”她尖声叫道,却把眼前那只身形庞大全身覆满黑色岩石的大猩猩吓了一跳。大猩猩双手猛槌自己鼓起的胸膛,“我,不是,怪物。”它用责怪的口气喊着,许多小碎石子被它铁槌般的双手敲碎掉落。
  “离她远点!”一样满身是汗,气喘如牛的英帕修跑过来,拔出挂在腰带上的长剑,挡在艾薇莉丝面前。
  艾薇莉丝坐起身来,试图看清楚现在的情况。除了英帕修站在她前面,其他每个人都躺在地上喘着气。一定是琥珀的舞蹈,他们每个人都跟着疯狂的跳舞,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原本站在熔岩池上的火舞者,现在已经不见身影,却莫名其妙多出一只大猩猩。
  “你……是个战士,很好,和古蒙打,打。”大猩猩指了指长剑,双手拳头互击了两下。
  “为什么要打?”英帕修听它会说话,想和它沟通试试。
  “不怕,古蒙,不会杀死你,打,打。”大猩猩却以为他在害怕,先槌了胸脯一下作保证。
  “我并不害怕,”英帕修面对大猩猩庞大的身形勇敢说着,“我是怕我会伤了你。”他将长剑斜斜指着地下说。
  大猩猩发出笑声,咈咈咈的颇为难听。“人类的武器,对古蒙没用,打,打!”它双手重重槌向地面,将岩石都打得裂开,随即往前冲过来。
  “等,等等。”英帕修怕波及到艾薇莉丝,急忙先往旁边逃开。大猩猩刹不住身体,双脚用力一蹬,高高跃过艾薇莉丝头上,跳到磊伊得旁边,发出好大咚的一声,震得唤兽师清醒了过来,惊愕地望着眼前庞大的身躯。大猩猩转回头,看到英帕修摆好了架势,高兴的咧开嘴,一股劲的又往他冲了过去。
  “熔岩……金刚……怎么会突然出现?”磊伊得说,他开始四处寻找亚特鲁,发现他就躺在刚才施法的位置上。
  艾薇莉丝看到英帕修避开大猩猩猛力一撞,回砍了那奇兽背后一剑,却只是砍下了几块石屑,一点都伤不了那奇兽。她看英帕修吃力的闪躲着攻击,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心想自己应该帮助他,却发觉以她现在所会的东西根本一点忙也帮不上。
  “亚特鲁,那只奇兽是怎么回事?”她看见磊伊得蹲在亚特鲁身边问。
  “奇兽?我……我看看,”亚特鲁爬起来,刚好看到大猩猩一拳挥空,英帕修砍了它大腿一剑,“哦!你说古蒙啊,它……它就住在另一个洞窟里。”他向左边的洞窟一指。“它喜欢找人战斗,但不用担心,它不会伤害人的。”这时候古蒙左手挥动,英帕修来不及避开,勉强用剑来防御,被它打的弹飞好几呎。
  “你确定吗?艾佛特先生……”艾薇莉丝觉得亚特鲁的话实在很不值得相信。“雪音呢?”她突然想到一直没看到雪音,四处张望,发现她人在右边的洞窟里,正在和一个全身都是青色火焰的女人说话。“她怎么过去那里的?那是精灵吗?”
  “炎精灵!”磊伊得顺着艾薇莉丝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女人,他极其惊讶的叫道,然后又转向亚特鲁,“那是……幻兽花园里,竟然有炎精灵!”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炎精灵虽然很稀有,但比起我的琥珀,她们根本不算什么。”亚特鲁说,“她和古蒙都是琥珀的朋友,在琥珀和我定居在这里后,它们也跟随着迁居到这里。哦!英帕修武技相当熟练,可以和古蒙打这么久不落败。”
  “你说的是没错……”磊伊得心想,大部份奇兽的确没办法和火舞者颠伽迦相比,“但是,”他情不自禁的说,“炎精灵属于火炎类精灵里最高阶的一种,在雷克大陆上也是每个唤兽师努力的目标啊!”
  “我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你们喜欢的话可以试着和他们谛结灵契。不过,她和古蒙待在琥珀身边久了,眼光都非常高,要获得他们的信赖,可能会很辛苦。”
  磊伊得听了,仔细地观察了目前的情况。
  英帕修和古蒙打得正高兴,虽然他的长剑现在看起来呈扭曲状,而且锋刃上满是缺裂的齿状痕迹,但他彷佛只是在和朋友玩耍般,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古蒙看起来更是开心,也许它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好好活动筋骨了,不论是谁,住在火山里,应该都很难遇到其他人。
  和炎精灵一起席地而坐的雪音,边说着话,边关注着英帕修和古蒙的战况,当她发现英帕修打得像孩子般开心后,她似乎也放下了心,和炎精灵比手划脚的愈讲愈开怀。
  磊伊得摸摸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地笑着说,“说不定,有人已经得到他们的信赖。”
  亚特鲁也注意到了,咕哝了一句,“好家伙。”
  古蒙双手紧握,像把巨槌一样猛力往下槌。英帕修捉准时机往旁边一滚,熔岩池虽然就在一旁,但他没有任何惧色。“碰!”古蒙槌的地面龟裂,石块四溅。英帕修奋力跃起,双手高举长剑,用尽全身力量往金刚的头上劈下。“铿”的一声大响,长剑断折,前半截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这时候烟雾散开,夜翼和撒法尔同时冲出降落地面。“这次总该是我赢了吧!”撒法尔得意的说。
  “什么你赢,我先冲出浓烟,怎么可能比你晚落地。”夜翼比着上面往火山口涌出的烟雾。一个闪亮的东西突然飞过它们身边,插进它们中间的地面里。
  它们低头一看,半截断剑插在地面上,要是它们的落点差一点,说不定这断剑就是插在它们身上。“我们错过了什么吗?”两只大鸟看着断剑楞楞的问。艾薇莉丝看着它们,无法克制的笑了起来。
  “哈哈,古蒙,痛快!战士,下次再打,打。战士,名字,古蒙。”熔岩金刚边说边兴奋的吼叫,比比自己,比比英帕修。
  英帕修虽然累的快要虚脱,双手又麻又僵硬,但仍硬撑着,伸出手说,“我叫英帕修,下次再打。”古蒙懂得这是人类的握手礼仪,它伸出坚硬的大手,和英帕修的手碰了碰,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吼叫。
  英帕修慢慢走回大家身边。雪音则被炎精灵牵着,走过火焰搭成的桥回来。现在艾薇莉丝知道她是怎么越过熔岩池的了,但她还是对火焰桥感到很不可思议,即使后来雪音有向她解释。
  他们默默的互相看着。火舞者带领的心灵之舞,让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一场非凡的旅程。三个年轻人不禁想着,唤兽师真的是个精彩的职业,谁知道下次又会遇到什么奇妙的奇兽,或是去到什么难以想象的地方呢?
  “我很确定我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英帕修拿起手中断剑,笑着对大家说,“安德鲁·铸谷的武器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