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里一片漆黑,走在队伍前端的影点起照明短杖,往内走的同时保持着警戒。
这是一处浑然天成的隐密洞穴,找不到任何人工痕迹,如果仔细观察倒是有许多硬物刮痕,虽然偶尔会看见树根盘绕在顶端,地面上也长了些微苔藓,但没有蕈类。
“或许有什么动物在这里住过……?”艾尔斯眯起眼睛。
“不知道。可能是野生的哥布尔喔!”妹妹故意提高音量装作兴奋,语气里却带着嘲讽。
门口那些足迹不断向内延伸,直通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
艾尔斯瞪了玲宁一眼,埋怨着说道:“干麻每次都这样……到时候你遇到危险我可不管你喔!”
“放心啦,我去年也跟你一样战战兢兢,结果什么事也没有。”
洞穴里只有兄妹两人斗嘴,菲芙跟影却是一句话也没讲。
艾尔斯捏起土揉了揉,装作经验老道的样子,直到察觉吸精魔女面正带着怜悯微笑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地作罢。
“这里应该是最近刚凿出来的洞穴。”菲芙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除了影以外其他人都回头看向发话者。
“为什么这么说?”好孩子玲宁这次没把手举起来,嘴巴开合像是使用唇语。
“自然形成的地方只要有点年纪就会有自己的生态系,但这里的动植物还很年轻。”菲芙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看到的环境明显是后天制造出来的……”
艾尔斯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他“开口”发问“连植物也能吗……”
“这个我没学到,别问我。”玲宁耸了耸肩。
“德鲁伊或牧师都做得到……但我不懂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挖这个地洞来让你们冒险……而且还刻意布置成天然洞穴的样子,法师学院应该没这么闲才对。”
“我也才来一年,别看我。”玲宁皱起眉头,无视菲芙跟她哥的目光。
“停!”影发出极仓促且短暂的警告。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兄妹俩面面相觑,等前锋提出更进一步的说明。
“是峡谷。”
艾尔斯的印象中峡谷这个名词理论上只会出现在山上,但从来没听说地洞里也会有峡谷,所以这几个字实在让他摸不着头绪。
“那个……”在发问前,影已经自顾自地往黑暗里走。
如果不是菲芙提醒,红发少年还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队伍里的定位是次锋。
要说为什么,大概就在于影是个牧师而自己是个恶魔混血儿,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他目前还不知道,更别说这次因为有个会侦测邪恶的家伙在场,只能让弗洛克回家休息,真的遇到危险帮不帮得上忙都不知道。
带着不安情绪,艾尔斯跟上随队牧师的脚步后。
才知道“峡谷”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条与地道垂直、极为狭长、约十尺宽、深不见底的裂缝,对面似乎有一块大平台,而后是延伸下去的另一条地道。
除了照明短杖光源所及的二十尺内,其他地方仍在黑暗迷雾中,当然也包含峡谷深处。
如果地道如菲芙所说是由人工开凿,那这条裂缝很明显是制作规格外的产物,艾尔斯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气流滑过脸庞,代表它的深度跟宽度远超过肉眼所见,甚至有可能在底端连接到另一个出口。
红发少年抓起拇指大小的石头往下扔。
“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艾尔斯察觉带着全罩式头盔的随队牧师面朝自己,语气冷漠宛如金属。
“呃……对不起……”
在这段对话后他们才听到石头落地的声响在峡谷中回荡。
“超过四百尺了啊……”从掉落物着地时间得知高度是距离判定的一部分,法师学院数学课程的基础。
“怎么了?”菲芙语气认真且严肃,不像是一直以来捉弄他的吸精魔女。
艾尔斯转头看见其他两名队友跟上,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事。”影回答依然简短。
希望什么都别发生,艾尔斯这么想着,将头伸出裂隙左右观看,他总感觉这跟菲芙所说的人造地洞有些违和。
“还真的是峡谷……怎么办?”
“还好这个距离不算远,我们可以跳过去。”妹妹发起提议。
“可是……全身盔甲……”艾尔斯看着影,他不觉得穿全身盔甲跳过峡谷是一个合理选择。
“不用担心。”语毕,整个队伍里最不可能跳过峡谷的家伙在助跑后飞身一跃,下一秒已经落在裂隙对面。
“你看。”菲芙得意地摊手。
影没有理会少女们的目光,反而开始警戒起四周,毕竟他落地所发出的声响远比那颗石头大的多。
“安全。”最后得出简单易懂的结论。
之后在随队牧师的协助下众人陆续跳过峡谷,穿着铁靴的玲宁着地时也不遑多让,金属碰撞声说不定连洞口都听的见。
“应……应该还好吧?”艾尔斯面色铁青,即使妹妹总说没有危险,但他早已陷入冒险的紧张情绪中。
“嘘……”菲芙闭上双目以手势表示自己在聆听,几秒后睁开眼睛。
“有东西朝我们靠近。”
在半精灵少女这么说后,影立刻将照明短杖插入土中,松开钉头锤的绳套,反转一圈后紧握在掌心,另一手则架好大盾准备应战。
“第一次就搞这么大,看来今年的新生很快就撑不下去啰。”玲宁摆出施法手势,等着随机应变。
菲芙再次竖起耳朵。
“等等……数量不只一个!”
艾尔斯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摆出别脚备战姿势,实际上有没有帮助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一个想法却从他脑海里闪过。
“嗯……有可能不是敌人吗?”
队友们都用好奇的眼神望向他。
“我是说……有可能是不小心闯进来的其他人……”艾尔斯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但外面挂着黄布条耶……”妹妹不谅解地摇头。
“我的意思是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状况下不要把他当成敌人比较好吧……”随着讨论进行,脚步声也已经靠近到众人皆可听见的距离。
“库瑞萨尔式的浪漫吗……”菲芙皱起眉头。
“那如果对方是敌人,我们就错失了先攻的机会,对吧?”妹妹反驳道。
“总之我们等对方露面再决定要不要攻击!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得先警……”菲芙话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艾尔斯的表情像是看见梦魇般惊恐,让她转而注意起视线未及的黑暗地带。
有些生物单看每个部位都不奇怪,但集合起来就是个名符其实的“怪物”。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双以双足站立的海龟,但头部如秃鹰,腹部却是成年男性身躯的模样,不但有两块硕大胸肌,甚至连腹肌都拟态的维妙维肖。
怪物前肢是带有倒刺的巨大勾爪,因此她用双足站立,为了支撑那沉重的龟壳,大小腿肌肉异常壮硕,但脚掌却不像海龟,而是一种介于鸟跟龙之间的诡异模样,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站起来有艾尔斯的两倍高,可以堪称巨兽。
“注意!”已经看见对手,影便不再顾忌音量放声大叫。
怪物并没有如众人想象地那样嘶吼,反而冷静的用钩爪敲击地面。
喀……喀喀……喀……
“这是……某种讯号……?”
玲宁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专注在那头巨兽上。
她巨爪支撑在地,双腿一弹,防不胜防地朝影冲锋。
随队牧师立刻架起大盾准备接受冲击,艾尔斯才意识到自己得跟上准备支持,但巨兽的冲击力道远超过预期。
砰!
影向后摔倒,滚了一圈后勉强保持平衡,可是盾牌就没那么好运,虽然在金属边栏的保护下不至于化成碎片,但恐怕撑不了多久。
而艾尔斯为了避开影向旁卧倒,反而成了怪物的下一个目标。
“不要……不……”红发少年从没想过自己会突然身陷危机,在恐惧作祟下不自觉脱口而出。
但巨兽仍然一步步逼近,同时抡起巨爪。
“站起来!”
男人雄吼唤醒了艾尔斯,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牧师。
怪物也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却被影跳起来用钉头锤狠狠砸在脸上。
“嘎!喀!”
巨兽莽撞地挥动爪子,皆被那残破不堪的盾牌挡下。
而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管影从哪个角度攻击都只能在甲壳上留下刮痕。
利爪穿腹、咬破头颅、上下肢解,各种死法在艾尔斯脑中交替,他终于明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才是真正的冒险,绝不是纸上谈兵的儿戏。
几经历练的冒险者即便知道自己会死,看过其他人以极度痛苦的状态下丧命,也绝不会在面对敌人时被恐惧击倒,就像现在的自己。
“趁现在!”
后线少女们同时咏唱,红色魔法灵光环绕在她们周围,顺着纸尖疾驶而出,并在击中怪物后爆发熊熊烈火。
“成功了!”玲宁兴奋地大喊。
“不!不只一双!”菲芙刚说完,另一头怪物果不其然地出现在洞穴深处。
她掏出硫磺作为下一个法术的材料,但动作还没结束却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裂隙。
“等等……后面!怎么会!”
话刚说完,巨大勾爪便结实扣住崖边,接着露出那丑陋又可怕的秃鹰头。
这一次就来两双,而且距离菲芙仅只有十尺。
“该死!菲芙!”玲宁念完咒语后将双手包覆上岩石拳套,准备好近战搏斗,但在这高出她四分之三个身子的对手眼前到底有没有用还不知道。
然而背后的菲芙不但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而像施展法术一般呢喃着毫无头绪的字句。
“欺骗不会让你变的高尚……”
“这时候你在说什么啊!”玲宁放声大喊,勉强闪过巨爪横扫。
她没空回头确认菲芙的状况,但很明显感受到自己背后正在发生一场不可知的骤变。
好奇心最后战胜了理性,玲宁忍不住向后望。
元素的流动、气压的变化、光的凝聚,所有的异相都环绕着半精灵少女,魔法灵光凝聚在她纤细躯体的每个部位,同时菲芙原本的衣着在被包围灵光垄罩的瞬间消散无形,取而代之的是红色披风,内里搭着散发出蓝光的银色炼甲衫,左右腰际各佩带一把细剑,背上束着轻型十字弓。
若说刚才的菲芙是热血领导者,那么现在就像一名攻击手,眼神冷酷但不带杀意。
她优雅地抬起右手,同时咏唱起所能施展的最强大咒文,披风顿时闪耀起红光。
随着高低起伏的音调,灵光不断从银色炼甲下涌现,凝聚在掌前汇集成鸡蛋般大小的橘黄色光球,比过去所施展的更加耀眼。
魔法急射而出,穿过玲宁右腰际,在两头巨兽间爆炸,发出轰然巨响,火舌瞬间吞没了对手,风压逼着玲宁蹲低身形才不会跟着被吹走。
“不愧是艾维城的首席法师……”
在战场上不到二十尺的另一端,影挥舞钉头锤收拾完被少女们联手攻击而剩下半条命的怪物。
从黑暗里走出的第二头巨兽小心绕过同类尸体,不断朝牧师逼近。
“我们夹击。”
艾尔斯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影下达指示才回过神。
“不……我……我不行……”红发少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抖成这样。
艾尔斯虽然觉得这样很没出息,可是他光想到自己会用什么方法死去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现在要害怕还太早了。”他重新摆好架势,重重踏出一步后主动与怪物交战。
艾尔斯努力撑起身子看向队友,无不以生命为赌注在跟对手搏斗,连平时与自己拌嘴的妹妹也不例外。
“为什么……”他呢喃着问题,却没有人有空回答。
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男孩们总喜欢听过去英雄的冒险事迹,然后幻想自己能与他们并驾齐驱,实际上了沙场才知道这并非易事,第一个要克服的便是杀与被杀的恐惧。
过去都靠神秘力量守护自己,才能在危险魔法跟相对安全的战斗中游刃有余。
但这次面对能够一击打碎木盾,连人都被撞飞的凶狠角色,恐怕不是断几根骨头可以了事。
想到这,艾尔斯忍不住颤抖,努力思索着如何毫发无伤地赢得胜利,但内心早已被恐惧支配,永远得不到答案。
“啊!”
尽管后卫双人组合力收拾了从悬崖爬上来偷袭的其中一双,却没想到另一双巨兽趁着施法完的空档用双爪钳住玲宁腰际,俯首一口咬在少女肩膀上,顿时鲜血四溢。
而她并没有就此放开猎物,就像是狩猎完的野兽般将对方叼在口中。
“竟然……”
如果再次施展火球,爆炸威力很可能波及到玲宁,所以菲芙迟迟无法出手,只能保持随时施法手势等待机会。
然而巨兽却转向了,朝那看不见谷底的裂隙前进。
菲芙的表情说明她立刻就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给我看这边!喂!”不管她如何怒吼,怪物也不改其行径。
“去死!去死!去死!”巨兽嘴下的少女由于无法完成施法姿势,又挣脱不了擒拿,只能忍耐着疼痛嘶哑怒骂,即使在如此绝境中她也不想露出软弱的表情。
看着这一切,艾尔斯颤抖的双腿变得僵直,他努力站起身,却一步也跨不出去。
动啊!我的脚!
不动的话!玲宁就会死掉!
我不是为了看妹妹死掉才来这里!
所以给我动起来!
艾尔斯缓缓抬起右脚,奋力朝泥土地踏,在洞穴中发出巨响,令抓着玲宁的怪物也停下脚步。
虽然这一踢让小腿有些酸麻,但至少不再僵硬。
看着怪物缓缓转身,红发少年把害怕全抛在脑后,疯了似的拔腿狂奔,不顾一切跳上巨兽背上,异常敏捷地顺着甲壳纹路爬到怪物后颈,直到与妹妹四目相望。
虽然嘴上没说,但艾尔斯很清楚玲宁的神情在告诉自己“救我”。
他明白现在就是那即使舍弃一切也要守护重要事物的时候。
红发少年右手高举,将答应父母不再使用的负面能量缠扰掌心,从深邃眼眸中绽放出红色光芒,仿佛不再是人类,而是从无底深渊来的复仇者。
“放开玲宁!”
随着响彻地洞的咆啸,艾尔斯重重一拳打在巨兽后脑勺。
“噶嘎!”
冲击令怪物松开下颚,玲宁落地后连滚带爬地奔向半精灵少女,顺手捂住伤口,幸好这随父亲历经沙场的盔甲够坚硬,否则就不只是几个洞这么简单,恐怕整个肩膀都会被咬掉。
“趁现在攻击!”她怒吼道。
“你在说什么!艾尔斯他……”菲芙接过玲宁后依然注意着怪物动向,她口中的红发少年仍在巨兽背上。
怪物不断伸爪抓住背上的小东西,但怎么也勾不着,只能不断原地挣扎转圈,却没注意自己正一步步靠向裂隙。
“糟了!”
“艾尔斯!快跳下来!”
一旁少女们已经预料到状况,但巨兽背上的艾尔斯却迟迟抓不准时机。
然而他知道自己终究要面对,因为这时怪物跟峡谷仅不到五尺,随时都可能跌落谷底。
“跳!”
不知如何是好的红发少年早已头昏眼花,没时间思考这个命令正确与否,只能照着做,从旋转的巨兽背上跳开,幸好方向正确顺利着陆。
然而不只有艾尔斯稳住身形,怪物也在离悬崖一尺的位置停了下来,这次她终于能看到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小东西。
根据玲宁的遭遇,这种怪物擅长擒拿,是施法者的天敌,自己情急之下跳上背壳才勉强不被她抓到,但现在要正面对决,近身战斗就算是三对一也不见得有胜算。
少女们再次施法放出火焰射线,巨兽反射性地用巨爪护住头部,让甲壳承受攻击,但同时也遮蔽了自己的视线。
“悬崖……死角……或许可行!”
艾尔斯对自己说完后拔腿狂奔,双手护住头部,鼓起全身力气奋力撞向怪物的腹部。
这一击虽然不具威胁,但将对方推下悬崖已经绰绰有余。
然而巨兽却没这么轻易放过红发少年,仿佛早已做好准备。
她用这辈子从来没使出的速度挥出双爪,硬生生钳住艾尔斯腰际。
“什……!”
除了被抓住的红发少年以外,其他两人也忍不住发出惊呼,她们没料到这头怪物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在重心不稳的状况下也能抓住猎物。
玲宁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跟巨兽一起跌落峡谷。
在坠入黑暗前,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下艾尔斯的脑袋。
“艾尔斯!”
少女们回荡在溪谷中的呼唤在裂隙中回荡,直到一点声音也不剩,谷底才传来沉重且响亮的摔落声。
然而不知为何,玲宁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仿佛相信那个“艾尔斯”肯定不会在这里丧命。
背后传来的金属敲击声告诉她战斗还没结束,玲宁回头再次面对战场,脸庞不断滑过魔法划破空气的风压。
菲芙抬起右手咏唱咒语,三颗光球依序射向战场另一端的巨兽,却没有多大效果。
怪物甩动前肢,将原本与她交战的影如破抹布般乱甩,接着砸在地上,然后又再次高高提起。
钉头锤从牧师手中滑落,他衰弱到连武器都握不住,鲜血从头盔呼吸孔中渗出,让女孩们不敢想象影到底伤得有多重。
在仔细端倪猎物的状况后,巨兽张开巨口,准备给影致命一击。
没有武器的牧师抡起拳头,咏唱起那段鲜少使用的咒语,让死亡气息缓缓爬上右手。
正确来说,那是一段绝大多数牧师都不会想用的保命手段。
在怪物准备享受鲜血的瞬间,影从下往上一拳打在对方下颚,爆发出浓烈的黑色灵光。
“嘎!”
血肉绞碎声从巨兽体内爆裂,深红体液脱口而出,喷溅在施术者的头盔上。
但她仍然没死,反而因此愤怒不已。
怪物再次将影重甩在地,体力早已透支的牧师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无力地顺着面向看过去。
那是菲芙,他所侍奉之人的女儿。
“大小姐……”
自菲芙上学以来,影便如影随形地跟在大小姐身旁,除了几个不方便一起行动的地方,只要有菲芙的地方就有影。
或许保护菲芙便是他的使命。
不知哪来的勇气跟力量使影撑起上身,看向被魔法轰炸却仍不断靠近自己的丑恶巨兽。
少女们不断施展法术,但对愤怒怪物不但没有吓阻作用,反而更加剧了她的杀意。
“还不能死在这……”他心里默念着,抓准时机左翻闪过第一击。
每个动作都令影疼痛不已,骨头喀喀作响,然而战局并没有改变,巨兽仍然占有优势,反观自己只是多活了几秒。
趁着这段空挡,菲芙立刻准备下一段咏唱,灵光再次从银色炼甲衫下透出,但施术者却停止了动作,因为她被眼前不可思议的现象所吸引。
原本肌肉结实的怪物象泄了气的球般不断萎缩,肤色也从深灰色转为死白,最后双脚支撑不住沉重龟壳,倒退几步后一个不稳仰头摔倒,最终停止了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菲芙不解地问道,当下却没有人能回答,只有不断喘息的呼吸声。
几秒后,洞穴再次回归寂静,巨兽尸体一动也不动,唯独照明短杖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这诡异的气氛却仍压迫着幸存者。
每个人都在猜测,准备下一步行动,或是做好心理准备来场死斗。
紧绷的情绪却仍令菲芙留下冷汗,因为这个变化肯定是某人所为。
敌人?还是伙伴?
有太多可能性,从表情看来连艾维城首席法师也不禁乱了思绪。
“嘿咻!呃……有人可以帮我一下吗?”龟壳下伸出一双手。
那是他们所熟识的声音。
“艾尔斯!”
玲宁立刻奔向哥哥。
仅管这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严肃气氛淡然无存。
影这时才松了口气,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
“影!”半精灵少女一边从腰包中拿出瓶子一边赶往牧师护卫身旁。
“唔!”她使劲扶起牧师,打开面甲后强灌药剂,影立刻咳出大量血水,接着调整起呼吸,气色才逐渐回复正常,拿过瓶子后优雅地小酌。
看着玲宁胀红着脸,忍着疼痛双手将艾尔斯从龟壳下往外拉,两人不发一语,仿佛都在等对方说些什么。
“……谢谢……”菲芙先开口。
“不用谢,我答应过“草夜”先生。”
“真是……又提他……亏我这么担心你。”
“只是信守承诺罢了……”
“算了,要这么想你就继续吧。”
半精灵少女一脸不高兴,拍拍灰尘后小跑步敢去帮玲宁拉出艾尔斯。
看着菲芙干净的背影,影依然保持沉默。
不久后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没受伤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