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云朵佛过天空,橙黄太阳照耀大地。
穿着赤色长袍的少女站在双层大宅门口,感动地差点掉出泪来。
她有着闭月羞花的容貌,闪闪动人的暗红色长发,纤细双腿引人遐想,娇小身材惹人怜爱。
“终于回来了”
少女抹掉脸颊上的灰尘,重新仰望眼前三层楼高的房子,门牌上写着大大的卓恩宅邸字样。
她眨了眨眼四处张望,周围景象还是那么熟悉,午后时光看起来格外亲切,可惜座狼西比奥依然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有那么小小难过一下。
“艾尔斯你还在愣什么,赶快把东西拿进去。”
被称为艾尔斯的人顺着声音望去,另一名金发女性正捧着两个行囊走过来,一股脑堆到脚前,走回马车前不忘多念两句。
“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哥哥就多搬点东西,别只会在那边多愁善感。”
妹妹有着连胸甲都掩盖不住的丰满身材,太妃糖色发丝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细嫩肌肤香汗淋漓,跨上马车时露出短裙下的粉嫩大腿,一举一动都令人心跳不已。
可惜这里只有她的兄长,被称为艾尔斯的红发“少年”。
“玲宁干麻这样说我本来就是哥哥啊”
艾尔斯拎起布包,用肩膀轻轻推开铁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时隔一个多月不见,踏进家门竟然让他感到有些新鲜,不知不觉观望了起来。
庭院里一如往常,落叶随兴地散布,可以看出有人打扫却不是非常彻底,门面依然那么朴素,没有希鲁瓦那种阳刚味,也没有艾维城的自然芬芳,可以说既普通又特别,专属于库瑞萨尔式的建筑。
透过木窗隙缝,他似乎看见有人坐在会客厅里。
会是谁呢?父亲?卡米拉妈妈?贝儿妈妈?
无论是谁,即将与家人见面的喜悦都让红发少年莫名兴奋,想快点分享旅途上所有冒险故事,开心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我回来了!”艾尔斯背上行囊雀跃地推开家门。
可是没有长满胡渣的父亲,也不见慈祥温柔的母亲,沙发上只有一个恨不得杀死自己的太阳神牧师。
他有着修长的脸庞与半长不短的耳朵,全身以白袍笼罩,转过头来与红发少年四目相望。
“午安布尔叔叔”艾尔斯瞬间冷静。
“欢迎回来,艾尔斯。”布尔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看起来格外可怕。
“布尔叔叔怎么会来家里”
“当然是来等你们。”
“等我们?”艾尔斯疑惑地歪着脑袋。
“想看看你这趟旅行都干了哪些好事。”布尔微微睁开半边眼睛,猜忌的目光表露无遗。
听牧师如此说道,红发少年突然寒毛耸立,心里大喊不妙。
没来得及反驳,熟悉的声音先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艾尔斯?”
伴随着呼喊,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女子从走廊中走了出来。
大大的眼睛,魅惑的容貌,她顶着一头红色长发,标致身材前凸后翘,胸前的围裙却充满了母性。
“卡米拉妈妈?”
“一个月没见面了,妈妈好想你啊!”
被称为卡米拉的女性一把抱住艾尔斯,把他的头压进自己丰满的胸部。
“妈不要这样”红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斜眼盯着布尔。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牧师摆了个“请”的手势。
“不不是这个问题”艾尔斯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妈,我的行李还没放呢,先让我回房间好吗?”
“哎呀哎呀,我来帮你拿吧。”卡米拉从矮小的儿子手中拿过行李。
“妈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红发少年高举双手想拿回来,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从比自己高的人手中抢下布包。
“布尔可是专程来这里迎接你,好好跟他聊天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喔。”母亲流畅地转身,红色长发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圆形。
“可是”
话还没说完,卡米拉已经小跳步走上楼梯,留下艾尔斯独自面对这名两年前拿钉头锤往他头上敲的牧师。
“不愧是擅长从旁谋画的魅魔呢。”布尔拍了拍手。
“从旁谋画?”
“别看卡米拉刚才的模样,我可以感觉到她一直都在关注我,恐怕只要有什么动作就会立刻传送过来发动攻击。”牧师指了指天花板。
红发少年不可置信地闭上眼睛,确实如布尔所说,母亲停在自己的正上方动也不动,与刚才所说的行为完全不同。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也是。”牧师望向会客厅窗外说道:“对吧,小玲宁。”
话刚说完,身后的门板再次打开。
“瞒不过你呢,布尔叔叔。”
玲宁随性拎着两个布包,全是从艾维城回来路上买的特产小物。
“为什么”
妹妹的出现同样让艾尔斯吃惊。
“你对于我怎么这么久没跟上真是一点都不好奇耶。”玲宁耸了耸肩。
“小玲宁好久不见啦,如果不是盔甲的声音,我可能还没办法发现呢。”布尔又回到原本亲切的笑容。
“客套话就免了吧,布尔叔叔。”
“不愧是小玲宁,观察真敏锐。”
“好啦好啦,艾尔斯有看到妈妈吗?”妹妹左顾右盼同时问道。
“只有看到卡米拉妈妈。”
“那死老头没出来招呼布尔叔叔啊?”玲宁东张西望,没有看到类似胡渣大叔的东西。
“特尔斯跟贝儿应该还在从印提诺姆回来的路上,事实上我这趟也不是来找他。”牧师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是来找艾尔斯对吧?”妹妹走过艾尔斯的身后,踏上楼梯前无奈地说道:“不要把房子拆啰。”
“咦——!玲宁,等一下!”
可惜无论红发少年怎么叫唤,玲宁仍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你就认命地坐下吧。”布尔指了指他正对面的位子。
“才不要。”艾尔斯缩在墙边像双小型犬。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你想杀我。”
“放心,我没有带武器。”
“牧师没带武器也很可怕。”艾尔斯想到艾维城那个牧师护卫,光用圣法术就可以破坏铁制品,如果是肉体被打中后果不堪设想。
“唉好吧。”布尔从怀中掏出圣徽,闭上双目对着手中之物祷念:“我对太阳神培罗发誓,绝对不会在卓恩宅邸对艾尔斯出手。”
“你也要发誓不会让你的手下或佣兵对我出手。”红发少年眯起眼睛,狐疑地瞪着对方。
“我也发誓不会命令我的手下或佣兵在此对艾尔斯出手。”宣誓之后牧师睁开眼睛,笑笑地说:“这样可以了吗?”
有这么简单?艾尔斯知道从来不曾如此。
不过布尔愿意发誓至少代表此时此刻安全无虞,他放心地坐上沙发,正对牧师的位置。
“布尔叔叔想要问我什么呢?”红发少年仍然保持戒备。
“别那么紧张,我已经发过誓啰。”
“那要看你的问题而定”
“聪明,我只是想知道”布尔眯起眼睛,锐利的视线如匕首般射出,他缓缓说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引发了那场差点毁灭希鲁瓦的战争。”
艾尔斯倒吸了一口气。
这男人全都知道了。
魔法监视?侦测思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真相。
不,如果真的用了那些方法,就没必要再说这些已知答案的问题了。
“那场战争建立在希鲁瓦的恶意上,我只不过是把事实摊出来而已”
“恶意?名为圣城的希鲁瓦如果带有恶意,也是用来对付你们这种家伙吧。”
“他们把恶魔的四肢切断拿来做魔法武器实验,我亲眼见到了。”艾尔斯越说越激动,仿佛当时所见景象历历在目。
“然后呢?”
“然后我把那些恶魔放了”
“你在不知道恶魔的目的之前就把他们给放了?”
“不论目的是什么生命都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只能说你还太天真了,艾尔斯,你的天真甚至会赔上整个阿卡迪亚。”
“天真才不是”
红发少年话没说完,布尔便以更大的音量掩盖过去。
“如果你真的可怜他们,就应该当场杀死所有恶魔!”
“杀死这样是不对的!”
艾尔斯猛力拍桌站了起来,相较起来牧师冷静的双眼有如寒冰一般刺骨。
“你或许没想过,连恶魔都畏惧的圣武士之国,为何还会有恶魔在里面被抓?跑进满是天敌的地方无疑在找死,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们动机不纯,站在阿卡迪亚这边的你,碰上心存歹念的异界入侵者,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红发少年当然清楚不过,早在希鲁瓦的作战会议室里已经知道,那些恶魔想要窥探希鲁瓦的力量核心夺为己用。
可是他仍然不觉得自己应该杀死恶魔。
否则早在十八年前,母亲就该死在西比奥手中,不可能有生下自己的机会。
“我需要做的是说服他们停止计画。”艾尔斯义正严词。
“可是你失败了,不,应该说从来不曾成功过,就像在艾维城一样。”
“艾维城?”
布尔从怀中掏出信封,随兴往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扔。
而上面的署名是影骇,那名曾经在艾维城一起奋战过的牧师。
“我看过调查记录,最后是以恶魔莉莉丝的死亡告终,如果你的做法是对的,为何最后她仍会被杀?”
“那是”艾尔斯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也不知道弗罗克为何要杀莉莉丝。
不,正如那双秃鹰怪物过去教的,因为所有恶魔都无可救药,只有死亡才能停止他们的暴行。
“不需狡辩,艾尔斯,除非有魔法契约的强制效力,否则恶魔不会遵守任何约定,无法被管束,那个大恶魔是这样,你也是如此。”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善良的恶魔,如果是他的话,就算和平共处也一定可以做到!”
“善良的恶魔?”布尔笑了起来,像嘲弄笨蛋一样看着红发少年:“这个世界上没有善良的恶魔。”
“才怪,卡米拉妈妈就是。”
“哼如果她真的善良,就不会不知道待在特尔斯身边只会让他万劫不复。”牧师收起信件放入怀中内袋:“为了享受爱情而将所爱之人推向火坑,这是自私,跟善良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布尔这么说,艾尔斯似乎发现他与影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舍弃了所有私欲,正直过了头。
导致思想脱离人性的范畴。
“跟家人在一起是人的天性,与善恶没有关系。”
“说得很好,艾尔斯,人天性本善,但恶魔天性本恶。”
“我不懂,相同的行为放在不同的种族身上为何会有两套标准,你也是,影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善恶源自于动机,只要动机不良,就算是相同的行为意义也完全不同。”布尔站起身,走向门口的衣帽架:“分不出区别的你只会让恶魔更加猖獗,间接毁灭阿卡迪亚。”
他拿起圆帽戴在头上,边缘下的双眼回眸瞪着艾尔斯。
“我已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在这里对你出手,这是我最后的妥协,如果你还珍惜自己与家人的相处机会,就别再想着寻找什么善良的恶魔。”
“布尔叔叔我”
牧师无视红发少年的叫唤,自顾自的走出大宅,用力地关上门板发出响亮的碰撞声,吓得艾尔斯不禁缩起身体,好一阵子才恢复冷静。
“什么嘛”
艾尔斯赌气地坐回沙发,两手抱胸,气愤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人家明明是一片好意,有错也是那些骗我的人有错吧”
红发少年不断咕哝,继续把牢骚发在无人的会客厅里。
“要是有谁救了路人然后被对方打劫,难道你们会去骂那个谁说他“为什么这么笨,连那个强盗的意图都看不出来”吗?不会嘛,一定只会说“那个强盗真不应该”之类的。”
越说越不开心,艾尔斯烦躁到开始抖脚。
“那为什么换成是我就要被平白无故被数落啊”
他抓了抓脑袋,不管怎么想都只能得到“因为是恶魔混血儿所以受到不公平待遇”这个答案。
“算了,反正布尔叔叔手下只有几个成不了气的佣兵,跟希鲁瓦那些圣武士不一样”
“艾尔斯你说希鲁瓦的什么”
红发少年顺着声音望过去,卡米拉正倚着门框,担心地看着孩子。
“妈妈”
“你跟他们交手了,是吗?”母亲一步步走入会客厅,双手捧在身前。
“对不起”艾尔斯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都听到了你放走被希鲁瓦抓住的恶魔,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很可怜而且里面有一个跟妈妈一样的魅魔,我看到她就不禁想到可怕的事。”想起那名女性后脑插了钢钉的模样,红发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想到我吗?”
“嗯如果是妈妈被抓,我也会做一样的决定。”
“谢谢你艾尔斯有你这么善良的孩子真是太好了。”卡米拉靠向自己的孩子,双手环抱着艾尔斯:“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安全为重,毕竟你想帮助的可能是别人的母亲,但你自己却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对不起妈妈真的很对不起”
相隔一个多月的拥抱格外温暖,令艾尔斯全身放松,安静地依偎在母亲怀里。
“走那么多路你应该渴了吧,我去倒杯水,要跟妈妈说这趟旅行的故事喔。”
卡米拉松开双臂,脱下围裙走回厨房。
“玲宁呢?”
“她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啰。”
一边高声回答,母亲一边端着两杯水走回客厅。
“妈妈谢谢。”艾尔斯接过其中一杯。
“谈谈其他地方的冒险故事吧。”
“嗯!”
刚才的惊悚谈判就像过眼云烟,抛在脑后也不觉得可惜。
红发少年把索拉山脉之后的事情悉数道出,没有任何隐瞒。
遇见钢铁德鲁伊、跟弗罗克一起打败风之魔王、寻找勇气的安东尼与意图颠覆印提诺姆的学院院长。
他没想到分享故事竟然是那么开心的一件事。
卡米拉有时拍手有时微笑,专心一意地听孩子分享经历。
当提起另一个恶魔混血儿时,母亲吓了一大跳,当说到莉莉丝时,她又皱起眉头露出生气的表情。
不过最惊讶的,还是拜欧与他的手下们还留在阿卡迪亚,成了佩瑞温科游乐园的员工,自给自足地活在某个角落。
“没想到那个莉莉丝竟然会在阿卡迪亚,而且还有个女儿”卡米拉拖着脸,遗憾地说道。
“妈妈认识她?”艾尔斯歪着脑袋。
“莉莉丝隶属魅魔女王的十二辉耀修女,在无底深渊相当有名呢可惜她们非常鄙视一般的魅魔,不然或许可以好好相处。”*
“卡米拉妈妈以前不是跟随魅魔女王吗?”
“不是的好比精灵未必要待在精灵王国一样,所有的恶魔都可以选择自己追随的领主。”
“那卡米拉妈妈以前在哪呢?”
“嗯——说好不提以前的事喔。”卡米拉一脸责难。
“唔好啦。”突然想到了什么,艾尔斯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对了,这个是我在回来路上买的酿酒,味道很棒喔,连玲宁都喜欢呢。”
他晃了晃透明玻璃瓶中的乳白色饮料,液体表面顿时冒出气泡。
“爸爸跟贝儿应该快回来了,晚餐的时候大家一起喝吧。”母亲收起桌上的空杯,整齐排列在身前。
“我偷偷买的,就是想第一个让妈妈喝嘛。”
红发少年眨了眨大眼睛,露出小动物般的表情,像是在说求求你、拜托,令卡米拉轻声叹了口气,幸福地微微笑道。
“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就先喝一点吧。”
艾尔斯点了点头,他打开瓶盖在杯中倒入乳白色饮料。
“听说对皮肤很好,我才特别带回来的呢。”
红发少年低下冷汗,将杯子微微推给母亲。
卡米拉闻了闻。
“很香呢。”
“对吧,这是蒙多镇的特产,据说这酿酒是西方大陆最香的喔。”
就是因为如此强烈的气味,才最适合做为让母亲喝下去的饮料,艾尔斯吞咽着口水。
看着卡米拉一点一点品味,直到整杯喝完,捧着红通通的脸颊开心地笑道。
“甜甜的,喝下去还有些发热,真希望也能让特尔斯跟贝儿尝一尝。”
说着说着她有些微醺,而且还开始打起嗝。
“怎么好像很容易醉”
话没说完,卡米拉一个没站稳跌了下来,艾尔斯赶紧趁还没倒地前扶住母亲,费力地将她放在沙发上,看对方笑得如此幸福,恐怕已经受到魔药的影响回忆起过去。
红发少年抓紧时间掏出另外半罐,打开瓶盖一饮而尽。
然而他没想到药效竟然如此迅速,才刚喝下肚没多久,强烈的睡意便席卷而来,以至于瘫在沙发上无法动弹,视线里天旋地转,连收好饮料罐都做不到。
艾尔斯看着母亲熟睡的脸庞,他静静闭上眼睛,任由玻璃瓶慢慢滑落掌心。
在摔成碎片前,被巨大鸟爪及时抓住。
弗罗克弯下巨大畸形的身躯,足以覆盖天空的双翼如今收了起来,如龙似蛇的长尾平贴在地,不发出丁点声音。
不同以往的暴戾之气,他垂下秃鹰头颅,眯起眼睛看向卡米拉与她的宝贝儿子。
轻轻把手放在少年头上。
“好好睡吧,再醒来就是回故乡的时候。”
注1:辉耀修女源自于官方设定,属于魅魔女王的亲信,常伪装成善神的牧师以腐化整个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