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持续的沉默和忽视后,莉耶身上的光逐渐黯淡下来,等光芒消失后,她就像牵着她的线猛然断裂一样,往下倒入雅茵怀中,却开始呼呼入睡。
  雅茵抬头望着渊,眼神中充满疑问,只是渊就和之前一样,对她完全不理不睬。
  出乎意料的,这回渊出声了:“别担心,看来她只是过度紧张吧了。”
  “过度紧张?”一时间,雅茵除了这简单的反问,也不明白该怎么答腔。
  “这孩子身上有些……颇与常人不同之处。”渊的言词略显犹豫,似乎在思考着该用甚么措词来形容比较好。
  “我知道她和常人有点不同。”从医治她的时候开始,她已经知道这一点了,而渊也知道她知道,她不明白他为甚么要在这时候,特地再提醒她一次:“我只是…不知道她有这么特殊。”
  “你害怕吗?”
  “不。”雅茵摇头,即使亲眼目睹了刚才的变化,当她看着莉耶时,眼神依然温柔,与之前没有半点差别:“我只是想知道,为甚么一个小孩,会有这么样的力量。”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力量源自邪恶,你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雅茵惊讶的望着眼,充满疑惑的眼神,仿佛在向他说着‘为何你会这么问’,可渊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良久,雅茵终于忍不住的将问题宣诸于口:“你是说…这孩子的力量,源自邪恶?”
  渊答非所问的道:“他们实在去得太久了,你不担心他们吗?”
  “是有点担心,但我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
  “过度的信任,有时并非好事啊。”渊的身子飘起,笑声响起:“我们一块去把那些迷路的人们接回来吧。”
  “可是这些东西…”
  “我保证,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不会有所改变……如果你真担心的话,就把她带着一起走吧,这样你可以满意了吧?”渊丝毫没有为雅茵的怀疑动气,而是置之一笑,才说出真正希望她离开的原因:“而且他们需要你的技艺,我相信你还是先走一趟,对事情会比较好。”
  “是吗?”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我明白了。”雅茵抱着莉耶,站起身子:“我们走吧。”
  约克兰打个呵欠,在沉默的夜色中,这种举动,显得格外显眼,但没有人会责怪他,因为场中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呼呼大睡,以及一个昏死过去的人──反正都已失去了意识。
  轻微的呻吟声伴随同等轻微的磨擦声而来──只从声音传来的方向,约克兰马上就掌握了状况,因而站起身来,朝雪穗躺着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过费欧娜和雪穗交战的地点时,他才发觉,除了两人交战后的痕迹外,地面竟然还布满了无数各式各样的东瀛兵器,足证先前战况的激烈。只要再想到费欧娜事后除了异常的疲惫,身上竟然连一点伤口都没有的话,他不由打个寒噤,暗中发誓以后不管发生甚么事,都不可以把费欧娜刺激得会全力出手的程度。
  他走向雪穗,这时的她不只已睁开眼睛,还将双刀握在手中,在粗重的喘息声中站了起来。看着没有外伤,可站起来时,不仅摇摇欲坠,甚至全身不住激烈颤抖的她,本来还想嘲笑几句的约克兰,连基本的笑容都做不出来,真正发出的,只是一声叹息:“都已经伤成到这种德性,你怎么还要这么执着啊?”
  雪穗没有回答,换作其他人,拖着如此残破的身体,能不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她不止完成了这个条件,还能拿起武器站起身来,又怎么能对她苛求太多呢?
  “我不管你是为了甚么,而要坚持到这种地步,但你确实已经做得够多,也不可能做得更多了。如果你真的还想做得更多的话,就躺下去休息吧,死人是无法做事的。”
  雪穗张口,吐出的却非言语,而是鲜血。仿佛将她残余的体力,一块夺出体外似的,在她吐血的时候,她也双脚一软,跪倒在约克兰身前。她用尽全力,希望能让身体多动一下,可除了不住的颤抖、粗重的呼吸,以及让鲜血离开身体的过程外,她当真是连动也不能动一下了。
  看着在她身前汇集而成的血滩,约克兰竟打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这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啊……如果费欧娜没睡着,而让她看着这一幕的话,相信她也不会有得胜后的喜悦吧?现在的他,只想带起费欧娜,然后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和这女孩缠上任何关系。
  “杀……了……我……”在他将想法付诸实行前,断断续续,而且不停重覆的言语,开始从少女口中,传到约克兰耳中,将他的念头打断。
  “你就这么想死吗?”
  雪穗没有回答,只是尽她所能,重覆说着那三个字。
  “真是的,被你杀了,事情可能还会方便点呢……失败了就杀掉,我开始能理解你在杀掉你伙伴时,为甚么连半点犹豫也没有的原因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是一件物品,还是一个人呢?算了,反正这不关我的事。”
  发觉只要细想,厌恶感就越来越深后,约克兰用力挥手,仿佛要藉这动作,将杂思抛出思绪之外,不耐的道:“如果你真想死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但至少等你恢复后再来吧,我没有打算在这种情况下要你的性命。”
  约克兰忽有所觉似的,转头望向森林深处,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笑着向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雪穗说道:“不和你说了,我要走啦,你就想办法自己活下去吧。”
  “这可不行哪。”费欧娜的声音打破寂静,也从约克兰手上抢回了主动权。在他眼前,费欧娜正努力的站起身来,嘿然道:“要是这么把她放在这里,她可活不下去…”
  “如果你会顾虑这一点的话,一开始就别将她伤得那么重啊。”
  “如果我不出手得重些,现在跪在那儿的人就是我了……还楞在那儿做甚么?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约克兰嘿然一笑:“喂,你得搞清楚一件事,现在你没有使唤我的资格。而且……凭甚么我要关心我的敌人?”
  “因为我高兴。”
  “你高兴就自己照顾啊,干嘛扯上我?”约克兰望了雪穗一眼,喃喃道:“有一个你已经够麻烦了,如果还多个她的话,我以后还要怎么活?”
  “事情要往好的一方面想,既然你连我都忍受得了,那多她一个也无所谓吧。”
  “话可不是那么说……”约克兰还要争辩,雅茵的声音,和一同出现的身影,却将他的话硬生生打断:“约克兰先生,费欧娜小姐,你们在这里啊!啊,这里是怎么回事,那位小姐怎么了?”
  费欧娜抢先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
  “因为我们等太久了,所以渊先生建议说…”
  “我建议说,不如来找你们吧,然后就来了。”横躺在树上的渊,以悠闲的语调如此说着。
  费欧娜仰视着渊,但现在的她,缺乏足以和渊争论的语气。这时雅茵已将莉耶交给约克兰,走到无法动弹的雪穗身旁,为她诊断后,发出低低的呼声,费欧娜立刻关切的道:“她怎么了?”
  “伤得太重了……”从手上放出淡淡白光,在治疗雪穗的同时,雅茵也回头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约克兰回道:“也没甚么,不过是她一意想和我们交手,结果被这个恐怖女人打败而已。”
  “就这么简单?”疑问在雅茵的眼神中闪烁着。
  “就这么简单,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就算了……不过这女人怎么样了?”由始至终,约克兰的手都没从剑柄离开过,只要雪穗敢稍有异动,或许他就会让她得到,先前她渴望获得的下场。
  但雪穗始终没有动过,而雅茵则说出了理由:“因为伤势太重,她昏过去了。”说完她呼出一口气,收回双手,却道:“费欧娜小姐也请过来给我看看吧。”
  费欧娜强笑道:“哈哈,我没有事啦,只要休息个几天,就会没事了。”
  “这怎么行呢……”
  “雅茵小姐。”约克兰打断雅茵的话,问道:“她完全康复了吗?”
  雅茵摇头:“大概需要休息几天,才会完全康复吧,有甚么事吗?”
  约克兰暗自松了一口气,后来他才知道,在这时候,费欧娜也有着相同的反应:“没事……不过你怎么不一口气将她治好呢?”
  对此雅茵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人总以为,用法术、链金道具、或各种药物,来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是最好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这其实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确实不是。”雅茵叹道:“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其实,这种在最短时间内完全康复的方法,并非医者所乐见的状况。不管甚么样的伤势病痛,自然痊癒其实才是最好的方法……其他方法,其实是僧侣的治癒魔法,对人体来说也并非最好的。虽然用那些方法,确实可以让人完全康复,但人若靠这种方法恢复的话,只会让身体弱化……除了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外,其实没有任何好处。”
  除了雅茵自己,众人听了皆为之咋舌,费欧娜则问道:“那么,自然恢复的话,难道会让身体变强吗?”
  “是的。”出乎意料的,雅茵对此做出肯定的回答:“除非伤到重要的部份,否则自然恢复的话,确实能让人体更强……因此医者该做的,就是修补这些重要的部份,让人在自然痊癒时,不会造成阻碍,那么人在康复后,身体就会变得更加强健。这是三千年前的名医索兰.法尼斯说的。”
  约克兰一笑:“三千年前的智慧啊……不知道能信赖的程度有多少呢。”
  “至少,这点是可以信赖的。”
  “那我就相信一回吧,对了,那女人的身体状况应该颇差的,麻烦你也给她看一看吧。”
  “喂,干嘛将事情扯到我身上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费欧娜,闻言脸色登时一变,试图用语言将事情蒙混过去,只可惜却没成效,不久后,她终于落入雅茵手中。
  约克兰笑看着这一切,注意力却未曾从昏迷的雪穗身上移开。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滥好人啊。”
  渊的讪笑声从耳边响起,约克兰不悦地皱起眉头,说道:“我有甚么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好人了?”
  “你在明知故问吗?”渊笑了一会,才道:“当然就是你又愿意帮敌人疗伤的部份了。”
  “那不是我要的。”
  “但你没认真反对过。”
  “那只因为我看得出,我的反对不会有效。”
  “你自己也知道这并非事实。”
  “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约克兰淡然一笑,反正他在这里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他只要依野上獠四郎信里所说,到绍越或回施维镇去,找特定的人报告一切,然后他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前往北方了。
  到时候,不管怎么看,他们都分别定了。
  “怎么,舍不得啦?”
  约克兰扬眉,不悦地道:“你又做这种缺德事了。”
  “甚么缺德事?我可不曾将这种能力用在恶事上…”
  “我怎么知道你曾将这种能力用在甚么事上?”约克兰抢白一句后,说道:“反正,一切不过是和开始时一样而已,她们本来也不是我的伙伴,有甚么好舍不得的?”
  “你在欺骗自己啊,朋友。”
  “没有这回事。”约克兰回了一句后,转向雅茵的方向,发声问道:“喂,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雅茵正忙着逼费欧娜躺在地面,闻声应道:“也没甚么,只是过度操劳而已,只要针灸一下,再休息一天就没事了……真是的,为甚么你总会把身体弄出这样呢?”
  “那…那都是因为男人不可靠的关系呀……”费欧娜显然还想说些话,然而被针刺入体内的痛楚,却令她长长呜咽一声,说不出话来。而作为她讽刺的对像,约克兰则摇头苦笑,甚么话都说不出口。
  渊的讪笑声再起:“看来你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立场担心呢……”
  一听他的声音,约克兰便锁起眉头:“我有甚么立场需要担心的?更何况…你也是男人吧?”
  “对呀,一个全身瘫痪的男人。”
  “显然也是充满力量的男人。”
  “如果我真有你想像那么强的话,我早已征服这个世界,坐享无数美女啦。”
  “真没想到你心里原来有这么龌龊的念头。”
  “承蒙夸奖。”
  “不过……你真的做不到吗?”
  “做不到甚么?”
  “那些龌龊的念头啊。”
  “我想应该做不到吧。”渊哈哈一笑,但笑意中带着难得的苦涩:“我可怕死那些勇者啦,要是我当真征服了世界,往后可不是要一直在和勇者的战斗中渡过?那可是很无聊的。”
  “征服世界不代表你就要做个魔王吧?你也可以当个贤明的皇帝,将世界治理得井井有条啊…”
  “饶了我吧,那可比终日和勇者战斗更麻烦呢。”
  “你不觉得麻烦的事比较有挑战性嘛?”
  “是比较有,但我怕麻烦…人生还是简单点比较好啊。”
  “我总觉得这不是你的理由…但现在不是研究那种事的时候。”约克兰轻轻将莉耶放在地面,随即拔剑,朗声朝另一个方向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如果不想动手的话,就请马上离开,或者来和我们会面。”
  雅茵和费欧娜闻言俱是一震,惊讶的朝约克兰前方望去,却没办法找出任何人。因此雅茵只有一边为费欧娜施针,一边静待事态发展,费欧娜心里则是五味杂陈,如果她不是身体状况不好的话,她绝对不会比约克兰慢发现那些人。
  一阵静默后,一位全身穿着黑色装束的人,倏地出现在雪穗身后,高举双手,表示没有恶意。由于背对月光,导致约克兰等人都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因此,约克兰收回长剑,淡然道:“你们是她的伙伴?”
  黑衣人点头,沉声道:“她的状况如何?”
  雅茵代替约克兰做出回答:“只要休息三天,不需要特别用药,就可以恢复如初。但这三天里千万别做太激烈的活动,否则只会拖慢复原的速度。”
  “我明白了。”黑衣人扶起仍在昏迷中的雪穗,同时问道:“你们的名字是?”
  约克兰心头一凛,连忙抢在所有人之前做出回答:“没有必要告诉你。”
  “放心,我并无恶意。”从黑衣人声音里,找不到丝毫的欺骗:“我只是想知道,能将她击败的人,究竟叫甚么名字而已。”
  “你不想对付我们吗?”约克兰哂然一笑,指着雪穗道:“这女孩可是想得要死哩。”
  黑衣人淡然道:“她的意愿并不重要。”
  也就是说,她完全服从你或你上头的指挥就对了……当约克兰在这么想的时候,费欧娜不合时宜的怒骂声却响了起来:“甚么叫她的意愿不重要?”只见她在身上还插着一些针的情况下,轻轻推开雅茵,朝黑衣人道:“瞧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啊,你们到底把她,还有你们自己当成甚么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黑衣人冷淡回话,那份‘一切都不关你的事’的感觉,却已跃然而出。刺激得费欧娜勃然大怒,正想出声,约克兰却朝她比个手势,示意让他来应付这位黑衣人。
  费欧娜固执的摇头,约克兰马上做出哀求的表情,费欧娜似乎觉得恶心,也不再说甚么,挥挥手就决定将事情交给他了。
  约克兰在心里得意的笑着,朝黑衣人道:“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难道东瀛人都不懂礼貌吗?”
  黑衣人马上回答:“石田三成。”
  “慢着,你未免太爽快了吧?”即使知道对方应该没有欺骗己方的打算,约克兰依然故意露出怀疑的模样,说道:“这名字是真的吗?”
  石田沉默以对,以这种方式来证明他的真实,面对这种状况,约克兰最终也只好服输:“那好吧,我就当你的名字真的是石田三成好了……我是约克兰,约克兰.狄.诺亚。”
  在他之后,其他人也依次报上名字──只除了还在沉睡的莉耶,而且也没人帮她报出名字。
  石田也没追问,再度以沉默表示他的理解。
  对于他的善意,约克兰的报答是充满恶毒语气的发问:“那么,我是否该知道,为甚么你们会放弃和我们交手?据我所知,半途而废绝非东瀛人,尤其你们这些东瀛忍者的作风吧……那么你是否可以让我知道,使你决定放弃我们的理由呢?”
  当约克兰这么说的时候,在石田后头的森林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虽然那儿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可强烈的杀气,却不断传来,表达了他们强烈的不满。直到石田举起右手,一切才回归寂静。
  之后,石田用相当客气,仿佛正在招待客人的口吻道:“如果你们这里少了某一个人,我们绝对不会客气。”
  “我可以知道那是谁吗?”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石田说完,就隐没在黑暗中,片刻后,这些人再不存在于约克兰的感应范围内,显然他们已确实离开了。
  费欧娜的声音传来:“喂!”
  “干甚么?”
  “你刚才那么低声下气干嘛?”
  约克兰似乎被人痛殴一顿似的,喃喃道:“我…低声下气?”
  “对啊,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面对费欧娜咄咄逼人的话语,约克兰此刻除了苦笑外,再也做不出其他表情:“拜托你就饶了我吧…”
  在接下来的喧闹声中,渊默默的张开眼睛,欣赏天上那美丽的月色。
  看来,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但这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还是它其实意味着另一个开始呢?
  看来只有时间,才能将答案传达给他们知道了。
  反正在那之前,不妨就先享受一下和平的时光吧。
  拉希亚第五历七四二年六月二十一日清晨
  绍越,位于拉法特东南方的小城,曾是某个小国的王都,在岁月中绽放灿烂的光辉。可时光的流逝,让它的名字开始蒙尘,如今的它,除了是地图上的一个点,某些人的聚居地外,没有任何特别意义。
  在解决野上獠四郎的委托后,约克兰一行人正朝绍越而去。
  虽然嘴上没说,但众人都晓得,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同行了:到了绍越后,雅茵便将留在那儿行医,费欧娜将会重操赏金猎人的旧业,约克兰也将带着莉耶北上──至于那个全身瘫痪的残废,他从没说过他未来的去向,也没有人愿意去问这可能惹祸上身的问题,因此大家都决定,自动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无论如何,就在这一天,他们即将抵达绍越,这段旅程,也将从此结束,往后只在他们的记忆中存活了。
  “那个就是绍越城吗?”从树上看过去,约克兰从口中发出无意义的词句:“看起来不怎么样嘛,真是浪费了这个好名字。”
  “快下来啦!干嘛一直坐在树上不动,拉屎啊?”
  “如果有拉一定拉在你头上…”
  “你去死吧!”一块石子凌空飞去,准确地将约克兰打落地面。肇事者轻松的拍打双手,愉快的道:“啊,今天的天气不错呢。”
  “你这女人……”约克兰在低沉的吼声中,从草丛中冒出来。不过在他看见,费欧娜手上正拿着一块比先前大几倍的石头时,低吼立刻转成谀笑:“既然天气这么好,那我们就出发吧。”
  “说得也是。”费欧娜随手将石头往森林深处一丢,接着,一声野兽的哀鸣随之传出。
  在旁的雅茵皱起眉头:“又是魔兽吗?”
  费欧娜望向渊,后者很快就做出回答:“是的。”
  听到答案的约克兰沉吟道:“算上这一次,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被魔兽袭击三十九次了…最近魔兽们骚动得相当厉害哪。”
  “别理会那些正在发情的东西。”做出不负责任的结论后,费欧娜望向就在十几里外的绍越城,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比起这个,我更奇怪的是,绍越的人在干甚么啊?魔兽骚动成这种样子,他们竟然没有派人出来巡逻…”
  “绍越不过是一座小城。”约克兰先说出这个事实,才做出他的结论:“派不出多余的兵力来巡逻。”
  “你又知道绍越的士兵有多少?”
  “你能知道魔兽在发情,我就不能知道那儿的士兵有多少?”
  “你敢顶撞我?”言语间,费欧娜右脚一踢,石子立刻凌空飞入林中,换回另一头魔兽的嘶喊。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雅茵突然的发言,使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到她身上去,雅茵不由腼腆的道:“这只是我的感觉,不过…我们似乎越接近绍越,魔兽的活动就越频繁呢。”
  约克兰和费欧娜面面相觑,直到雅茵开口,他们才发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渊嘿然说道:“或许并不是越接近绍越,而是越接近某个地方呢?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能肯定事情一定就从绍越发生。”
  “对啊。”雅茵轻声说着,仿佛这么做是为了在安慰自己:“绍越几天前才派了人到镇上呢,如果事情是从绍越发生的,那他们应该派不出人手才对吧。”
  在雅茵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佣兵和赏金猎人的表情都变得相当难看……那时候,来自绍越的人可压根都没提到路上有魔兽在骚动的事,而且在这几天里,为何他们没见到任何一个,准备从绍越前往施维镇的人?就算他们没有充足的人手来巡逻,至少也该派出一些人,前往周围地区报讯吧?
  随着怀疑逐渐增加,两人的脸色也越发难看,最后,渊的声音打断了一切:“别瞎站在这想些有的没的,先过去那儿,看看能不能找出答案吧。”
  约克兰冷笑一声:“你怎么就不先过去帮我们打听一下?”
  “反正和你们一道走,迟早我也会知道答案,我又何必心急?”
  “你们俩别说废话了,走吧!”循声望去,费欧娜已拿好行李,牵着莉耶,和雅茵一块往绍越的方向去了。
  约克兰微一耸肩,忽觉背上一重,立刻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你这混帐!我不是叫你别让我背了吗?”
  “你就当作是在修行吧…”
  “你为甚么就不想其他方法来让我修行?”
  “你们俩,快给我跟上来,不然我就要丢下你们了!”
  看着费欧娜气冲冲的模样,约克兰唯有苦笑一声,开始在渊的嘲笑声中,迈步朝前方走去。